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贼心不死（三）
第187章贼心不死（三）“这可就奇了怪了。”万仞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倘若那些京城来的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逼您给施天赐做妾，这一切才说得通，但据我们所知，根本就不是这样……”
穆清婉听了万仞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颦眉思索半晌，突然讶然：“万仞，你的意思是，京城来人，跟我爹入狱，两者之间，是有关联的？”
万仞面色一僵，半晌方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倘若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是么？的确很巧。穆清婉狐疑地看他一眼，没有作声。
万仞有些心虚，偷瞄聂泰安一眼，道：“我们只是来告诉三姑娘，探听到的消息而已，至于具体如何决断，还得三姑娘自己拿主意。”
他说得也有道理，穆清婉没有多问，打开抽屉，取出个装了银子的荷包，递给聂泰安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劳烦二位，去青楼走一趟，为一位人称银姑的姐儿赎身，然后送到梁知县那里去。”
这是要贿赂梁知县么？万仞一听就明白了穆清婉的意图，但心里头却暗暗叹息，梁知县对青楼那些姐儿不屑一顾，稍微了解点时事的人都知道，就连当红的花魁，都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呢，这个叫什么银姑的，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么讨得了他的欢心，穆清婉到底只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姐，不太了解行情。
等等，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穆清婉连大门都没出过几次，又是怎么知道青楼里会有个叫银姑的姐儿的？万仞又是狐疑，又是惊讶，一时竟忘了去接那荷包。
穆清婉看出他的疑惑，但什么也没解释，只是笑着把荷包朝他手里塞，道：“而今我已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了，脸皮也厚了，甭管你们乐意不乐意，这个忙，是一定要帮我的了。”
“举手之劳，自然会帮三姑娘，只是……”万仞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问号，但转念一想，他们自己，又何尝是没有秘密的人，于是把后半截话，又给咽下了。
穆清婉见他收下荷包，总算松了口气，唤锦玉进来，把他们送了出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她才想起来，今天的聂泰安，怎么异常地沉默，竟连半句话都没有，难道是眼看着穆家要败了，他也跟着难过么？说来也是，穆家倒了，他也就要失业了，往后要到哪里去给病中的母亲挣药钱呢？罢了，倘若她真避不开这一劫，就去禀明康氏，赠些银两给他吧，也不枉他们主仆，帮过她这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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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穆家大门，聂泰安瞅了万仞一眼，沉默地回到家中，万仞紧跟在他后面，一进门，就先跪下了。聂泰安的情绪，似乎很低落，脸上见不到一丝笑容，声音平板不见起伏：“你这是作什么？”
万仞自责道：“少爷都是我一时口快，说漏了嘴，那三姑娘又聪明得紧，竟让她听了出来。万一让她真知道穆司吏入狱和京城来人有关系，可怎么办呢？那可是，可是……老爷……”
聂泰安好一时没有作声，屋内一片静寂，就在万仞额上开始冒出冷汗的时候，聂泰安才终于开了口：“罢了，京中那些功勋们做事，哪个又不是如此呢？你起来吧。”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得劲儿？他这到底是在偏袒他爹呢，还是在埋怨他爹？万仞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先爬起来，等聂泰安示下。
聂泰安盯着地上的一道缝隙，问道：“穆司吏一家，真要被流放了？”
万仞道：“既然三姑娘那样说了，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不然她也不会要委身去给施天赐做妾。”
聂泰安又好一时没有作声，半晌方道：“明明是我爹想要纳三姑娘为侧室，怎么最后却成了施天赐？”
“这……”万仞迟疑了一会儿，道，“莫非，是施天赐从中作了手脚？”
聂泰安瞥他一眼，道：“既然如此，你写封匿名信，去丢到他们所住客房的桌上，告诉他们，施天赐正准备强逼穆家三姑娘，做他的妾室。”
“是，我这就去写信。”万仞抬脚朝里间走，心里直叹气，你说这卫振兴，都一把年纪了，穆清婉比他儿子的年龄还小，他居然妄图纳她为妾，而且不惜将穆长光投入大牢，这可真是……唉……
他走到里间，磨墨铺纸，刷刷两笔用左手写了信，等到天黑，将信自屋顶上，投进了室内。那几个自京城来的人，到底是王府下人，见过世面，见到信从天而降，丝毫不慌，大大方方地捡起来看了，登时脸色大变，不顾天色已黑，匆忙出门，朝衙门里头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有消息传到了穆家——穆长光入狱的真相，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他真是得罪了京城里的卫老爷，那卫老爷早就对穆长光说过，想要纳穆清婉为妾，而穆长光迟迟不给回应，卫老爷一怒之下，便向梁知县施压，将其投入了大狱。
至于中间的那些枝节，全是因为施天赐捣鬼，而今都不作数，只要穆长光赶紧将穆清婉送往京城，他马上就可以官复原职，继续做他的司吏。
原来真是施天赐从中作梗！不过，给年过半百的卫老爷做妾，这命运，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穆清婉听闻事实真相，实在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就连康氏，都是愁眉苦脸，只有穆清莲，又嫉妒得险些撕碎了一条帕子——穆清婉怎么这么好命，居然连卫老爷都看上了她，她不愿意去京城，换成她去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听说那卫老爷，是个正正经经的王爷呢，做王府里头的妾，比普通人家的正妻，不强上千百倍？日后若能生个儿子，说不准就是侧妃了，真不知穆清婉是怎么想的！
不过施天赐也真是贼心不死，居然连卫老爷的事情，也敢从中插手，他就不怕卫老爷知道后勃然大怒，将他也投到牢里去了？真不知穆清婉到底有哪里好，竟让两个男人，都为她惦记着！
穆清莲越想越恨得慌，眼里只差喷出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