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铤而走险
队伍埋锅造饭，开始养精蓄锐，战马都赶去吃草，这一歇就是一小天，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就算额纳吉大人如何精于骑术，也免不了身乏力疲，喝了几口粥之后倒头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却发现队伍还在休息，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他凑到白玉山跟前:“天色不早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动作？”白玉山笑吟吟的说道:“老大人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
额纳吉好奇道:“难道你心里已经有谱了？”
白玉山不答反问:“当然，老大人是否能猜到我在这里等什么？”
额纳吉茫然的摇摇头，他实在是猜不出。
“我在等扎库勒。”
“啊？”额纳吉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瞪圆了:“等扎库勒？他在哪呢？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按时间推算，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天黑之前就能到。”
“这都是哪和哪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见到老先生急的摇头晃脑，白玉山怕他一激动再中个风啥的，不敢再故弄玄虚，把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大人你仔细看看，我身边是不是少了什么人？”
额纳吉闻言果然仔细打量了一番，再低头想了会:“是啊！王排长咋不见了？”老王从出发起就跟在白玉山左右，要不是特意提醒，额纳吉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现象，他又向队伍里张望，依然没有发现老王。
“不用找了，他在咱们第一次落脚的时候，就被我悄悄地派走了，这么多人马连拖带拽的，如何能追上单骑的扎库勒？我让老王带上两匹快马轮流赶路，如果不出偏差，他应该早就追到了扎库勒。”
想了想，额纳吉点点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打珲春城的主意的？”
“呵呵，就是在你家里，咱们谈话的时候，你告诉我扎库勒给我弄投名状的时候。”
“你可真能算计啊！我这一路都在感觉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哪里不对，按理说想要追扎库勒的话，你只需派几匹快骑足矣，何必要为了追一个人而劳师动众呢？可是，那珲春城有驻军把守，想要谋之可是不易之事啊！”
白玉山情绪有些激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难为扎库勒一个投诚之人都能想到为我解忧，我作为指挥，怎能不为手下兄弟们搏一搏？况且有扎库勒带路，我觉得这珲春城也不是不可以走一遭！古话有云，富贵险中求嘛！哈哈！”
见白玉山说的豪情万丈，额纳吉不再说什么，点点头算是表示支持。
天色已经黑透，远处的珲春城里依稀有灯火闪烁，和天上的繁星相互辉映，两匹快马嘚嘚的驰了过来，几声低沉的叫喊声过后，有人把那两匹快马上的乘员带了过来，怕暴露目标，整支队伍实行了灯火管制，所以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人影晃动，面孔却是看不太清。“可是王大哥和扎库勒？”白玉山开口问道。
“正是！”来人答到，随即一条黑影冲着白玉山的方向跪倒在地，低声道:“扎库勒私离队伍，害得先生远途劳顿，真是罪当重罚！”
“呵呵，起来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从今往后，你扎库勒就是我们的兄弟，没有人会看扁你，至于远途劳顿嘛？也许会有一点，不过没关系，谁让我这个人心软，怕你带的东西太多拿不动，咱们大家伙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来帮你个忙好了！”白玉山是笑着说的，这番几近玩笑般的话一出来，众人都是一阵哈哈，扎库勒知道先生说出来那样的一番话，其实是说给那些兵士听的，日后想必那些人再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一时欢喜的有些哽咽。
废话说尽便是正事，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嘀咕起来，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珲春城的兵器所并不设在城里，一来人多眼杂不方便，二来满清的官员也不是缺心眼儿的秤砣货，明朝那年发生的惊天大爆炸他们也是听说了的，官方解释为地震，或者是不明生物的攻击，其实满清官员更相信是他们研制火器时炸药殉爆才对，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们当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所以兵器所就设在了城外，大家都能心安不少，谁也不愿意搂着炸弹睡觉不是？
