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兵分两路
扎库勒从马背上腾云驾雾般飞起,又重重的摔在面前的地上,尽管杂草丛生的地面给了他极大的缓冲,没有当场摔晕过去,也是摔的七晕八素,当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却发现了一幕令他心胆俱寒的画面。黑乎乎一片人影在草丛里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他们扑了过来,敌人!扎库勒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这个词,他大喊着想示警,可惜人喊马嘶一片糟乱声掩盖了他的怒吼,前面的马队被拒马狙杀放倒,后面的想立刻收蹄又来不及,只好眼睁睁的撞上去,更后面的视线被遮挡,自然还不清楚前面啥状况,一个个都狼狈不堪的前仆后继的撞成一锅粥,那些伏兵手持简易的武器几步冲到近前,也不废话,只管用手中的扎枪没头没脸的刺下去,捅下去,拔出来,然后依此类推,毫不吝啬自己的力气。
血,从扎库勒的大腿上冒出来,他也中招了,不过看起来不致命,可是真疼啊,看着手下的士兵被这些可恶的敌人,跟用竹签子扎蛤蟆一样一枪一个的解决着,扎库勒的眼泪不禁横飞,他倒不是有多么爱兵如子,只是大腿上的伤口实在疼痛难忍,扎库勒真的被扎哭了。
慌乱的骑兵们终于有那反应快的,发现事情不对,立刻抽刀拍马投入战场,奈何大事已去,领队将官已经被人戳哭了在地,没了指挥的人,那些零散的兵丁们虽然仗着人高马大想要拼一把,可是手中的马刀根本不能与木棍长枪匹敌,人数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明朝俘虏们三五成群开始了极不人道的群殴,一顿乱抢棍棒下去,便将负隅顽抗的敌人戳翻马下。
形势一片大好,白玉山抡着一条棒子上下翻飞,不管是脑袋屁股,只管一通乱打,刚刚他想过,要身先士卒,不能让这些人看扁了,要不怕日后不好管教,自己就当这次是练胆子吧!想在这个乱世生存强大,这亲自动手的事终究是避免不了的,敢情这家伙还是个官迷?这是为长远做打算啊?
这一仗打的漂亮,就连那些逃亡者们都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二百多人的八旗骑兵,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韩老铁是行伍出身,打扫战场的业务自然熟练门清,他叫嚷着指挥手下众人干这干那,安排得井井有条,完全不用白玉山费心。
要说这帮子逃犯可真是心狠手辣,下手是半点不留情啊,把自己憋屈了这么久的委屈一刹那间都发泄在了这帮可怜的八旗子弟身上,二百多人愣是弄死了十之七八,清点了一下能喘气的只有六十多个了,尽是带伤之人,死了的好办,扒了个赤条条挖个坑一埋,也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了,可是活着的这些人,韩老铁不知道咋处理妥当了,他跑过来问白玉山,白玉山卡巴卡巴眼,也踌躇起来,自己活这么大,还真没拿过这样大的主意,按理说要想省心落地那就都弄死最稳妥,可是看着那些呻吟哼唧的伤兵,他下不了狠心,都是爹娘养的活生生一条命,实在是下不了手,放了又有后患,他转头看了看,其余的人都居然事不关己的姿态该忙啥忙啥呢!只有韩老铁眨巴着眼睛等他回复。“先留着,把他们看牢了,看情况再说,咦!那个谁……你,对,就是你,把那个胖子给我揪过来。”
那个被白玉山一眼相中的胖子就是扎库勒,他此时已经过了疼劲,伤口用衣服勒住,光着膀子怒视着白玉山,大有势不两立的劲头。
白玉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确定是自己偷窥时看到的那个官,便说道:“说说吧!你们是哪来的兵,姓甚名谁?”
“……”扎库勒一言不发。
“哎呦我去,还是个硬骨头,那个谁,你拿扎枪在这家伙那条好腿上再来一下子,我让他硬!”
那个谁居然真就提着一条原汁原味的木棍扎枪走过来,不怀好意的瞄着扎库勒的大腿。卧槽,真他妈阴毒啊!这是想让老子爬着走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我八旗子弟怎能像猪狗一样被别人羞辱?
