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通房丫鬟（十）
第241章通房丫鬟（十）哈，她就知道，穆清婉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果然，竟要把红蕊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去！这一招，真是狠！而且还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那是她的陪嫁庄子，肯派红蕊去，那是给了红蕊天大的面子，相当于拿她当自己的陪嫁丫鬟一样看待了，而且，她话儿说的又好听，是去培养锻炼，等学好了，还是会接她回来的——但这个学好的期限，谁说得准？即便十年过去，只要她一句没学好，红蕊还不是一样不得回来！
窦妈妈心里堵得难受，尽管暗暗地冷笑连连，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新进门的大少奶奶的手段，未免也太软刀子了些，难怪红蕊不是她的对手。
穆清婉说完，客气地问她：“妈妈看我这主意如何？若是王妃有异议，我还是听王妃的。”
王妃都说了任由她处罚了，倘若还提出异议，岂不是太没气度了么，这一点，窦妈妈还是明白的，因此尽管心里难受，还是毫不犹豫地道：“大少奶奶罚得极妥当，就按大少奶奶说得办。”说完又问：“只不知大少奶奶的陪嫁庄子，具体在何处，您告诉我，我好叫门上安排车驾。”
其实穆清婉哪有什么陪嫁庄子，只不过担心自己将来万一和夫家吵架，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央求康氏在京城城郊给她买了个小院子而已，顶多带的有几亩菜地，哪里能称作庄子，刚才她不过说出来唬人罢了。不过只要能把红蕊送走，扯谎唬人又算得了什么，她十分镇定地回答窦妈妈：“我的陪嫁，都是父母打点的，自己还不知道那庄子具体在何处呢，要不等我翻出地契查看过后，直接告诉红蕊，然后叫她去门上坐车便得。”地址不能提前告诉窦妈妈，不然万一她细心，提前派人去打听，马上便会知道，那只是一处小院子，然后很可能会以此为理由，驳回她对红蕊的处罚了，毕竟一间空院子，有什么好打理的？
窦妈妈觉得穆清婉太过分，既然是要送红蕊走，却连地方都不告诉，不过，既然这一轮，她们已经输了，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因此便没多说，起身告辞。
穆清婉很客气，起身相送，顺便问了一句：“秋姨娘有孕了？我是不是得备份礼物，去看看她？妈妈勿怪我多嘴，我只是不知王府的规矩，怕少了礼数。”
卫王妃就是生怕她不知道秋姨娘有孕呢，窦妈妈自然乐意回答她这个问题，笑道：“大少奶奶客气了，秋姨娘的确是有孕了，不过她只是个妾室，上不得台面，大少奶奶您身份尊贵，不消去看她。”
真的么？穆清婉又问：“不知秋姨娘怀上几个月了？可曾显怀？”
窦妈妈答道：“已满三个月了，据说还不曾显怀，奴婢也已经好些时没见着她了。”
才三个月，卫王妃就已经能肯定是男胎了？穆清婉继续同窦妈妈闲聊着，将她送出了门去，方才回转。
窦妈妈由丫鬟搀扶着，拖拽着，回到荣福堂，直觉得自己这条老命，足足去了半条。卫王妃见着她累瘫的模样，倒也有些心疼，道：“怎么不叫她们弄个春凳抬你。”
窦妈妈以前在卫王府，稍微远点的路程，都是叫人抬的，就凭她是卫王妃的陪嫁妈妈的身份，谁敢说半个不字，这不是碍着卫王妃要为难穆清婉，怕穆清婉跟着她学，所以才忍着自己走么。窦妈妈望着卫王妃笑了笑，没有作声。
卫王妃自己也醒悟过来，道：“我还等着拿她的错呢，不能让她太轻松，往后我派别人去跑腿便是了。”
窦妈妈点头表示理解，说起方才在穆清婉处的情形，道：“王妃，这位大少奶奶，要么天真烂漫，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卫王妃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管她是哪种，都不影响我的计划。”反正她就是要把大少爷赶出府去，不让他有任何继承爵位的可能性，至于穆清婉，只不过是她用来对付大少爷的手段罢了。
窦妈妈却没她这么乐观，愁道：“倘若大少奶奶真是个有城府的人，她对红蕊作出的这处罚，就不容人小觑了。您瞧，她把红蕊打发到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去，明明是支开了王妃派去的人，咱们却说不出半句不是的话来，见了她，反倒还得安慰两句。”
卫王妃仔细想了想，脸色开始由晴转阴。
窦妈妈又想提自己干女儿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再次忍下了。
