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除贼义州城
孔有德还没有在义州城里坐稳屁股，就见远处尘土飞扬，显然是有队伍追来了，他登上城头细看，见不是多尔衮的满清旗号，一面鲜艳的红色大旗迎风招展，却不是那个平辽王还能是谁？
五千名乌真超哈士兵早就将火炮架上城头，足足一百门火炮将小小的义州城点缀的如同龇牙咧嘴的刺猬，眼见得那支队伍已经进入射程，孔有德一声令下，火炮轰鸣，百十颗炮弹砸向义勇军的人群，他这一下出其不意的攻击，把义勇军吓了一跳，赶紧停止前进的脚步极速后退，那些炮弹几乎都落在了空地上，蹦跳着带起一路灰土，只有少数的几枚给义勇军带来伤害，不过问题不大，都是骨断筋折而已，没有伤到性命。白玉山无奈的摇摇头，这些新兵不经过战火的考验，短时间内很难形成令行禁止的习惯，他明明提前就已经让大军停止前进，可是依然有性急的战士跑进了火炮的射程之内，要不然也不会让城头的炮兵得手。
“既然想玩炮战那就陪你们玩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炮，来人，把山炮全部架起来，瞄准城头给我轰他。”白玉山坐在马背上一挥马鞭，大声命令道。
卡车屁股后面拖拽的山炮很快就被士兵们卸下，喊着号子推过来，将炮口瞄准城头，然后校准，定位，稳固炮身，几名炮兵有条不紊的飞快忙碌着，沉甸甸的炮弹被推进炮膛，叮的一声锁闭进弹仓，旗手的小旗子一落下，就听得轰轰巨响，炮口喷出一丈来长的口焰，出了膛的炮弹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狠狠的砸在城头上，义勇军的炮弹可不是乌真超哈炮弹能媲美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开花弹，落地就炸，威力十足，只见城头上一瞬间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砖头瓦块立时被炸得漫天飞舞，凡是在炮弹冲击范围之内的所有物件，全都面目全非，至于那些躲闪不及的士兵，自然更是难以幸免，这一轮山炮过去，整个义州城头竟然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之人，不是被炸飞了，就是吓趴下了。
“喊话，让那个汉奸孔有德出来投降，否则等我打进去抓到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玉山命令道“城内所有原大明兵将如果能及时翻然悔悟，并立刻反出义州者，一律既往不咎，跟随孔有德冥顽不化者，杀无赦！”
有大嗓门的战士很快就将白玉山的话喊上城头。
“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都是叛过大明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放过咱们，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大家要同心齐力，才能渡过难关，千万别被敌人的花言巧语蒙骗喽！”孔有德立刻跳出来大声告诫他的士兵。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明军在咱们的射程之外，炮弹根本够不到他们，可是他们的炮弹却可以打到咱们，要是这么来上几轮，估计这城墙就会坍塌，咱们还是一样凶多吉少啊！”炮兵队长急切的对孔有德说道。
孔有德哪里不知道情况危急，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现在他有点后悔进城了，这不成了瓮中之鳖了吗？原本还打算依仗火炮坚城负隅顽抗，可是人家的火炮更厉害，几乎让他琢磨不透，那玩意究竟是怎么研制出来的，威力居然如此惊人。
站在城头四眺，只见城外人山人海，想必平辽王的兵马已经将义州城团团包围了，除非他孔有德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出去，否则这次将是在劫难逃了。双方火炮对阵，早就将城里的居民们吓得胆战心惊，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头都不敢伸出来，孔有德看到城内的民房，他眼珠一转，顿时一条毒计涌上心来，叫过一名军官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那名军官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就匆忙领人下城了。
