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赌局
第190章赌局
秀女选拔如火如荼,谢晚晴却是关在屋内无人问津,每日汤药自然由陈掌宫一手负责,因此也借故报告一些情况。诸如王雪静因琴艺了得,德妃赏赐南西宛国进贡的白雪缎一匹,黄玉梅舞姿曼妙,让前来观舞的太后颇为满意。画技则是卫灵珠拔得头筹,女红自然是陈月秀。“那齐红袖呢?”谢晚晴气定神闲在一个香囊上绣着怒放的梅花。那些人她都不关心,她只觉得如今的秀女里,最把握不住的便是这齐红袖,因为太像故人,如果真是她,那么将来动起手来,她不免要考虑更多。
“小主何以问起她?她倒是各项都平平,唯一一点,倒是太后赞美她一句‘颇有英气’。尔后,太后也没赏赐,那等姿色,也决计是入不了圣上的眼的。”陈掌宫不明所以,那齐红袖太过平凡,这太子妃却惟独惦记她。
谢晚晴放下香囊,在熏香炉里拨弄几下,似有若无的香味弥散在房间里,她转身悠然一笑,兀自梳理如瀑秀发,问:“陈掌宫认为我的相貌与姿色能入得了圣上的眼?”
陈掌宫连忙说:“您明知当今圣上对您——”她没再说下去,或者有些事情是需要她自己去发现的。
谢晚晴也没继续讨论,只让有些撒娇地说:“陈掌宫,我头发乱了,帮我梳个简单发髻。”
陈掌宫替她梳发髻,日光从屋顶上漏下来,谢晚晴自语道:“都半月了。她们倒是稳得住。我倒是低估她们了。”
陈掌宫摇头道:“小主有所不知,这秀女的争斗,怕是要从皇上接见时分才会真正见端倪。”
“那到时候看。陈掌宫,要不要咱们来点乐趣,赌一把?”谢晚晴狡黠地吐吐舌头,对着镜子照那发髻,漫不经心地说。
陈掌宫长眉舒展,笑吟吟地说:“小的身家都赌不起呢。”
谢晚晴一扫眼,娇嗔地说:“你倒是无趣,这小赌怡情,再说了,到时候,输的人就为赢得人做一道菜,可好?”
陈掌宫一笑,试了试那药的温度,摇着头说:“那小的要吃亏了。小主倒不知几时才肯走出去,那岂不是很久才能吃到您做的菜?”
谢晚晴伏在桌上,手指头在茶水里蘸着写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那我的赌资翻倍,你输了,你做一道,我输了,做两道。”
陈掌宫端过药来递给谢晚晴,说:“那能如此不公平。小主且说赌的题目。”
谢晚晴也不语,蘸着茶水在木质的桌上写着:你猜,谁会第一个受宠?谁会参加不了最后的秀女赛?谁会笑到最后?
陈掌宫略一思索,也蘸茶水写着:受宠者羽青青,参加不了秀女赛的该是黄玉梅,笑到最后当然是月芙小主。
谢晚晴笑着摇头,说:“看来吃你做的家乡菜是吃定了。我认为是这般的——”她继续在桌上写着:第一个受宠的人是黄玉梅,参加不了秀女赛的是羽青青,笑到最后的是齐红袖。
“呀?如何这般,小的倒想不通了。”陈掌宫看着这几个人,这黄玉梅分明是锋芒太露,德妃明里没说,暗里却是对她早就不顺眼,何以为最先受宠?而这羽青青,那日拖走后,她也不敢大意,毕竟是兵部尚书的妹妹,便请示太后,没想到太后是亲自来到储秀宫,与她一番谈话。她到是亲自走出来,向陈掌宫一福身,说:“适才是青青不懂事,还望陈掌宫不计较才是。”
那声音温婉,与之前判若两人,这半个月倒是一直温和纯良,一脸笑意,一点没架子,没惹事。她私下以为这羽青青的转变定是那日太后承诺了什么,所以率先受宠的,定然是这羽青青了。
至于那齐红袖,兄长虽驻守东北,但到底东北军的老底子是越王旧部,齐天涯还没那本事完全驾驭。她自己也是才貌平平,何以会笑到最后?
谢晚晴也不语,只是笑道:“届时看结果便好。对了,今日公布下半月的随意训练题目。可知是什么?”