卫王妃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书，却在同一页停留了足足一刻钟都没翻面，最后沉声道：“大少奶奶这边，先放放，等她的家什运到京城后再说。”
是，最关键的，还是那块虎佩，只要能顺利将其销毁，大少爷就完了，到时谁还在乎穆清婉啊，窦妈妈深以为然，顺从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丫鬟进来通报，称王爷回来了。卫王妃虽说正同卫振兴闹矛盾，但听说丈夫回来，而且是到她这里来了，心里还是一喜，忙整衣迎了出去。
但卫振兴的脸色，却黑得跟锅底似的，背着手走进来，立在书架前不作声。卫王妃只得遣散下人，走去行礼，挑他爱听的话讲：“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今儿我特意请了郎中来，为秋姨娘诊脉，原来秋姨娘并非身子不爽利，而是有喜了。而且郎中还说，秋姨娘这一胎，多半是位小公子。”
“当真？！”显然，秋姨娘瞒得很紧，怀孕这事儿，连卫振兴都不曾告诉，直到满了三个月，胎稳了，方才露出消息来。
看着卫振兴惊喜的表情，卫王妃又是妒忌，又是暗恨，恨这府里，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那秋姨娘的城府，又何尝不深！
但面对惊喜交加的卫振兴，卫王妃还是得配合着做表情，笑容满面地道：“子嗣大计，岂能作假，自然是真的。我已经委派了顾姨娘，务必要照顾好秋姨娘这一胎，确保她顺顺利利地把小公子给生下来。”
“你能上心，是最好了。”对卫王妃此举，卫振兴非常满意，原先进门时的阴晦心情几乎一扫而光。
卫王妃趁热打铁，开口留卫振兴就在这里吃午饭。
但卫振兴却又瞬间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把脸沉了下来，骂道：“你给远航娶的好媳妇！乡下地方小吏的女儿，你也不怕我被人笑话！”
你儿子是个傻子，能娶个小吏的女儿，不错了！卫王妃暗自撇嘴，但没有顶嘴，反正此事已成定局，就算卫振兴每天都跑过来发一通脾气，也无济于事了。
卫振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斩钉截铁地道：“你为远航娶这一门亲，我是不知道的，所以不算数，只是不想让你颜面大失，所以还是把她给抬进了门。但大少奶奶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远航，所以你得想法子，把她给休了。”
休了穆清婉，然后再给卫帆说一门好亲，让他有得力的岳家助力？她又不是傻子！卫王妃心下嗤笑，嘴上却很顺从：“王爷，妾身已经知道错了，而且正在尽力挑大少奶奶的错儿，以求能尽快休掉她，只是她毕竟也算明媒正娶，想要休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请王爷多给给妾身一些时间。”
卫振兴见她态度还算好，再加上急着去看秋姨娘，便就此放过了她，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卫王妃望着晃动的门帘，恨恨地盯了半天。
窦妈妈挨着门边进来，小心翼翼地问：“王妃，您真要顺着王爷的意思，把大少奶奶给休了？”
“休了？”卫王妃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好容易给大少爷娶来这门亲，岂能轻易休了？就算要休，也得等立了我瞧中的人为世子再说！”
原来只是赴宴王爷的话，窦妈妈放下心来，出去吩咐大小丫鬟，王妃心情不好，大家做事当心，免得惹了王妃生气。她这边忙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情，先前去穆清婉院子时，没有顺路去敲打一下柳絮。怎么办？重新去一回？还是打发个小丫鬟去传话？想着那段远之又远的路，窦妈妈还没迈步子，腿脚已经先软了。但王妃的吩咐，不能不办，更不能不办好，因此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窦妈妈还是亲自踏上了去穆清婉所住院子的路。
又是一路搀扶，又是一路气喘吁吁，等到第二次抵达穆清婉所在院子的正房时，窦妈妈已经累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而且她运气也不好，正巧碰上柳絮被穆清婉叫了去，她只得先到柳絮房里，坐着等她。
锦玉送窦妈妈出了正房，折返回碧纱厨，小声地回禀穆清婉：“大少奶奶，窦妈妈上柳絮的屋里等她去了。”
穆清婉闻言，抬头冲柳絮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说，我刚才跟你讲的，你可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