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奔向黄海,只为许你一个大好前程(2) - 与我十年长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 - 李海波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1章奔向黄海,只为许你一个大好前程(2)

第11章奔向黄海,只为许你一个大好前程(2)

老头子恨不得下跪恳求了:“小哥你就通融一下吧,我儿子出车祸截肢了,儿媳妇又跟别人跑了,我得趁身体还行的时候多赚点钱,供我孙子上学。”老头子都喊我“小哥”了,在我们这个特别讲究辈分的地方,这一称呼几乎可以令人折寿。我正要继续驱赶这位“老弟”,却突然想起凌一尧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在那场“投名状”里,我所牺牲的不是尊严,而是善良。

我改还不行么?于是我让开一条道,放他进去拣废品,老头子感恩戴德,我顿时感受到做一个好人的快乐。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发现工地的铁槽杠不翼而飞,于是驱车沿着海堤一路追赶,最终拦住那个哼哧哼哧蹬车的老头子,在拖斗的废硬纸板堆里找到三根槽杠和挖掘机保养所用的一只黄油桶。

“谁放你进去的?”老刘气势汹汹地呵斥道。

老头子一抬手,指着我说:“是他!”

我只能呵呵了。

为了巩固自己在这里的地位,不至于孤立无援,我打算寻求同盟,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老刘也希望我能制衡倚老卖老的老冯,但他毕竟是项目经理,不可能捋起衣袖参与这种纷争,只能爱莫能助。但不久之后,我们的几台大型机械正式入场,一个驾驶员被这里的恶劣环境吓跑了,老冯打算推荐他侄子过来,老刘却充耳不闻,私下里问我:“你能找到驾驶员吗?”

我疑惑地问道:“老冯的侄子不就是驾驶员么?”

“他侄子来了,还会留路给你走?”他白了我一眼。

“那我也找不到人啊,”我摊手表示无奈,“我自己倒是能够鼓捣几下子,但只能挖坑埋土什么的,不太专业。”

“那你先客串驾驶员,辅助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三天内要是找不到别的驾驶员,只能让老冯的侄子过来了,到时候好的孬的,你可别抱怨。”

老刘在外面闯荡那么多年,不可能弄不来一个挖掘机驾驶员,但他固执地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显然别有意图。我四处打听着,却毫无头绪,刚好子石打电话过来闲扯。他已经恋爱大半年了,对方叫汪小菲,光听名字就知道她必须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她是南通市中心的。他们俩爱得缠缠绵绵到天涯,两人已经以“老公”和“老婆”互称,这种现象乍一听很正常,但翻译成“husband”和“wife”就能感受到奇葩之处了。

“吕总在海边混得怎么样?”他问道。

我的心情有些郁闷,随口提及,他说:“小孟这两年一直学这个吗?”

“哪个小孟?”

“你高中时的小弟啊,整天给你和凌一尧传字条的那个。”

我这才猛然想起这茬事,赶紧要了号码打过去,尽管失去联系很久,小孟还是很快听出我的声音。他这人还是性子直,前段时间把老板的小舅子揍了一顿就跑了,现在就是一个赋闲在家的无业青年。叙旧片刻,我就提到正事,小孟激动地毛遂自荐:“哥,你找对人了!什么挖掘机,推土机,压路机,装载机,我都是一把好手;叉车,吊车,翻斗车,也有所涉猎,绝对不会丢你面子!”

“那你打算要多少工资?”

他不假思索地说:“这个好说,哥觉得多少合适,那我就拿多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当然不可能压他的工资,于是向老刘报告这事,最终开出五千的价码。第三天,小孟便背着枕头被褥出现在工地,戴着蛤蟆镜,嘴里叼着烟,脖子上挂着一根双节棍。他希望自己的首次亮相耀眼一点,但看工地的那条狗丝毫不怕他的酷炫狂霸拽,龇牙咧嘴地追着他吼了大半天。

铺床的时候,它在吼;吃饭的时候,它在吼,午休的时候,它在吼;逛工地的时候,它在吼;最后,小孟实在不堪忍受,因为连他去厕所蹲大号的时候,那条狗仍然锲而不舍地守在旁边狂吠。

“哥啊,你们这狗是不是有神经病?”他打电话过来告状,“我都蹲半个小时了,连一个屁都没放得出来!”

