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春风
第329章春风
经过十余日的不断研判和调整，苋菜果然有治愈的效果。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这就是特效药啊！有了药，就不怕有病。那么，再继续追查瘟疫的源头，防止再发生。阿林保带着当地的衙役以及一些身体健康的人四处去寻找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因为重点能确定是猴子传染的，那么他们又分别在几处井底和田地里发现了死猴子。“这根本就是人为的瘟疫事件，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林太医一边熬着药一边愤愤地说着。“死了这么多人，他图什么啊？”
是啊，他图什么啊？图我和四爷的性命？或许，还有这大清的江山？想到这里，我和四爷对了一下眼神，彼此也都心里一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陈士骏夫妻的暴毙就是杀人灭口，那么他依然在逃的表妹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可是，追寻了两个月有余，还有没有任何线索。
从盛夏转到了秋冬，转眼又到了春节，这五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在不停地寻找，奔波，解决各种难题。江浙一带原本是富庶地区，但因为这次的疫情搞得人气低迷，经济不振，春节也过的没有气氛。
“人是根本，目前的问题是缺少劳动力，缺少货物流通带来的经济效益。”我坐在屋里，和四爷小声讨论着。门外，多杰带着世轩和其他的孩子们正在热闹的清扫和布置过春节需要的物品，阿林保兄弟两人也里里外外忙碌着，毕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每个人都想好好热闹一下，冲淡这过去一年的霉运。
“我已经给皇阿玛写了信，告知了目前的状况。皇阿玛也很发愁，今年江南一带因为旱情欠收也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各地都有粮食告急的状况，也没有余粮来支援我们。”
“其实这里还算好，至少有野菜能吃。江南还是属于有家底的，不太发愁饿死人。我其实最焦虑的是未来这里怎么办？除了种粮和丝绸贸易，这里目前是劳动力不足，也就是壮男很少，缺少人来干活，再多的土地也没用啊。”古代封建社会，男人之所以占据主要地位，就是因为体力。为什么国人喜欢生儿子，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生孩子也来不及啊？”四爷看着我，忽然都乐了。“咱们家小汤圆已经会走路了，要不是这里依然还有危险，我肯定让婉贞把他带过来了。”
“别，让他傻乎乎地在家吹泡泡吧。咱两目前可能都自身难保呢，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新的危险发生。倒不是我这个娘亲有多狠心，是我们面对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了。”我的忧心忡忡都表现在了脸上。
四爷握住我的手，使劲捏了捏。“幸好有你在身边，我才不会觉得那么慌张。”这甜蜜的情话，真令人慌张。我亲了亲他的唇，感受到那么一点点温暖的茶香。他的脸倒是红了起来，“老夫老妻了，你居然还脸红了。”我笑着调侃他，“要不要再生一个小汤圆啊？”
“不要，你太辛苦了。”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很坚决。
“哦，我只是觉得一个小汤圆有点孤单。”
“那也不要，他可以自己交朋友，也不需要兄弟姐妹……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兄弟姐妹更好，也有可能是最大的敌人……”
“哈哈哈，四爷，这也就是山高皇帝远，你敢这么说。这话让你皇阿玛听到了，非揍你一顿不可。”
“不过我说的也是实情，你看看我的这几个兄弟，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也就是在外面议论起来，即便是在谋士面前，我也很少说这个事情。太子虽然被废了，但余威还在，想要把这些人接到自己的手里使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八老九老十目前是栓在一起的，他们掌控的大部分军权，也不好动，更要防。十四这一次随着皇阿玛亲征，算是立下了功劳，未来也是不可小觑的竞争对手。十三十七都是满脑子史书子经和药典，未来也就是闲散的富贵王爷。说起来啊，他们也会觉得我是一个未知数啊。”
