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玉山暗道我命休矣，千算万算没算到女人是善变的动物，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刚刚还准备好好体验一把做人恩公的快感呢，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也没拿自己当什么救星，八成是当灾星了吧？钢刀闪着幽光停在白玉山脑袋一寸远的距离上，然后海盗美女刷的抽回刀身，重又抱拳道:“江湖儿女，有恩必报，有仇必报，你救我们性命，我拜你一次，余下的日后再补，这一刀，是为被你火炮轰死在海里的弟兄们砍的，希望你不要介意，从此咱们扯平！”
望着程宪焕那双在昏暗中亮闪闪的眼睛，白玉山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小妮子还是个讲究人啊！行事果断，赏罚分明，难怪会成为一群大老爷们的头领，可惜是个海盗，也不知道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
摸摸脑袋“不介意，不过差点让你吓尿裤兜子里！”白玉山夸张的比划着。
“噗嗤”一声，似乎是那妮子忍俊不禁，被逗笑了，随即强行忍住了，又抱拳道:“那么咱们就此别过吧！”
走了几步，黑暗中传出来那个女海盗的问话“你是和尚吗？”
“不是。”白玉山不假思索的回答。那面再没动静，只有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头雾水的新佑卫门这才靠过来，满脑子浆糊一样的开始对白玉山提出了一万个为什么？看了看天色，白玉山知道今晚可能是睡不消停了，不把面前这个好奇宝宝的求知欲解决，哪还有安静可言？二人索性也不回寺庙了，寻了一处低矮的窝风之处，随意的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闪烁，嘴里嚼着一根草棍，白玉山开始向新佑卫门解释起前因后果来。
其实，白玉山内心里的为什么一点不比新佑卫门少，今夜的事太过离奇古怪，有许多是他想不到，也猜不透的，但是白玉山这个现代人，对那句好奇害死猫的俗语地领悟，是远远超过武士大人的。所以尽管有无数的不解和怀疑，他都没有向任何人打听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可是和新佑卫门解释起来却也不是很容易，两人相交不深，有些事自己也不想对这个扶桑家奴知无不言，不知道一个人的想法和立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与人交心？
思来想去，白玉山只能继续编织谎言，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真的，怎么认识海盗的，怎么猜出佐藤遥希身份的，他都没撒谎，只是在讲到如何让佐藤知难而退，痛快放人这件事上白玉山藏了个小心眼，只是告诉新佑卫门自己是借助隐元大师的名头，隐晦的暗示佐藤这两个海盗是京都里大人物的部署，所以佐藤不敢把事情做绝，给自己留了一个缓和的空间，却也犯了一个大错。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新佑卫门一脸惊讶的坐起来“我的天呐，你为了那两个有过节的海盗，竟然把佐藤遥希骗得团团转？这要是被他悟过来，这天下之大，你又想跑到哪里去？那些人的能量你不是不知道？”
白玉山嘿嘿一笑:“呵呵，当时不是光顾着为了救人，没想那么多嘛！现在怕又有什么用？更何况，我估计那个佐藤遥希想要想清楚被我骗了还得一阵子，或许他不想弄明白也未可知？”
“这话怎么说的？”新佑卫门一脑袋问号。
“你想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那个行走于黑暗中的佐藤之流，小心谨慎是他刻到骨子里的作风，就算他心中疑惑不定，也没有办法去京都找我口中的那些大人物求证，所以，我看息事宁人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武士一声长叹:“唉，不管怎么说，我看你这个险冒的都不值啊！不过那姑娘长得确实不错，要是真落到佐藤那些人的手里，也确实是可惜了！”
白玉山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这就是我救人的原因之一。”
“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我们同是大明人，华夏人，我绝不可能目睹同胞将死于异族之手而视而不见。”他努力的想看清新佑卫门的表情，却听到了轻声地鼾响，一愣之下摇头笑了，这是个没心没肺的武士大人啊！
手里有了银子，小星星的伙食立刻就升级换代了，白玉山在集市上不仅给它买了一大堆水果糕点之类，居然还给它请裁缝用布料做了一个大红色的裤衩，说来好笑，猩猩近似人类，连那传宗接代的东西都相差无几，每天在寺庙里赤身裸体的上蹿下跳，极其不雅，白玉山也是无可奈何才想到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免得吓得那些前来礼佛上香的夫人们花容失色，乌拉怪叫。
寄人篱下的日子再怎么舒坦，也终不是长久之计，白玉山闲暇之余也是惆怅万千，天下之大，何处才是自己落脚之处？