“哎,哈士奇都是这种二货德性……”

“哪个傻逼养的?他怎么不弄一只兔子看工地?”

事实上,这只哈士奇是老刘从朋友家牵来的,当时他认为这只狗的目光凶狠霸道,拉到这里必有用武之地。然而,它入职以后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整天在海边瞎溜达,不但看不了工地,我们还得担心它自己被人偷走。

原先,老刘认为小孟可能是继哈士奇之后第二个错招的劳动力,我也曾有所担忧。第二天小孟在众目睽睽之下驾驶挖掘机干活,任务看似普通却依赖细腻的微操作,很多人抱着胳膊等着看笑话。然而,他的技术相当娴熟,完成得又快又好又省油,连一向吹毛求疵的老刘都表示赞许。

“有了这个小兄弟,就不怕那俩老驾驶员摆谱了。”老刘欣慰地说。

老刘是项目部的经理,老冯是总工,而我所挂的职务不过是小小的技术员。尽管如此,每次项目部在镇上搞吃喝宴请,都会把我带上,因为一场酒席都是一场战斗,我在这场战斗中充当老刘的贴身警卫员。倒酒,分酒,敬酒,劝酒,扛酒,罚酒,灌酒,这些都是学校学不来,但可能比高等数学有用得多的技能。

这一喝,便是一顿接一顿,有时上顿的酒还没醒,下一顿的酒又开始了。

那天为了报价的事情,我们又请客吃饭,觥筹交错的时候凌一尧突然打电话来,我赶紧走出包厢接听。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低声地说:“我肚子疼得厉害。”

“怎么了,来例假了?”我问。

“不是,就是疼。”

“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疼得都不想动,晚饭都没有吃。”

“会不会是急性肠炎阑尾炎之类的?蒋倩倩不是在南京么,要不我打电话给她,拜托她送你去医院查一下?”

凌一尧却拒绝道:“不了,她离这里还远着呢,地铁又停了。”

“那你多喝点开水,好好照顾自己。”除了这些,我已经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

“哦,知道了,”她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在干什么?”

我如实相告道:“在外面喝酒。”

凌一尧无奈地苦笑,说:“喝酒?那你继续喝吧。”

“只是应酬,我也不想喝,回去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尚未等我说话,她便挂了电话,我再回拨过去,却一直是关机。我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一方面担心她的状况,另一方面又痛恨她的小任性——她随随便便一个挂断,除了宣泄对我的不满之外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却让我陷入几近抓狂的无奈中。

此时,里面的人在喊我主持那圈酒的喝法,我只得暂且搁置焦虑的情绪,返回包厢继续喝酒。

又是喝得酩酊大醉。

然后坐车回海边工地,一路停了四次下来呕吐,吐得魂都要丢了,每次站起来时眼前都是一片晕眩。老冯摇下车窗,幸灾乐祸地问道:“你行不行?酒量还欠练啊。”

我逞强地骂道:“这种酱香型的酒太他妈不适应了,否则今天早就撂倒他们了。”

任何时候我都不能在任何方面向任何人示弱,哪怕只是喝酒,否则我会失去很多机会。

回到工地的宿舍,我原本打算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等这天旋地转的感觉缓过去再给凌一尧打电话,但我这一躺就是八个小时,再睁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我想起凌一尧腹痛的事情,酒一下醒了,赶紧打电话过去慰问。她正在睡觉,接听时依然睡意惺忪,我问道:“肚子还疼吗?昨天夜里怎样过的?”

她说:“夜里在抽屉里翻出一些药,止疼片,消炎药什么的,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直到天亮才睡着。现在好多了,就是有点虚,只想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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