其实这个主意还真不是满清官员出的，而是一个明朝降将，用现在人的话说就是汉奸，提起这个人那可是大有来头，在历史上此人都是赫赫有名，正是他的卖主求荣，才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名字就是孔有德，曾经还被皇太极封为平南王，因为他不但卖身投靠，还把明朝的先进火器技术一并打包送给了皇太极，作为他投靠的资本，正是这一先进的技术，让从来都是靠快马利刀驰骋天下的满清人，弥补了攻坚不足的缺点，当火炮熟练的运用到攻城战之后，明朝那些巍峨雄壮的关防再也挡不住满清的铁蹄，一路南下简直如同利刃破竹，自此明朝再无回天之力。
话说这个孔有德原本是大明王朝左都督平辽总兵毛文龙的嫡系部下，袁崇焕设计除掉对朝廷三心二意，想自立为军阀的毛文龙后，他的那帮部下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哪还肯留在袁崇焕的手下卖命？大伙一哄而散，各奔了前程，这个孔有德还是有些门路的，他投奔山东登州巡抚孙元化，因他为人敢打敢杀，又善于拍迎上司，所以深得孙元化的赏识，对他破格重用，可惜孙元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但是引狼入室害得自己丢了性命，也让大明王朝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事情的起因简直贻笑大方，只因孙元化克扣了几名兵士的饷钱，这几个士在酒桌上向平日交好的孔有德发了几句牢骚，不料孔有德听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暴跳如雷，借着酒意居然去找孙元化理论，两人沾火就着，从激辩发展成殴斗，孔有德恶向胆边生，居然挥刀砍死了对他有收留提携之恩的巡抚大人，杀了人，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孔有德自知以下犯上难逃一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平日的狐朋狗友聚拢起来，居然一鼓作气拿下登州，就此反了。
朝廷哪能吃这么大的亏？派兵进行围剿，势单力薄的孔有德连战连败，眼看着部属越死越少，知道坚持不下去了，便连夜化妆成平民逃跑了，弑主造反的恶名传播出去，纵然天下之大，也不可能再有他的容身之地了，深知这一点的孔有德把心一横，毅然投身满清，这才能苟喘一时。
满清数次南征，都被高墙险隘阻挡，无法越雷池一步，虽绞尽脑汁却也一直都无法解决这个难题，偏偏那个孙元化是个对火器无比精通痴迷的一个人，孔有德跟在他身边居然学习到很多关于火器制造的本事，这让满清大喜过望，皇太极亲自接见与他，并委以重用，命他前往珲春兵器所夜以继日的加工制造用来攻城的火炮，还许诺一旦天下到手，给他一个平南王的位子坐坐。
眼看着荣华富贵重新到手，孔有德万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依然是拼了命的讨好主子，不眠不休的监督指导工匠，只期待早一日研制出火炮，那就早一日坐上王位。
白玉山摸进兵器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一队人马都换上了清军服饰，悄悄的潜伏在黑暗中观察情况。
这里除了白玉山这位主官，其余的战士对这里都不陌生，想当初他们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兵器所的模样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也不知道是由于工匠们炸营逃跑引起了清军的重视，还是那个新来的未来平南王的作用，总之现在兵器所的管控要比从前森严了许多，远处的珲春城里灯熄火灭，早就融入了黑暗之中，可是这兵器所恰好相反，不但灯火通明，更是人声鼎沸，栅栏上的巨大火把将面前的珲春河都映得异常明亮，围绕着栅栏院墙，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烧，成队的巡逻兵不时穿梭游移着。
想要无声无息的渗透进去，简直难如登天，白玉山双眼圆睁，努力的看着火器所的动向，看来和扎库勒提前商量好的行动方案已经不适应目前的状况了，得重新寻找时机和方法。
原来白玉山这一次又是兵分两路，他需要的物资太多了，也太杂了，一个兵器所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给他预备妥当，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自己带一队人马，乔装成清兵的模样找机会混进兵器所，能够悄无声息的控制住那里的清兵最好，如果不能，也要制造混乱，只有让他们乱起来，才能浑水摸鱼。至于扎库勒，白玉山将他派进珲春城，倒不是让他回去省亲，而是因为大多清兵都认识他，好歹他还有个姐姐在满清生活，怎么也不能连累到她，而且扎库勒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只能让他去，白玉山是不打算去的，因为他可从没干过打家劫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