“我叫扎库勒,珲春城的守备营把总,指挥使是我姐夫,如果你能放了我,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你要是杀了我,我姐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噗嗤”不知道谁笑出了声,众人也是愕然,想不到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居然就这样轻易的变节了,这可真是闪瞎了大家的眼。
“指挥使?那是个多大的官?”转圈看了看,大伙都摇头,没人清楚清兵的建制问题,估计着不小,于是白玉山眼珠一转,和声细语的说道:“你不要怕,我不会杀你的,不过你要老实呆着,什么时候我高兴了备不住就把你放了,如果你想逃跑?那可不好说了。”
“韩大哥,把他看好了,这家伙是个重要人物,有懂医药的兄弟没有,给他看看,别让她死了。以后说不定能派大用场。”
韩老铁喊了两个机灵的家伙把扎库勒带下去了,白玉山抬头看看天色,又侧耳听了听,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按理说这个时候,那边应该有动静了,就算离得远,也该有人回来汇报情况了呀!
白玉山昨晚几乎领着大伙忙了一个晚上,为了对付骑兵而想出来的拒马阵,光是准备的材料就差点把他们累个好歹,工程量是真不小,当白玉山带着韩老铁在天亮前把这些玩意全部安装在自己选中的这块风水宝地的同一时间,程姑娘和莫大叔那一伙海匪带着五十多个人去了海边,在沙滩上岸的树林边缘,密密麻麻的栽满了木头削制的尖钉,她不知道这些玩意管用不管用,难道白玉山确定那些水师兵丁会上岸?他怎么这么肯定?又不是诸葛亮会神机妙算。不过这种算计别人的感觉确实挺刺激的,就和猎人挖陷阱时的心情一个样子,兴奋又刺激。
白玉山不确定这水陆两支队伍是不是联合行动,万一自己伏击步兵的时候被水师兵捅了屁股,那可真是绝无生路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作了两手准备,做最坏的打算,行最稳妥的事,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程宪焕这一路的木蒺藜一直撒进了树林里,甚至抽空还挖了几个陷阱,这才准备休息一会,却被莫得彪扯住衣袖,定睛看过去,海滩上居然真的爬上来几十个兵丁,他们大船近不得水边,是放了小舢板划过来的,在沙摊上列队集合完毕,便扯刀擎枪的向林子这边摸过来。
“丫头,咱们机关安置妥当,足够拖他一阵子的了,咱们是不是赶紧撤?”莫德彪瞅着程宪焕有点急切的说道。
程姑娘秀眉微蹙,然后果断的命令道:“告诉大家伙都藏好身形,不要轻易暴露,听我命令行事,我看他们没有咱们人多,等等看,要是能捡便宜岂不是更好?真要是被他们侥幸绕过去,白先生那边情况就不妙了!”
莫得彪想了想,觉得姑娘分析的不错,是这么个理,心里便安定下来,把话一一传了下去。
那些水师兵才走出沙滩,在草丛边上就中了招,两个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抱着鲜血淋漓的脚丫子大呼小叫个不停,要知道那年月可没有橡胶底的行军靴,无论你是九五之尊还是贩夫走卒,一色的手纳千层底,别说踩到铁钉铜刺之类的厉害之物会要了血命,就算是尖锐些的石子也能硌的脚掌生疼,这刻意削尖了的木头棍,简直就和穿透豆腐块般,轻松不过的刺透鞋底,身宽体肥者,直接就扎进脚底板,那个酸爽简直无法形容。
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人注意这是危险的信号,直到接二连三的有兵丁受伤摔倒,带头的那小军官才发觉情况不对,赶紧一声呼喝,让大伙止住了脚步,查看了几个受伤者的伤态,当官的抽出腰刀,弯着腰在草丛里拨弄起来,没多久就发现了玄机。
“这些笨蛋居然还不傻,看来这玩意要失效啊,怎么办?”莫大叔趴在草丛里看着那个当官的在草地里面伸手薅出来一根白花花的木棍尖刺,气哼哼的问程宪焕。
程姑娘没吱声,她紧盯着敌人,想看看他们会有什么举动,现在如果贸然冲出去,吓倒是能吓对方一跳,可是尽管自己的人数要比对方多不少,奈何手里没有真刀真枪,除了自己这几个人有几把长短刀之外,那五十人几乎拿的都是烧火棍,拎着这玩意要想摆平那些正规军,难度不是一般大,她想都不想,况且能不能追到他们都不确定,如果能让他们进到林子里,那就能再伤到几个兵丁,或许还有一拼的可能,可是,那些八旗水师兵会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吗?
敌人从来都是狡猾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那个小军官盯着手里的木刺看了老半天,最终还是一举腰刀,下达了全体后退的命令,眼见着水师兵们前队变后队,搀扶着受伤的同袍转身就要离去,一个娇小的躯体从草稞里一跃而起,随即一阵银铃般笑声响起:“鞑子兵,姑奶奶在此久候多时了,怎么居然就这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