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星夜追国贼
但凡做过亏心事的人，平日里都会提心吊胆，防备有报应落到自己头上，孔有德作为一个地道的汉奸，这种感触更是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以一己之力同中原大地上的几千万同胞作对，那种时刻被人弄死的感觉让他风声鹤唳，虽然在这重兵把守的清庭大后方，他也从来没有彻底的觉得安全感爆棚过，大胆做事，谨慎为人是他信奉的唯一真理。白玉山领导的那群劳工，是军器所里最早的一批，他们能够出现在这里，和这个孔有德有很大的关系，想要制造出精良的火炮，靠满清自己的工匠绝难成功，因为别说火炮这种先进的玩意儿，就连逢年过节燃放的烟花爆竹，满清人也做不出来，正是这个孔有德提的建议，让满清军队进关里抓大明的工匠来为自己服务，韩老铁他们炸营的那个时候，孔有德因为有事情耽搁，还没有到珲春城军器所报道，不过这个军器所却是早就修葺完毕，已经进入前期准备工作了，孔有德是个聪明人，一山不容二虎，皇太极的小舅子咕嘟鲁坐镇珲春，他再掺和进去，日久天长也不是个事，把军器所设在城外，大门一关，那就是自己的天下，井水不犯河水，他和咕嘟鲁都能相安无事，和平相处，他这个降将也不必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不过再谨慎的人也有疏漏的地方，孔有德是个无色不欢的人，休闲时逛青楼，紧张的时候也是靠女人来放松心情，在这军器所里他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心情即是欢喜又是紧张，这双重标准集合一起，自然更是少不得要有女人陪伴了，手下人自有那会来事的，从珲春城里隔三差五的就给他请回姑娘伺候着，要不是这一爱好，白玉山还真找不到渗透进来的好方法，可是这个汉奸生就一副玲珑心窍，在自己的安全方面那是时刻不敢放松的，为什么大半夜的也不留姑娘住宿，而是打发回去？他就怕自己睡熟之后，被姑娘抹了脖子，人心隔肚皮，天知道哪个花枝招展，弱不禁风般的小娘子是个深藏不露的刺客？
合着什么事情都该着，今夜尽兴后，孔有德派人把姑娘们送走后，就穿衣去制造火炮的作坊里视察，这是他每天的惯例，去的时候好好的，等他巡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一路上他没有碰到一队巡逻的兵丁，异常机警的孔有德没敢声张，他悄悄的躲在自己寝室外的黑影里观察着情况，如果没什么危险，他才会回去睡觉，要是发现不对，立刻开溜。
小心果然没大错，这老小子就这样躲过了一劫，当白玉山领着人悄悄摸进孔有德寝室时，这老小子连犹豫一下都没有，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摸到马厩那里，扯过一匹快马，镇静的挂好鞍辔，再不回头，一溜烟的往大门那里狂奔而去，这时正是白玉山在那边犯寻思的档口。
门口的那两个门丁是义勇军战士客串的，眼见得一人一骑狂奔过来，火把灯光照耀下分明就是个陌生的面孔，也不迟疑，举起手里的刀枪便招呼过去，奇异的一幕随即就出现了，两个战士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生怕大声呼叫支援会让清兵警觉，给白玉山那些人带来危险，所以闷头就上，一心想把来者刺于马下，而孔有德的心里居然和他们想的差不多，生怕动静过大引来更多的对手，那时被人围住哪里还能跑得掉，见对面那两个门丁二话不说上来就干，正中下怀，抽出勒下佩刀迎了过去，一时间兵器相撞，磕出一溜火星子。
孔有德好歹也是一介武夫，马上马下的功夫的确过硬，那两个半路出家的战士哪是他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他砍倒了一个，另一个战士见大事不妙，再也顾忌不得，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要逃跑！”
孔有德大惊失色，一磕马肚子便纵了过去，握刀的手一挥，报警的战士脖颈处鲜血飞溅，栽倒在地，孔有德也不墨迹，跳下战马，费力的将两扇沉重的大木门扯开一道缝隙，这才跳上马夺路而逃。
白玉山闻讯赶来时，孔有德的马蹄声已经微不可闻了，他看着牺牲的两个战士，心头恨意骤起。
“你们俩个跟我去追，王连长在这里坐镇，按照咱们计划好的方案执行就可以，速战速决，然后回到我们来时休息的地方和扎库勒勒汇合，我随后就到。切记，天明之前务必远离军器所。”
不待老王回话，白玉山一鞭抽在马屁股上，随即一带缰绳，三匹快马向着黑暗里冲去。
