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珍惜父母的深情,不留遗憾(4)
第21章珍惜父母的深情,不留遗憾(4)
每次,隔壁的婶婶都会帮我做好咸菜,放在饭盒里,交给我娘。之后,我娘要走近百里的山路到学校,风雨无阻。说来也真是奇怪,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娘从未出过差错,我很难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也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母爱吧!她承受着指责、过错和屈待,可她的爱女之心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但凡为我做的事,她一点儿都不疯。她和天底下所有正常的母亲一样,有着对孩子的包容和宽待。一个礼拜天,娘来了学校,不仅给我送来了菜,还送来不少酸枣。我吃了一个,笑着问她:“酸酸甜甜的,哪儿来的?”娘说:“我……我摘的……”我说:“娘,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娘听了,嘿嘿地痴笑。
娘离开学校时,我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娘连声答应。可没想到,这次匆匆的离别,竟成了我和娘平生最后一次相见。
当我再看见娘的时候,她静静地躺在山脚下,兜里还装着一些酸枣,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她身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我悲痛欲绝,紧紧地抱着娘,哭道:“娘,娘,我真不该说这酸枣好吃!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你还没享一天福呢!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呀……娘……”我的哭声在寂静的山脚下发出了回声,就好像老天也在为娘心痛。
娘离开的第三年,我收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带着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娘的坟前,给她念了念上面的字,又在她冷寂的坟头烧了不少纸钱,哭着说:“娘,女儿长大了,要去上大学了,您听见了吗?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识,即使整天吃“红的”(高粱饼子)。/国学大师季羡林
沉默里的那一份包容
刚升入高三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的,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厌学情绪。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回家跟父亲一起种地。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对学习上的事不上心了,上课不是走神就是睡觉,学习成绩很快就滑了下去,成了班里的差生。偶尔,我在课堂上还会搞点小动作,老师一气之下就把我安排到了教室的最后,单独坐一桌,那就像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第一次月考,我名列全班倒数第一。以当时的成绩和情形来看,别说是考大学了,若能顺利地通过会考,拿到高中毕业证,都已经是奇迹了。我的情绪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更糟心的是,母亲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的学习情况。周末回家时不停地在我耳边絮叨:“老四呀,你哥哥姐姐都没文化,咱全家可就指望你了。你可得好好念书,考上大学,要是留在这村里种地干活,滋味可不好受啊!”
平日里,对我学习的事唠叨最多的人是父亲,每次回来都问长问短。可这一回,听着母亲在那絮叨,他却一语不发。我想,可能父亲对我彻底失望了吧!想到这儿,我的心情更加沮丧,只想破罐子破摔。
那年夏天,我的家乡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干旱,玉米刚长到脚脖子高就旱蔫了。一个周六,我回家拿生活费,吃过饭后,父亲没有让我在家里复习功课,而是给了我一担水桶,让我跟他一起去地里浇玉米。
我家的玉米地在半山腰的梯田里,而打水的井在山脚下,来回要走六里路。我跟父亲一人一担水,父亲在前我在后,就这样走着。起初,我心里还挺高兴,觉得挑水是件容易的事,比学习简单多了。一担水大概五六十斤,头几担水没觉得有多累,可挑了七八担之后,我的肩膀就受不了了,被担子压得红肿,火辣辣的疼。
期间,有好几次我想开口叫父亲停下来歇会儿,可看到父亲没有要歇的意思,我也就忍住没说,咬着牙挺着。挑着挑着,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怨气,觉得父亲太狠心,让我干这么重的体力活,也不问问我累不累?终于,熬到了傍晚时分,父亲才松口说回家。忙活了一个下午,也不过浇了一小半地。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我累得躺在炕上,一动也不想动。我感觉腰酸腿疼,肩膀像是有火在燃烧,连身子都不敢翻。母亲喊我吃晚饭,我哪里还吃得下?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觉,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起来了,喊我跟他一块去浇玉米地。我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赌着气挑起水桶,晃晃悠悠地去了。我咬着牙、数着数,一担又一担地挑着水,累了一整天才把剩下的地浇完。我累得全身都快散架了,肩膀肿了起来。晚上,疼痛折腾得我根本合不上眼,更让我生气的是,父亲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安慰的话。
周一早上,天蒙蒙亮我就起了床,拿上母亲给的生活费,又背了点干粮,话都没跟父亲说,就气呼呼地去了学校。在学校缓了三天,我才隐约觉得身体好了些,心情上也平复了许多。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翻身,一边回想着周末在地里干活的情景,着实体会到了干农活的艰辛和不易。与此同时,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坚定目标,坚持到底,就能够成功。就像挑水浇地,水一担一担地挑,地一块一块地浇,总会有浇完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找回了对学习的信心,发誓要一改往日懒散的毛病,迎头赶上。在日益勤奋中,我的成绩很快有了提高。三个月后,我离开了那个“被人遗忘的角落”,被调到了第三排;半年后,我的成绩已经跃居全班前列了。
高考的成绩下来后,我不负众望,顺利地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成了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父母、哥哥姐姐都很高兴,还多次打趣说,幸亏父亲给我上了一堂“劳动教育课”。其实,想起那次浇地的事,我依然对父亲耿耿于怀,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要看见那担水桶,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怨恨。
多年后,父亲离开了我们。在跟母亲谈及往事时,我又提到了那次挑水浇玉米地的事,还埋怨父亲太狠心,既不安慰我,也不让我歇歇——真的忍心让我一口气挑那么多担水。母亲听了,深叹了一口气说:“老四啊,别怪你爹。那天晚上,你爹听着你在炕上吭吭唧唧的,也难受了一晚上,饭都吃不下。你担水的那个桶,看着跟你爹的那担一样大,其实,你的那担比你爹的那担轻了不下十斤呐!”
“啊……”我惊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错怪了父亲,现在我明白了父亲当年的苦衷,可却再没有机会跟他说一句“对不起”,也来不及跟他道一句“谢谢”。
父亲,我的好父亲,他用最朴实、最有效的“劳动教育”,激起了我读书的兴趣和信心。父亲的沉默,不是默认而是包容,那份包容里,有他对我深深的爱和一份良苦用心。
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在其有生之年,能够根据自己走过的路来启发教育子女。/法国思想家蒙田
一颗爱恨交织的心
提起父亲,我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暴君”。
18岁之前,我感觉生活就像是一次次出逃,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气喘吁吁地狂奔,身后是凶神恶煞、拿着棍棒追赶我的父亲。每一次,眼看着就要被他追上暴打一顿,我就突然间醒来了。有好几次,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父亲真的就站在我床前,那表情分明在警告我,如果再不起来读书,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打我。
身为男生,我自然很爱面子,可父亲似乎从不理解。有时候,他还会当着邻家女孩子的面,在院子里追得我鸡飞狗跳、满地狼藉,看他的巴掌恶狠狠地落下来,我只好“哧溜”跑出去,任凭他怎么喊骂,我都装作听不见。
我不是一个忤逆的孩子,也不愿意倔强地跟父亲对抗。既然我是他的儿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还要从小在心灵上受各种委屈,那我能够做的就只有尽力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挨打。所以,每次父亲扬起巴掌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逃跑。有了这样的防备,身上的青紫自然会少一点,只是苦了屋里的那些家具,时常被我当成抵抗袭击的道具。
父亲打起我来,那真的是毫不手软。曾经吃过两次亏的我,早就记住了血的教训。我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解一时的口头之恨,与父亲顶嘴。在我心里,始终觉得他是一个狠心的、不合格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