第243章通房丫鬟（十二）
第243章通房丫鬟（十二）
柳絮生怕穆清婉顶不住压力，把实情说出来，连忙拉住窦妈妈，抱着她的腿跪了下来，央道：“我的好妈妈，求你什么也别问了，就当是我不争气，辜负了王妃的期望……”窦妈妈气急败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把她的手一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瞧上哪个小厮了？”
“不是，不是，妈妈想到哪里去了，我配给谁，全凭王妃作主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惹恼王妃，她的结局会更惨，柳絮忙不迭送地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心计多端，野心勃勃，一心要当姨娘的人，怎么突然就丧失了斗志，宁肯去随便配个小厮了呢？窦妈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得摇摇头，推开柳絮，折返荣福堂。
这一路走回去，窦妈妈的老命又去了半条，到了最后，完全是两个丫鬟在硬拽着她走。其中一个丫鬟实在是看不过眼，道：“妈妈，平日里，你也没少坐春凳，何苦又苛责自己。”
窦妈妈横了她一眼，道：“大少奶奶都是自己走着往返，我又怎好坐春凳。”
那丫鬟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那就让王妃给大少奶奶配个轿子，不就行了？小姐们在府里，不都配有小轿子的么？”
给穆清婉配个轿子？难道她看不出来，王妃是故意让她走路，等她不能坚持的时候，好挑她的错么？窦妈妈气得要伸手打她，只苦于没力气，骂道：“你迟早要因为这张嘴，被赶出府去。”
那丫鬟被吓着，不敢再说。
另一个丫鬟机灵些，伸手拍了她两下，让窦妈妈消了消气，继续迈着灌了铅的腿，挪到了卫王妃面前。
卫王妃让人搬了凳子来，叫窦妈妈坐了，又让人倒了水来给她喝，待她缓过了这口气，方才问道：“你这是又去过大少奶奶那边了？”
窦妈妈点点头，道：“先前我忘了去嘱咐柳絮，所以又跑了一趟，结果却遇上了怪事。”
“什么怪事？”卫王妃总觉的自从穆清婉进府，有些事情就不是很顺，只是又说不上来。
窦妈妈这会儿说起来，还是满脸不解：“柳絮那妮子，居然哭着求我转告王妃，说她年纪到了，该配人了。”
“什么？”卫王妃的反应，和窦妈妈刚才一模一样，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窦妈妈苦笑道：“我问她，是不是大少奶奶逼她的，她却只是摇头；我说要去大少奶奶跟前问，她却把我给拽着；我问她是不是瞧上谁了，她又说不是，还说任凭王妃将她配给谁，王妃，您说这事儿怪不怪？”
不管不顾，一心只求配人？而且不管配给谁都不在乎？卫王妃也懵了。
窦妈妈想了一会儿，语气肯定地道：“我刚到大少奶奶那里时，柳絮正在大少奶奶屋里，同她说话呢，等到她从大少奶奶屋里出来，就哭着闹着要配人了，所以奴婢想着，这事儿的症结，还是在大少奶奶身上，不知她是跟柳絮说了些什么，才使得柳絮的反应如此奇怪。”
“这还用你说？”卫王妃没好气地看了窦妈妈一眼，“但大少奶奶到底是跟柳絮说了什么呢？”
“奴婢去问问大少奶奶。”看来还是她办事不周详，怎么就没问问穆清婉再回来呢，好家伙，又得跑一趟了，窦妈妈还没站起身来，已经开始发怵。
卫王妃看着窦妈妈抑制不住发抖的腿，于心不忍，唤进丫鬟来道：“你去请大少奶奶过来，就说我有事问她。”
丫鬟领命去了。
窦妈妈感激地要起身行礼，卫王妃示意她继续坐着，笑道：“倒是我迂了，以后你要办事，何必跑一趟，直接以我的名义，让大少奶奶过来便是，如果她不来，正好拿她一个目无尊长的错儿。”
倘若是这样，让穆清婉一天跑个三四趟，她就该受不了了，不过……窦妈妈提醒卫王妃道：“也不能太为难大少奶奶，不然让王爷知道，只怕会借题发挥，真把她给休了。”
卫王妃点点头，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当务之急，还是寻找虎佩。”
