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成长

惨叫声和兴奋的兽吼声让门外的重明浑身发抖，凄厉呼救声中夹杂着骨头碎裂和血肉榨开的异响。直到血腥味隔着院墙飘了出来，重明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薛无疆就站在旁边看着。

看着重明吐到浑身抽搐，眼泪和鼻涕混着污浊从未停下，直到吐无可吐，干呕出了血来。

院中哀嚎声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他才终于缓过劲来。

他靠在院门上，眼神中尽是死灰。

薛无疆直到此时才明白，这才是重明的梦魇。

重明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可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做的，这是他给宁王的投名状，宁王每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幕僚都必须要做这件事——拿特殊的“血食”来喂养珍兽园的异兽。

宁王的珍兽园一直很缺食物，昨日宁王刚刚嘱咐过他，如果有机会，找些上等的血食来喂一喂那些总是处于饥饿的奇珍异兽。

重明当时就在想，什么是上等的血食呢？珍兽异兽，总是逃不过“畜生”二字，畜生见到血就兴奋，从不会分辨什么上等下等。

可他从没杀过人，即便赚来那三个炎币用了些小手段，也没有致人死于非命。

他闭眼休息片刻，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了薛无疆不再遮掩的身影。

重明看着薛无疆的脸，神色有些恍惚。

重明心想，他果然是仙人啊，仙人从不会老去，也从不干涉凡人的俗世，我杀了人，想必他也不会不开心的。

薛无疆看了看院落的方向，轻声说道：“值得吗？”

重明几乎没有思考就肯定道：“值得的。”

似乎是要让自己更加相信自己的肯定，重明自顾自的解释道：“炎灵帝国已经发展了三千年，门阀世家比比皆是，官僚抱团更是常态，整个社会阶级早已固化，像我这样的穷小子，基本找不到什么出路的，我没别人那么聪明，所以也考不到什么功名。”

他抬起头，看向宁王府的方向：“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如果再不抓住，这一生怕是再没出路了。”

三两句话之间，重明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下的灰尘，挺直了腰，对着薛无疆一抱拳：“仙人若是有吩咐，重明必当万死不辞。”

薛无疆摇了摇头：“你不必惊慌，袖中的软刀也可以收起来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会变成什么。”

重明会变成什么？

这时候的重明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今的重明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账房先生，也可能忙完了这次，就再也得不到被宁王注意的机会。

在重明的眼中，薛无疆再次消失了，和几年前一样凭空消失，和几年前一样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薛无疆隐藏了身影，就此跟在重明身边。

他想要看看，重明的梦魇究竟是什么。

——

梦境中，重明继续了他的一生。

重明的一生并没有颠沛流离，除了开始那几年的贫苦之外，自从来到帝都，重明就再也没有再困窘过，只因帝都太大，宁王府的产业太多，能赚钱的机会层出不穷，能致人死地的机会也数不胜数，宁王残暴，从来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自从把王财主和他的女儿送入兽口之后，重明的心理似乎突破了某个底线，他越来越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他踩着其他幕僚的脊梁骨晋升。

他在宁王面前如狗一般叫唤着，把宁王的话奉做圣旨。

他努力的察言观色，假装自己无所不能，又因自己的过分吹嘘而付出代价。

一旦得到机会，他便毫不心软。

即便死人又如何？宁王的珍兽园是帝都最好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些年宁王无数次的夸奖他，夸他把珍兽园里的异兽养的不错。

薛无疆一直隐着身，跟在重明身边。

他发现，重明似乎很享受这份尔虞我诈，即便是在夜黑风高的夜晚，恶灵整夜的折磨着重明的灵魂，重明依然会在那些残忍的梦境里笑出声来。

梦魇再次变换，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后。

那是一个傍晚，重明迎来了他在宁王府权利的巅峰。

宁王从来没有距离他如此之近，声音也从来没有如此的诱惑力：“重明，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重明如往常一般五体投地：“万死不辞！”

宁王摸着他的头，就像是抚摸着最温顺的猎犬：“海州的知州拿了咱家的钱财，司命监的人前往追查，竟得出了一个‘

钱财不知所踪’的结果。”

“呵呵，我那皇兄又不安分了，他以为我不会在乎那几个炎币。”

“可是啊，重明，那是我的钱，你懂吗？即便只有几个炎币，也依旧是我的钱！谁敢抢我的钱，都要付出代价！就算他是我皇兄也不行！”

说道最后，宁王已经嘶吼起来。

重明依旧跪在地上，他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因为这样会让宁王感觉到威严，宁王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乐得跪舔。

“重明啊，那海州知州如今就被关在诏狱的大牢里，我和皇兄打过了招呼，由我出人审问。”

“你必须逼问出那几个炎币的下落。”

“如果问不出来，你也不要再回来了，我听说城东有个城隍庙闹了鬼，死了很多人，如果你问不出来，就去那城隍庙住上几宿，和恶鬼聊一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