黎明前的夜黑的像锅底，要不是天上繁星闪烁，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白玉山跑着跑着突然勒住马缰，竖起耳朵听着什么，远方隐约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打斗，他心头一喜，难道说那个卖国贼一头撞上了扎库勒的队伍？放下不在耽搁，三人迅速奔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三条人影在黑暗中争斗，刀来剑去，竟然下的全是死手，白玉山见不是自己的人马，心里多少还是安稳了一些，对面的三个人里他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自己要追的贼人？
“孔有德！”白玉山突然大叫一声，随即睁大了的眼睛就发现其中一人似乎全身震动了一下，他乐了，果然在这里。“你这卖国求荣的叛徒，还以为你逃出生天了呢？想不到你的仇家真多啊，走个夜路随便就能碰到三个五个的！看来老天爷也不饶你啊！”
孔有德一边奋力拼杀，一边暗自心凉，今夜看样子是要交代在此了，这些想要我命的人，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历？看来这大清国的地盘上也他妈的不安全的很啊！
那两个黑影似乎看了白玉山一眼，便不再分神，拼尽全力想要斩杀了孔有德，眼见得那贼人渐渐不支，随时都有身首异处的态势，却猛听得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不远处传来，脚下的大地都为之一颤，刺目的光亮闪得半边天都如同白昼，白玉山的座驾受了惊，嘶溜溜的一声长叫突的人立而起，把猝不及防的他直接掀下马背，重重的砸在地上，顾不得疼痛，扭头看去，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徐徐升起。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白玉山心里清楚，这是军器所发生爆炸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众部下如何了？他爬起来扯住战马，哪还有心思理会孔有德，纵马就向回跑。
那两个力战孔有德的黑影回过神，却发现那个贼人早就趁乱跑的无影无踪，黑夜之中又去哪里寻他？两人不禁很恨的跺着脚。
白玉山跑到军器所附近，却被人拦住了，是王连长，他扯着白玉山就走，不再理会身后火光冲天，乌烟瘴气的军器所，见王连长没事，白玉山心里安稳下来，他没事证明大家都没事，可是怎么会发生爆炸呢？
官道上，停着一溜的大车，都是四匹马配置的重型马车，足足有十几辆，黑压压的人群也彻底让白玉山发懵了，满打满算自己才五十多人，哪冒出来这么多人头？看样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此地不宜久留，一边撤退，王连长一边向白玉山解释事情的始末，军器所的制作作坊里足足关押了七八百名劳工，都是从南边掳回来的大明子民，早就被压迫的死去活来，见到有人解救，自是极度配合，看守他们的清军本就不多，被这两下里一齐动手，哪还有还手之力？解决了守卫，王连长动员所有劳工帮他们套车搬东西，一切看起来用得到的玩意都划拉走，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收拾妥当，只有那些已经铸造好了的铁炮管子过于沉重，他们得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抬上马车一尊，可是还没等起步，直接就把车轮子压碎了。这下大家可傻了眼，看来这玩意高低是带不走了，可是留下来给满清鞑子用来打自己人，那也不行，思来想去老王把心一横，既然带不走那就扔河里去，好在炮管子是圆的，在地上几个人滚动一尊，好几十尊大炮就都被他扔河里去了。
至于爆炸，那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估计是有伤兵或者装死的，想给珲春城的清军报警，不知点燃了藏在哪里的炸药，这才是一通炸响，幸亏那时候所有人马都撤出了军器所，没有伤亡，老王吧嗒吧嗒嘴，可惜那些炸药了！
白玉山权衡利弊，王连长当机立断，做得一点错误没有，换做自己，估计也不会比他处理的更好，难得这个人做事果决，不拖泥带水，这是个好苗子啊！
“没关系王大哥，只要人没事就好，那些玩意咱们早晚会自己制造，不用可惜，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所有的事处理的非常好。”
“你追的那个人是谁啊？抓住了吗？”
“那是个大明的祸害，可惜……好像让他跑了”白玉山不太敢确定，他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弄没弄死孔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