下午时分，新佑卫门居然带着莫德彪找上门来了，大事不妙，白玉山终究还是小瞧了佐藤遥希的能量，那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神经，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白玉山玩了一手，昨天晚上他并没有远走，竟然埋伏在附近，等海盗二人组逃离后尾随而去，结果今天上午就在海边的码头处把他们包了饺子，海盗们措手不及，只好舍了舢板，边打边撤，退到了岸上，一番苦战以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全身而退，可惜船没有了，码头又被层层包围，眼见得在这异国他乡再没有一条路可走，万般无奈之下，美女海盗首领竟然想到了白玉山，可是前脚刚受人一惠，立马再来求救，姑娘就算贵为海盗水匪之头领，也是抹不开脸皮了，只好莫得彪亲自出马。
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啊，白玉山静静的听完莫德彪的诉说，皱眉冥想了一会，抬起头来对新佑卫门一抱拳:“我等一干人的生死，都在武士大人的一念之间。不知你准备作何打算？”
新佑卫门当场就愣住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和我有关了？我……他脑子一转，猛的脸色巨变，不屑的道:“白兄弟，你太小看我新佑卫门的为人了吧？虽然我只是一小小的武士，但做人的底线我还是有的，你我相交虽短，但你的为人我还是钦佩不已的，你觉得我会拿你们去换自己的荣华富贵？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我很生气。”
看到气呼呼的新佑卫门那暴起的架势，白玉山赶紧赔不是，他只是试探一下新佑卫门，当然并不是信不过他的为人，只是后世对这个扶桑国的印象太那个啥了，所以总是让他在心里认为洪桐县里无好人，先入为主的想法也是人皆有之的嘛！
既然新佑卫门可以当做朋友，白玉山那是自然不会拒绝，不管事出何因，大家先跑了再说吧，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请律师，走诉讼那一说，只要官家说你有罪，那你就算清白之身，也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这规矩无论是扶桑还是大明都通用，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佐藤遥希敢动手，那么自己在人家眼里就算不上什么狗屁，收拾起来那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而且那个美女海盗真没搬错救兵，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扶桑，除了自己，还真没有人能有办法，有胆量救她们，因为自己一不怕引起两国外交事端，更有出行的交通工具，想到这些，白玉山嘴角微微上翘，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仍有去处！
有新佑卫门的帮助，长崎码头停靠官船的泊头上的倭兵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就把一行八九个人放了进去，望着那艘熟悉无比的大船，白玉山和海盗美女不禁相视而笑，真是造化弄人不浅，前些日子他们还是你追我赶，打的死去活来的敌人，今天竟然成了同舟共济，亡命天涯的一路人。
登船的前一刻，白玉山拉着新佑卫门的手，不无担忧的说道:“我们这一走，不知道武士大人要被连累到何种程度？真是惭愧至极啊！”
新佑卫门大手一挥:“什么武士大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喊我一声兄长吗？”
白玉山被新佑卫门的心境激发，不由得也生就一腔豪意，大声道:“好，我白玉山扶桑一游，能得此兄长，也不枉此行，今日索性就撮土为香，与兄长义结金兰！你们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他一指那几个海盗。
于是在众海盗的观礼之下，白玉山和扶桑武士新佑卫门的结拜之礼隆重开典，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如山誓盟，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长崎码头这简单的一拜，居然竟是十数年后令人羡慕至极的一拜，两个籍籍无名之辈居然都成为名载史册的千古一帝！
恐夜长梦多，结拜完毕后这对异族拜把兄弟就分道扬镳了，新佑卫门回去后该如何处理白玉山等人留下的烂摊子，那就是他的事了，这里先不必提及，海盗们还除了首领程宪焕和莫得彪二人，还有七个汉子，加上白玉山在内，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人外加一只小猩猩，对于操控这艘隐元和尚来时的座驾，简直显得力有不逮，幸好这些人是经年在海上漂流讨生活的海盗，勉强靠着风力催动还是可以扬帆远航的，至于再想摇橹加力，那是想都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