“嗯，这些都已经是明面上的了，说说也无妨。其实，我倒是担心背后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因为我的到来，会不会改变了一部分历史，令本来你的顺途变成了艰险？你要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别这样说，就算是艰险，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安心。”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让人不舍得离开。“如果大方向没有改变，一些小小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在这里，你和我在一起，足够了。”
这几日天气虽然阴冷，但我们依然出门查看了不少州县的情况，也在观察到底要如何才能重振经济。几位比较勤勉的县令也一同访问，介绍当地的情况。不过，除夕当晚还是让大家都回去与家人团聚了。因为我们一直住在固阳县县衙，所以也就和王县令及世轩一起过春节。人多也算热闹，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几道新鲜的青菜已是很难得的。
当晚，皇阿玛居然还千里快递来了几大筐咸鱼和腌制的肉类，令人惊喜万分。他的圣旨里说，即便是灾荒，也要过一个体面的春节，也会象征着来年的好运气。来传旨的一行人也是为四爷增强战斗力的健锐营的将士，品阶都已经是五级的武将，比县令都高。根红苗正的满族正红旗头领索赫更是夸张到一米九的身形，生人勿进的样子令人心生畏惧。很明显，这是康熙皇帝为了这个儿子特别增加的人手补给，生怕他在南方吃暗亏。四爷自然欢喜得紧，连忙把这些人也带到屋子里一同吃年夜饭。他冲我使了个眼神，表明这些人里没有之前见过我的，可以放心。我这才又安心地坐下来，随便吃了几口菜，就眼巴巴地等着肉菜上来了。
吃完了晚饭，多杰带着几个孩子们去放烟火。四爷让阿林保阿云嘎几个人带着健锐营的二十个兄弟们先去安排住处，然后到书房去商议接下来的安排。崔公公和庆嬷嬷把后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沏了一壶浓茶说是给我去去心火。我安静地坐在院子里，虽然阴冷，但因为空气清新，令人感到头脑十分清醒。
“福晋，奴婢做了几道小点心，一会您也尝尝。”庆嬷嬷实在是厨艺高手，在这样的条件下也能够做出零食糕点。崔公公也拿来了暖手的炉子，放在我手边。天空中还是陆续绽放烟花，或短暂，或美艳，虽然只有瞬间的灿烂，我觉得这也是足够的。
或许……
对啊！可以的！
忽然想到了好办法，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往书房跑。崔公公和庆嬷嬷都唬了一跳，紧跟在后面喊：“我的福晋大人，这是怎么了？”
“四爷，四爷！”我也顾不上礼数了，反正屋子里的除了健锐营刚刚来的索赫之外，其余都是一路跟过来的人，也都熟悉我。“我想到了，想到让大家活下去的办法！”
四爷立刻站起身迎着我，拦住我的冲力，抱住我坐了下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索赫目瞪口呆。阿林保和阿云嘎偷笑着拽拽索赫的衣襟，让他往后退了几步。“我的福晋大人一定是想到了好办法，所以才这么高兴。”四爷的笑容什么时候都这么明亮。
“这样这样，你听听，看看有没有道理。”我急急地说，“这里的绣娘特别多，男人基本上是桑蚕工作，女人多数是绣娘，隔壁几个州府也都如此。还有几个州府是做烟花的，虽说是男人挖矿，女人来填装烟花，但基本上很多的设计工作也是女人来做的。说句难听的，这场瘟疫死了很多男人，但其实根本的产业并没有改变，只是缺少了劳动力而已。我们可以出一个征集令，或者说是号令，让西部一些壮劳力移民到这里，不仅有工作，或许还能够讨上媳妇……”
“嗯，有道理。福晋说的都有道理。”四爷笑眯眯地看着我，阿林保阿云嘎又笑得背过身去。
“我说的是很正经的事情哦。”我有点不满意他的态度，“事实证明，男子在体力上的确比女人强太多了，但是在绣工上和精细的事务上还是有所欠缺的。还有一个事情，要联络一下江南制造局，派一些熟练的绣娘过来，安排一些成衣制作，在这里精绣之后，再回江南制造局制作成衣，然后全国店铺售卖……做成一系列的产品，至于购买的问题，让皇阿玛和皇额娘带头来穿……”
