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通房丫鬟（十三）
第244章通房丫鬟（十三）
穆清婉暗吸一口气，脸上装出无奈又苦恼的模样来，道：“适才窦妈妈在柳絮房中等候那么久，就是因为我在劝她了，但她不知是怎么了，不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听。我想着，她毕竟是王妃挑出来的人，所以才上荣福堂来，想看看王妃有没有什么好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少爷生气不是。”卫王妃想把皮球抛给她，难道她不会再抛回去么？她就顺着卫王妃的话说，反正她笃信，不论卫王妃去怎么问，柳絮不会，也不敢改变主意。穆清婉一口咬定柳絮之事她毫不知情，全是柳絮自己的主意，这让卫王妃十分为难，简直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表示，将尽力再劝柳絮，争取让她留下来。
自始自终，穆清婉都表现得与卫王妃站在同一立场，期望柳絮能够留下，继续服侍卫帆。她的态度，实在是无可挑剔，纵使卫王妃心中又千般狐疑万般烦闷，也没法宣泄出来，只得笑着放她走了。
窦妈妈望着卫王妃苦笑，这下，卫王妃该体会到她的心情了，这位新进门的大少奶奶，总有一种本事，能让你有苦说不出，心里堵得慌。
卫王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吩咐：“叫柳絮过来。”
门口听传的丫鬟应声而去，很快，便把柳絮带到了卫王妃面前。然而，柳絮的表现，正如窦妈妈先前说的一样，无论卫王妃如何问她，她都只是摇头。
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丫鬟，卫王妃烦躁莫名，索性激她道：“既然如此，就将你配给王富贵的兄弟吧。”
窦妈妈闻言，嘴巴微张，欲言又止，再看柳絮，已是整个人僵住了。这王富贵的兄弟，人唤王二，正是窦妈妈那干女儿的小叔子，为人跟他已故的哥哥一样混，一言不合，抡起拳头就打人的家伙，而且仗着自己是卫王府的下人，专爱和别家的女人鬼混，为了这个，不知和人打过多少架，吃过多少官司，但仍旧死性不改。
卫王妃，居然要把她配给这样一个人？那她下辈子，就要在恐惧和妒忌中度过？柳絮怔怔地望着卫王妃，仿佛已经失了魂。
对她这反应，卫王妃十分满意——终于知道厉害了？知道了就好，乖乖地留下来，给穆清婉添堵，别再出幺蛾子了。
但柳絮最终的决定，还是让卫王妃失望了，只见她在错神许久之后，还是毅然决然俯下身，哽咽着道：“谢王妃恩典。”
她，她居然同意了！把她配给一个混球，她居然都同意了？！难不成做卫帆的姨娘，竟比不过做王二的媳妇？！卫王妃觉得，柳絮的行为，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她连王二都肯嫁，还能让人说什么？卫王妃纵有怨恨在胸，也只能强忍着，以满不在乎的姿态，吩咐窦妈妈：“那便给她挑个日子，早些把事情办了吧。”
柳絮忍泪忍到肩头微颤，勉强撑着磕了头，退出暖阁，一路飞奔，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埋头痛哭去了。
——
那边院子里，红蕊也在掉眼泪，偏帮她收拾行李的小核桃还不知趣，跑来问她：“姐姐，你是明天一早就出发，到大少奶奶的陪嫁庄子上去吗？”
是啊，一大早就得去，还不知能不能见大少爷一面呢，红蕊闻言，哭得愈发伤心了。
小核桃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很有些手足无措。
红蕊哭了一会儿，抬头冲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道：“你帮我到前面去看看，大少爷可曾回来。”
“这……”小核桃很为难，红蕊明摆着失宠了，即将离开王府了，这时候还朝大少爷跟前凑，岂不是惹大少奶奶不痛快么。
红蕊央她道：“你别看我这会儿落魄，但我毕竟还年轻，焉知就没有起复的时候？再说了，兴许大少爷念着旧情，破格将我留下呢？毕竟我是被冤枉的，你可以帮我作证，是不是？”
小核桃闻言，连连摆手：“姐姐，可不能再说冤枉不冤枉的话，大少奶奶处罚你，乃是王妃下的令，这时候你还说自己是冤枉的，岂不是在打王妃的脸？万一惹了王妃不高兴，就算你是冤枉的，也落不到好去。”
看她，居然忘了王妃最要面子了！真是心急则乱。红蕊又抹起了眼泪。
小核桃瞧她可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动身朝外走，道：“我去帮你瞧瞧。”
红蕊心里，腾地又升起了希望，连连点头，目送她出去了。
小核桃垂着手，朝正房那边走，发现自己来的还真巧，卫帆才刚从前院回来，据说正在碧纱厨里，喝穆清婉用小茶炉熬的醒酒汤。
卫帆醉酒的时候，格外好说话，这个小核桃知道，但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还没傻，这么多年过去，不知而今如何了。她站在正房的屋檐下，装作打听自己的出路，同灵心说话：“我跟着红蕊姐姐，也有好些年了，如今她要去大少奶奶的陪嫁庄子上，我肯定是没法跟去的，不知大少奶奶另给我安排个什么差事。”
灵心望着她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没法跟着去呢？”
小核桃道：“红蕊姐姐是受罚去庄子上，怎好带着服侍的人去？再说，我虽然是丫鬟，她却并非主子，我何去何从，其实同她并不相干，一切只看大少奶奶的意思。”
灵心爱她最后一句话，正要答话，突然却醒悟，既然红蕊是卫王妃指派的通房丫鬟，那小核桃是不是也是卫王妃指派的人？她说自己已经跟着红蕊好几年了，那么即便明着不是，暗地里也是了。好险，她本来还想帮小核桃一把，给她谋个好差事的呢，看来在这卫王府之中，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得来回考虑好多遍，不然就容易出错。
灵心想通关节，好一阵后怕，忙敷衍小核桃道：“回头我帮你问问大少奶奶的意思。”
小核桃谢过她，状似无意地又问：“大少爷没发脾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