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我们和爱情私奔吧(2)
第21章我们和爱情私奔吧(2)
她摆弄着手里的柠檬水杯,嘴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若有所思却又缄默不语,我很想探究她内心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没有询问。厨师把两份牛排端上来,分别摆在两人面前,对我说:“您好,我要揭盖子了。”
我木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揭盖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厨师也看着我,保持那种令人不爽的礼貌和镇静。
“对不起,我要揭盖子了。”他又重复一遍。
我猜自己兴许哪里做得不对,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此时凌一尧解围道:“先帮我揭吧。”
她将红色的餐巾展开挡在面前,厨师揭开盖子,油星点四处飞溅,红色的餐巾被溅出一个个深色的油斑,直到那块滚烫的牛排渐渐安静下来,她才将餐巾取下来。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步骤我以前是知道的,只不过在海边呆久了,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照葫芦画瓢,学着她的样子模仿一遍,勉勉强强地熬过这尴尬的时刻。
厨师临走时望了凌一尧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冷漠的脸上只有职业化的谦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多想了。
他的处境不一定比我好到哪里去,无论收入还是地位,至多工作环境比户外施工舒适而已。但人就是这样,在食物链里仰望着强者,排挤着同类,践踏着弱者,只有自己受挫时才会渴望别人的同情怜悯,忘记自己的冷漠势利。
我帮凌一尧将牛排切成小块,左手叉右手刀,小心翼翼得有些笨拙。她好奇地看着,调侃道:“你像在给牛排做手术。”
我惭愧地问道:“是不是很丢人?”
“不,挺好玩的。”她开心地笑。
当晚我和她住在一起,那个我们曾经一同经营的小窝。与以前一样,我们一起打扫整个寒假都没人住的房间,一起铺床套被子,然后轮流洗澡,最后在床上拥吻做爱。我有些蛮横地侵占她的身体,她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一直咬着嘴唇默默承受着,但我准备退出去戴套时她却搂住我的脖子,低声地说:“就在里面。”
我问:“安全期吗?”
她低声地说:“不是。”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目光坚定,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指甲嵌入肌肤,仿佛已经决定破釜沉舟,再也不回头。
夜晚十一点多,我们都没有睡着,在被窝里手牵着手,像以前一样卧谈。头顶的天花板是蓝白相间的花纹,如同小时候从万花筒里看到的图案,映着窗外昏暗的灯光,我甚至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这些图案忽然有了生命,像齿轮一样缓缓转动。
我问道:“为什么很多女孩子的梦想都是开花店?”
她将双腿晾在我身上,说:“女孩子都会假想自己是一部电影的主角,开花店最合适不过了,要气质有气质,要爱心有爱心,还会有浪漫的邂逅。可是,买花的男人要么有女朋友,要么有老婆,除了当小三,哪有浪漫邂逅的机会给她们。”
“那你理想中的工作是什么样儿?”
“开一家书店,有音乐有咖啡也有网线,还卖明信片什么的。”
“干嘛开书店?”
她想了想,说:“又简单又轻松,传播科学文化还是一件功德,就算一天都没有生意,自己在书店里看着架子上塞得满满的书,也会误以为这一天过得很充实——至少比在写字楼里坐一天更有成就感。”
“你要是有机会看着一片臭水沟或者野外荒地在你手里变得平整,然后又一砖一瓦地盖起高楼,或者一寸一寸地铺出连绵上百里的马路,你就知道什么叫‘成就感’了。”
凌一尧扭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难道你跑去新疆干工程,就是为了追逐这种成就感?”
“当然不是,”我立即否定道,“成就感归成就感,但没人喜欢自讨苦吃,我也从来都不喜欢这一行。这次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搬出来入股,努力赌一把,干完这一趟就歇手,再也不在外面飘了。”
她惊诧得坐了起来,狠狠地捶我几下:“你疯啦?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因为我对金钱财富充满狂热,就像一只饿极的猴子,敢于去抓万丈悬崖边的一只野果。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拥在怀里,把脸埋在她柔顺的长发里呼吸,一阵恐惧涌入心底。
我赌输了怎么办?
兴许我会一死了之,把这具臭皮囊丢在新疆的戈壁滩上喂野狗吧。
正是这个时候,她妈妈忽然打电话过来。凌一尧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打开台灯,忐忑不安地接听,那头的声音也被我听得分明。她妈妈询问她有没有安顿好,晚饭在哪里吃的,什么时候上班,最后才兴冲冲地说:“罗廷煜这孩子真不错,今天特意把你送到南京,回来时还给我带了南京的盐水鸭,真是懂事又勤快的。”
凌一尧尴尬地看我一眼,敷衍道:“哦。”
她妈妈又说:“你和那个吕钦扬分了就分了,不要再有来往,纠缠不清会惹闲话。这个罗廷煜的条件不错,又是知根知底的,你们俩再处处,平时多打打电话,或者上网聊聊,总会处出感情的。”
凌一尧只是嗯嗯地应着,不敢抬头看我了。
电话挂断之后,凌一尧翻身过来抱住我,在我胸口蹭来蹭去,叫我不要介意。我的心情非常沮丧,甚至觉得躺在这张床上都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我说:“你现在怎么有那么多事瞒着我?”
凌一尧说:“你以为我愿意藏那么多事?我妈问我有没有车票,我拿不出来,她就叫罗廷煜送我了,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不肯来南京找我。”
可我那可悲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脑子里老是想着她和那个人坐在那辆漂亮的车子里,而我像一个傻逼似的坐在长途客车上。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处于下风,为什么那些人非要这样巧取豪夺。
凌一尧又是安慰,又是发誓,甚至不停地挑逗我。以往她惹我生气了,只要这样一挑逗,挠我的痒痒,我便翻身将她扑倒,一场小矛盾便化为乌有。
可惜,这次不奏效。
她思索片刻,翻身趴到我的胸口,说:“吕钦扬,如果下个月有个人没来找我,我希望你不管多远,不管多忙,都要尽快赶回来,好不好?”
我一下子风声鹤唳地紧张起来,问道:“谁?那个姓罗的?”
她平静地说:“我大姨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补充道:“或者我找你去。”
我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把她勒得窒息。
凌一尧呀凌一尧,我喜欢你喜欢得恨不得为你去死,我想把我赚来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花,我想让你这辈子都不受半点委屈。我不想远走他乡,我不想颠沛流离,我不想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很失落,不知道她身在何方,心情怎样。
整个春节假期,凌一尧都过得寝食难安,那天她终于可以枕着我的胳膊,像婴儿一样熟睡。但我彻夜未眠,不是因为保持太久的固定睡姿,而是因为被心事堵得难受,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微光,我看着凌一尧那张清秀宁谧的面容,内心酸甜混杂,既庆幸自己拥有一个女孩如此勇敢执着的感情,又心疼她这般孤注一掷不计后果地跟我走。
次日上午,趁凌一尧没有睡醒,我小心翼翼地锁门外出,去农贸市场购买新鲜的菜。返回住所时我绕了一点远路,推开附近一家药房的门,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又在导购大婶的怂恿下买了一大瓶的维生素e。
回到小窝里,凌一尧正在阳台上晾晒被褥,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棉布睡裙,沐浴着冬日和煦的阳光,将原本光线不佳的房间映亮。她扭头看着我,问道:“今天你要下厨?”
“当然,”我放下手里的菜,走过去搂住她的小腰,像哄小孩子一样晃呀晃,“去年在海边学到几道海鲜的做法,今天就买了新鲜的海货来汇报一下,给你做香辣花蟹,油焖虾,麻虾酱炖蛋,还有剁椒鱼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