她们正说着，就见先前派出去的丫鬟又回来了，禀报道：“王妃，大少奶奶来了。”
这才多久，就到了？她是长了翅膀了么？卫王妃满脸惊讶。
那丫鬟解释道：“我才出院子门，就碰上大少奶奶了，她正朝这边来呢。”
原来是这样，看来穆清婉是料到王妃要问她，所以提前出发了，卫王妃微微颔首，道：“请大少奶奶进来。”
丫鬟躬身退出，将穆清婉领进了暖阁。
穆清婉不是第一次来荣福堂，但却是第一次进暖阁，刚迈进门，便觉一股热浪夹杂着浓郁的熏香味道，迎面扑来，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好几秒钟后才敢吸气。暖阁内，四面都是书架，上头满满当当的都是诗集，倒让她有些意外，只是既然有书，却熏这么重的香，真是可惜了，要知道，书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呀。
穆清婉一面想着，一面上前给卫王妃行礼。
卫王妃一如既往地很和善，笑着让她起来，叫她在椅子上坐了，又让人沏茶，端厨房才刚做好的点心来给她尝。
穆清婉见窦妈妈也坐在一旁，笑道：“妈妈才刚到我那里去过？听说您是去找柳絮，我就没请您过来坐。”
窦妈妈拖着酸软的腿，颤巍巍地起身回话：“奴婢上大少奶奶屋里去过的，只是大少奶奶正在同柳絮说话，我便先去了柳絮屋里。等大少奶奶得闲，奴婢再过去拜见。”
穆清婉点点头，笑道：“我那里也没多少事，正愁无人说话儿呢，妈妈要是不嫌弃，时常到我那里去坐坐。”
她倒是愿意多跟她套套话，这是这路也太远了些，她这腿，还发着抖呢，窦妈妈干笑了两下：“只怕大少奶奶要嫌我呱噪了。”
“怎会。”穆清婉同窦妈妈说完话，把目光转向卫王妃，“不知王妃寻我来，可是有事？”
卫王妃心下恨得紧，但脸上却是和颜悦色：“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柳絮突然说想配人，所以叫你过来问问。”
穆清婉道：“原来王妃找我，也是为了此事，不瞒王妃说，我这趟过来，正是为了柳絮的事。”
“哦？”她居然敢主动提及此事，倒是有些胆量，她倒要看看，她能编出些什么理由来，卫王妃心下冷笑，问道，“怎么，大少奶奶知道她此举的原因？”
穆清婉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窦妈妈去的时候，柳絮正在我屋里，同我说这事儿呢，她一去就求我，说自己年纪也不算小了，该配人了，但我初来乍到，并不懂王府的规矩，不知这丫鬟年纪到了，是该王府统一配人，还是自己提要求，所以没有答复她，只叫她自己来同王妃说。”
什么意思？听她这口气，柳絮要求配人，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怎么可能？难道柳絮是魔怔了么？卫王妃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又问：“大少奶奶可晓得，柳絮是因为什么，才想要配人？”
穆清婉茫然摇头：“我昨天才进卫王府，真是什么也不晓得。”
是真不晓得，还是故意装傻？卫王妃感到一阵气闷，却又拿她没辙，只好给窦妈妈打眼色。
窦妈妈会意，接口问道：“大少奶奶请恕奴婢大胆，问您一句，那柳絮突然想要配人，是否同今天早上，红蕊摔了您的玉镯有关？”
穆清婉诧异道：“红蕊冤枉了她，已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红蕊受罚，被逐往穆清婉的陪嫁庄子，卫帆的通房丫鬟，就她一人独大了，她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会自毁前程，要求配人呢？窦妈妈也是怎么也想不通，因此不知该再问些什么了，只得以目光向卫王妃求救。
主仆二人都拿穆清婉没了辙，这还能怎么办？卫王妃烦闷非常，无奈之下，只得把皮球抛回给穆清婉：“不知柳絮此事，大少奶奶怎么看？”
穆清婉态度谦恭，欠身问道：“还得请教王妃，府中规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