“这……怕是不太好说得动吧……”四爷还真的在思索这个可行的问题。“这个办法的确有效果，不过还是需要细节化，看看怎么才能有效的推动执行。”
“这事情要快，过完正月十五就要开始进行，不能晚，否则真的没有劳动力来进行春播，来年大家还是没有粮食吃。或许，今后的几年都要挨饿……”
“嗯，我晓得。”四爷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事情容我再想两天，州府的几个县令也正在统计本地的产业以及人口情况，的确有人要在正月十五之后背井离乡，去南方找亲戚投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我们更应该快！”
“我的福晋大人，今日好歹也是除夕夜，大家都在吃饭放烟火，我们也放轻松一下，看看漫天的烟火，聊聊天，我保证明日一早就开始召集大家来商议这些事情，好不好？”四爷抓住我的手，正色地说。
他这么一说，到显得我着急沉不住气了。我只好嘿嘿一笑，“行吧，庆嬷嬷又做了小糕点，一会你们议完事情后出来吃哈，我退下了。”想站起来出门去，被他用手扣住，“算啦，就在这里吃吧，外面冷。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家继续吃吃喝喝，放松一下吧。”四爷示意让阿林保他们去把外面的吃食都拿了进来，“这半年都辛苦了，我们就放松今晚，大家开开心心吃个团圆饭，明日起都要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干活！”
“遵命！”
接下来的忙碌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四爷的行动力超强，与谋士们和州府各人商议了三天三夜之后，制定出了详细的移民计划和发展经济的计划，又让阿云嘎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给皇阿玛审议批复。与此同时，为了不让一些人背井离乡远走，就先开始了一部分工作。比如联络江南制造局，安排了一部分织补的工作，先让大家做起来。“让一个人忙起来，就不会想太多事情。”这句话，无论何时何朝代都适用。
皇阿玛的批复也相当快，半月后不仅带来了圣旨，还有京城的大绸布庄的掌柜们，先让他们来挑选合适的布匹。烟火的选择就选的艰难一些，毕竟已经过了节日，需求量减少，但硝石这些东西还是很多地方有需求的，因此也有一部分买家跟了过来，看看有什么能购买走，或者签长期供货合同的。
这样一来，的确经济活了起来，人对生活的期望又增加很多。当然还有西部的移民政策，让一部分劳动力或者组团来，或者是拖家带口地来这里，补充了人口的缺失，让各个村庄恢复往日的活力。
“尽量不要排斥外来人口，要做好对策。”四爷居然首先想到了这个，的确有远见。我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愈发挺拔的身姿，从心底里感到骄傲。
眼看着局面愈发的稳定下来，有天傍晚四爷回来和我吃饭，问我：“我们继续南行，还是回去？”
“什么？”我还没吱声，庆嬷嬷先惊呼了出来，“我的王爷啊，咱们福晋出来都大半年有余了，这小汤圆可要想娘亲了，这不能再往南边走了吧。”吓得崔公公拉住庆嬷嬷直往后退，连声说：“逾越了逾越了。”
不过，想想庆嬷嬷说的话也没错，的确没有见到我的那个大宝贝，心里也怪想念的。不过，四爷之所以这么问，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说吧，为什么南行？”
“得到了一条线报，据说陈士骏的表妹目前人在云南某地，可能与所谓的那个‘木王府’有瓜葛，有人亲眼见到她出入木王府。所以……”
“所以你想亲自去看看。”我摆摆手，让庆嬷嬷崔公公先退了出去，自己拿了碗盛了一点菜汤，“你怀疑她与边陲有联系？可是，你要不要再怀疑的远一点呢？”
“你的意思是？”
“你刚一说云南，我就想起了一个人。你还记得当年云南那边给皇阿玛献了妃子，后来让我给搅合黄了……”
“这事你还好意思说，当初光脚跳舞的事情被多少人看到，我想藏都藏不住。”他的眼里明显闪烁了嫉妒的光芒。
“嘿嘿，身不由己，形势所迫。”我笑着说，“后来我答应他们有时间去云南走一走，还要看看当年那个小孩子，所以你一说南行，我肯定是乐意的。只是……”
“只是也想回去看看小汤圆了，对不对？”四爷叹了口气，“他还太小了，要是有多杰这么大，我早就放任他四处乱跑了，现在他在王府里，反而是安全的。况且，有婉贞等人护着，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跟着咱们反而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