“平辽王说了，他只要孔有德一个人的脑袋就够了，你们那些胁从者也不过是受上官胁迫才走了歪路，统统罪不至死，何去何从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过时不候，咱们没工夫陪你们玩了。”
城头硝烟散尽，无数人影重新闪现出来，白玉山定睛看去，不由怒火中烧，城头上竟然是一大群城内百姓，在兵丁刀枪胁迫下，战战兢兢的走上垛口，孔有德这厮竟然不惜将城内所有普通百姓当做人质，想要他们给自己做挡箭牌，这厮所做之事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为了活命，什么人神共愤之事都敢做下。
古时候讲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是普通百姓，要不是攻城伐地的时候百姓们过多参与其中致敌方损失惨重，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去拿敌对方的百姓开刀泄恨的，毕竟一座充满生机的城镇远远要比一片废墟带来的利益多的多。有人才有生气，这个道理没人不懂。
孔有德不惜犯下众怒，居然用城里百姓替自己遮挡敌军，要知道尽管他以悄然脱离多尔衮的八旗大军开了小差，可是身上穿的依然是大清军服，擎掌的依然是大清的番号，可是现在他居然用大清的子民来做挡箭牌，可见这厮此时已然是破罐子破摔，无所顾忌了，为了活命，只怕更无耻，更龌龊的事情他都敢干出来。
白玉山一拨战马，越众而出，望着城头高声骂道:“孔有德，你这个无耻下流之辈，背叛你的主子在先，此时居然又用大清子民来做人质，为了苟且偷生，无所不用其极，你简直枉披了一张人皮，你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怕令手下的将士寒心，鄙视于你吗？有朝一日如果你需要，是不起也可以把他们退出去替你受死啊？”
“住嘴！”孔有德此时还真的近似疯癫，他的官帽早就被炮火震飞，一头长发披散开来，双眼尽赤，一只脚踏上垛口，用手指着城下叫道“黄嘴小儿休要猖狂，你只不过是仗着火器犀利，才屡屡占先，我这么做也是被你逼的，你口口声声讨伐于我，貌似一副仁人君子模样，其实又和我有何不同？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想要杀我孔某，那就来吧！有这么多人陪葬，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寂寞的，哈哈哈哈！我还真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踩着这些人的尸首过来取我项上人头的！”
白玉山双手紧握，目光冷冷的望着张牙舞爪的孔有德，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那些百姓虽然尽属满清子民，可是他们也是这天下苍生的一份子，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向他们开炮的事情，白玉山做不出来，他在等，等那个人出手，因为他知道，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最佳时机，如果宫慧就在城头，她是绝不会错过机会的。
一个人的精神过度兴奋或者过度悲哀，那都是极端影响他平日里的警觉和沉稳的，孔有德现在的状况正是如此，现在的他眼睛里只有城下那一人一骑，望着那张年轻的面孔，他恨不能扑下去在那张脸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对自己身前身后的那些乌真超哈将士们他却没那么在意了，甚至就连他们脸上那副轻蔑和羞与为伍的神情他都视而不见。
宫慧此时距离孔有德只有二十几米，城头上的情况都在她的眼里，眼见得孔有德防范意识开始淡薄，那些兵丁又对他充满厌恶，她知道机会来了，一拉身边那个锦衣卫暗探的袖口，冲孔有德使了个眼色，那暗探心领神会，立马带着她向孔有德身边凑过去，边走边轻声说道“哎呀！大人太激动了，这垛口边上多危险，赶紧过去把他拉回来。”
没有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也没有人拦阻他们两个，或许是对孔有德的做法感到不耻，或者是被城下喊话攻了心，一个个的都无精打采，只顾着垂头想心事，哪有心情管别的。
孔有德望着城下，心里还在措词，想要再骂上几声比较有深远意义的话给那平辽王听听，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轻声道:“大人，垛口风大，还是先过去一些吧！”知道是自己的亲兵过来，也就没理会，却不成想一双手突然抓住他腰畔的袍带，紧紧的扯在手里。