陈掌宫这才恍然大悟,“你瞧瞧我这老骨头的记性,倒是忘记了。不过,据说这次题目是由太后、华妃、良妃亲自拟定,其中还有一项是皇上特定的。”
“他回宫了?”谢晚晴端着药,轻敲着碗边沿,轻声问。
陈掌宫心里一惊:这太子妃像是笃定皇上出宫了。
她蓦然抬眸看这女子,忙压低嗓子说:“小主,皇上没出宫啊。前日,小的去鸾庆宫,还见着皇上了。”
“嗯。”谢晚晴也不做解释,心想这厮总算是回来了,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看来蜗居在此的日子也该略有所结束。
“小主,那小的且去前殿看看秀女的彩排,顺带听舍人来宣读什么题目。你可要记得喝药。”陈掌宫叮嘱道。
谢晚晴倏然站起身,道:“且慢。我还想知那蛊虫的来历可查出来了?”
陈掌宫面色倏然难看,颓然站在那里,面目凝重。
“很严重么?”谢晚晴又问。
陈掌宫点点头,将陈文静的原话转述。那蛊虫是来自风州一代,不是控制蛊,而是噬血蛊,蛊虫在体内会大量繁殖,大约五六个月后,肚子胀大像是孕妇,而蛊虫也会将人的血吸尽而亡。
“很好的蛊毒。女子肚子一大,再让太医整治一下,便可说是珠胎暗结,就算不被蛊虫弄死,也会被沉猪笼,甚至满门抄斩。”谢晚晴冷冷地说,眸光猛然冷冽,看来不能姑息养奸,有时,宽容别人,就是最大的作恶。
陈掌宫看她变了脸色,慌了神,赶忙安慰道:“陈御医夜以继日在研究解药,小主不要担心。”
“风州是以前的云召国,本身就是家家户户养蛊毒的地带,这等蛊毒又极其狠毒。他陈文静还没那个本事,除非找齐药引子,让萧文杰施针。”谢晚晴冷笑着说。
这下,陈掌宫是彻底慌乱,她忙不迭问:“那这半个月喝的药都白费了?我们还是赶快禀告太后和皇上吧。太后和皇上都很喜欢您,必定会全力救治的。”
谢晚晴一抬眉,拍拍陈掌宫的肩膀,噗哧一笑,说:“你倒以为我中这蛊毒了?”
陈掌宫讶然不解。谢晚晴倒是一溜眉,坐在床沿边,甩着两只脚道:“这么个东西,还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
“那方太医他——”
“我没中蛊毒,不代表没中别的毒。”谢晚晴气定神闲,像是中毒跟池塘似的。
陈掌宫觉得自己真是一波波的起伏,听闻没有中蛊毒才松一口气,这番又听说中了别的毒。
“小主,你——”她眉头皱在一起。
“你且去,不碍事,这四年,我在外面也不是白混的,你只需密切关注储秀宫,不然一出什么事,倒是太后也保不住储秀宫一干人。”谢晚晴将那碗汤药随手倒在后窗拐角的一丛细竹里,那丛细竹嗞嗞冒着黑气,继而,那些汤药倏然不见。
陈掌宫看着这一切,慢慢退出去,颓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宫中的岁月都白混了,察言观色,考量人心,到头来竟是比不上这年轻女子轻描淡写的随意一眼。
谢晚晴抬头看着红墙灰瓦间,分割出的一小块水蓝的天空,陡然有些“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自己到底遗落在哪里?像是无根的浮萍,何处才是归宿?
“为何就穿越了?”她眉头微蹙,喃喃自语。思绪兀自延伸:如果没有穿越,哪怕隔着那个叫浚河的孩子,她与他经过四年,也会是花好月圆,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在都市里行色匆匆,或许还有自己的孩子。晚上,自己洗手羹汤,一家人一起吃饭替孩子洗澡,陪着孩子看动画片。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她会伏在他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渐渐沉入梦乡。
那是多么踏实的温暖,琐碎却真实,虽是芸芸众生一员,却甘之如饴,觉得生命从此后有意义。
而今,虽可站在一个国家的高端,拥有着让周遭人艳羡的能力,并且没有像那个时空一般,没有一朵桃花,还有几个男人说要娶自己。
可从她睁开眼醒来,她就觉得自己始终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一点踏实之感。在令州的四年,因为令州实在像极了她的家乡成都,她才有一丝的活气,所以她才能安闲地生活,在那里等待着他处理纷扰,对她作出最后的决定。
只是,这番回宫,这半个月的打听,让她颇为不爽。虽说萧成熙这厮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到底还是有好几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