“大胆，你怎敢如此无礼，啊……”孔有德还以为是亲信想要将自己强行拖离垛口处，却不料那双手却猛然发力，居然狠狠的将他的身体推出了垛口孔有德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顺着垛口就飘了出去，伴随着他余音袅袅的惨叫向坚硬的地面重重砸去。
宫慧一击得手，立刻跳上垛口，刷的一声抽出佩刀，仰天一举，大声叫道:“孔有德这个贼子多行不义，咱们跟着这样的人迟早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城下的平辽王愿意放过咱们，何不趁此机会重回大明故土？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反正我们两个是决心弃械投诚的啦！”说完将佩刀刷的一声顺着城墙甩了出去。
几千乌真超哈将士眼见主帅已死，知道别无它路可走，弃械投诚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又有人带了头，自然是一呼百应，纷纷将手里的兵器丢出城外，选择了投诚。
等见了白玉山，宫慧这才吐了吐舌头，说道:“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不是这厮背叛多尔衮开了小差跑到这里，想要取他狗命还真不容易呢！”
白玉山哈哈笑道:“这次宫女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你知道多尔衮没有了这支炮队，那就和没了牙齿的老虎一样，咱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他，对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你不打算要了？”看到宫慧跳上马背，白玉山指着城墙下摔得扁扁乎乎的孔有德尸首打趣道。
“还是算了吧！我哥现在去了陕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我哪还有心情去邀功请赏？”宫慧淡然一笑。
留下三千新兵经管这些投诚的乌真超哈，白玉山随即率部队再次启程，尾随多尔衮的方向追赶过去。
多尔衮一路奔向北票，还没等听到大凌河的水声，就在大黑山遭遇了咕嘟鲁的伏击，咕嘟鲁知道一旦清军真的出现在这一带，肯定是奔着过河来的，所以他把兵力全部埋伏在大凌河畔，来了一个守株待兔，还别说，真就让他给等来了，当多尔衮的队伍出现在咕嘟鲁的视线里时，咕嘟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万大军到了现在，满打满算估计起来也只剩下三万左右，他心里震惊之余不禁暗自窃喜，自己这是跟对了人啊！否则要是同白玉山的义勇军为敌，恐怕下场和面前的这些人没有区别，这一切还要感谢自己那小舅子才是。
而此时多尔衮的心里却是极其难受的，凤凰山下一战，又被人吃掉了许多人马，这仗是越打越憋屈了，连个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稀里糊涂的连连中招，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嘛！仗不是这么个打法的啊？眼见得跃过面前的大黑山就到了河边，多尔衮突然害了怕，这里能不能有埋伏？自己能不能顺利通过呢？
爆裂的枪声给了他一个准确的回答。这下子多尔衮立刻就明白又中招了，他彻底被激怒了，这些讨厌的明军，简直像牛屁股后面的苍蝇，甩都甩不掉。
“孔有德何在？乌真超哈何在？命令炮兵部队给我上来，轰他们。”多尔衮气急败坏的嚷道。随即有将官过来禀报，恭顺王带着乌真超哈半路上就改道走了，也没有人敢问他们去哪里，还以为是奉了摄政王的命令呢！
哇！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多尔衮坐在马背上的身体晃动了几下，他牢牢抓紧鞍桥这才没有当场坠马“这个蛇鼠两端的小人，见我出师不利，竟然弃我而逃，不要被我逮到，否则我一定活剐了他！”
没有了炮兵支援，那就火枪对决吧！好在火枪的数量够足，虽然帽山下折损万余，现在依然还有一万多枝，当下命令火枪部队顶上去，一万人分成两波次，一伙射击，一伙待命，轮番填弹射击，以此保证火力的持续性。
可惜的很，清军不但火炮的射程不能和义勇军相比，火枪更不是一个层次，散弹型的燧发枪在半自动步枪面前简直就是被完虐，好在咕嘟鲁的部队里并没有多少半自动步枪配给，大多数也是镶黄旗士兵们淘汰下来的燧发枪，这一次对决，居然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