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突破天险百万雄师过大江

曾几何时总统府人去楼空二十三日午夜，第三野战军第三十五军一〇三师三〇七团官兵高举红旗，跨过国府路，直奔国民政府总统府。总统府巳人去楼空，一片狼藉。侦察员卢登秀、王安滋爬上总统府门楼，扯下被冲锋枪打破的国民党青天白日旗，把红旗牢牢地插在总统府门楼上，宣布国民党二十二年来的反革命统治中心南京城彻底解放。

一九四九年初，国民党蒋介石统治集团赖以支撑的嫡系部队几乎丧失殆尽。一月中旬，人民解放军已席卷长江以北。国民党军在江北只剩下乌衣、浦口和安庆三个据点。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已开始布阵江北，南京已微闻炮声。一月二十一曰蒋介石迫于内外压力宣布下野，引退溪口。一月二十四日，副总统李宗仁就任代总统，主持和中共和谈。

毛泽东认为蒋介石、李宗仁倡导的和谈，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企图拖延时间，重整力量，继续与人民解放军决战。毛泽东针锋相对，发表《将革命进行到底》，列举头等战争罪犯四十三名。即：蒋介石、李宗仁、陈诚、白崇禧、何应钦、顾祝同、陈果夫、陈立夫、孙祥熙、宋子文、张群、翁文灏、孙科、吴铁城、王云五、戴传贤、吴鼎昌、熊式辉、张厉生、朱家骅、王世杰、顾维钧、宋美龄、吴国桢、刘峙、程潜、薛岳、卫立煌、余汉谋、胡宗南、傅作义、阎锡山、周至柔、王叔铭、桂永清、杜聿明、汤恩伯、孙立人、马鸿逵、马步芳、陶希圣、曾琦、张君劢。

毛泽东还提出和平谈判的八项基本条件：“一、惩办战争罪犯；二、废除伪宪法；三、废除伪法统；四、依据民主原则改编一切反动军队；五、没收官僚资本；六、改革土地制度；七、废除卖国条约；八、召开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接受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及其所属各级政府一切权力。”

三大战役结束后，国民党政权虽然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仍然还统治着富庶的江南，战略大后方之大西北和大西南。国民党军队仍有二百多万人，其中正规军一百四十多万人，且有长江天险和美国的支持。毛泽东提出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但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号召人民解放军戒骄戒躁，将解放战争进行到底。为适应解放全中国的战争需要，一月十五日，中央军委发出《关于各野战军改番号事》。各野战军按序列排列。原西北野战军为第一野战军。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委，张宗逊、赵寿山任副司令员。辖第一、第二兵团。纵队改称军，旅人改称师。共六个军，十一万五千人；原中原野战军为第二野战军。刘伯承任司令员，邓小平任政委。辖第三、第四、第五兵团。每个兵团三个军，共九个军和一个特种兵纵队，二十八万人；原华东野战军为第三野战军。陈毅任司令员兼政委，粟裕任副司令员。辖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兵团。每个兵团四个军共十六个军和一个特种兵纵队，五十八万人；原东北野战军为第四野战军。林彪任司令员，罗荣桓任政委。辖第十二、第十三、第十四、第十五兵团和特种兵司令部、两广纵队。共十八个军，八十八万人；原华北军区部队改编为华北野战军。聂荣臻任司令员，薄一波任政委，徐向前、滕代远任副司令员。辖第十八、第十九、第二十兵团，每个兵团三个军，共九个军，二十三万人。受军委、毛泽东直接领导和指挥，作为统帅部的战略机动部队。

三月二十一日，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率领中共中央机关和解放军总部，告别西柏坡，风尘朴朴地迁往北平，继续指挥全国的解放战争。四月一日，南京国民政府和平谈判代表团张治中、邵力子、黄绍竑、章士钊、李蒸、刘斐到达北平。首席代表张治中。与共产党方面的代表周恩来、林伯渠、林彪、叶剑英、李维汉、聂荣臻，进行了十多天的和谈。国共两党代表达成了《国内和平协定》的最后修正案。四月二十日，南京国民政府拒绝签字，谈判破裂。毛泽东当即严正指出：“长江，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能阻止中国的统一。现在更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进军江南。”

四月二十一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联名发出巜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命令人民解放军“奋勇向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国人民，保卫中国领土主权的独立和完整。”当天晚上，人民解放军发起了声势浩大地渡江战役。

李宗仁代替蒋介石上台后，一方面高喊和谈，一方面加紧部署长江防线。将李延年第六兵团和刘汝明第八兵团从蚌埠、合肥等处撤至浦口和芜湖地区。在上海至宜昌的长江防线上，除了加强各渡口的防御之外，还部署两个重点防御集团。一个是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集团，拥有二十六个军七十五个师四十五万人。主力置于京沪地带，以五十四个师担任湖口至上海段的沿江守备及控制江北各桥头堡。其余二十一个师配置在浙赣线的苏南、浙江、皖南纵深地带。另一个是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集团十四个军四十个师二十五万人。其中二十七个师担任宜昌至湖口段江防和武汉地区守备，以十三个师配置在长沙、南昌等纵深地带。李宗仁还调集其海、空军主力投入长江防线，以镇江为基地的海军第二舰队八十七艘舰艇，配属汤恩伯集团防御作战。以九江为基地的江防舰队四十四艘舰艇，配属白崇禧集团防御作战。空军集中了三百架飞机分置于武汉、南京、上海等地，配合长江防线作战。国民党政府称长江防线是：“陆海空立体防线”。

人民解放军渡江作战的部队有第二野战军、第三野战军和第四野战军一部，共一百二十万人。由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组成的总前委统一指挥。总前委决定以七个兵团的兵力从江阴的杨中、南京东西、芜湖东西、铜陵、贵池、安庆东西的一线展开。同期渡江，使国民党军防不胜防，一举突破长江天险。具体作战部暑是：刘伯承、张际春、李达指挥第二野战军第三、第四、第五兵团及地方部队共三十五万兵力为西突击集团。在枞阳镇至望江段渡江。其中陈锡联第三兵团在安庆以东至枞阳镇段渡江；陈赓第四兵团在望江至马当段渡江；杨勇第五兵团在安庆以西至望江段渡江；以第三野战军第一副政委谭震林指挥第七、第九兵团七个军共三十万兵力为中突击集团。在安徽东南部的裕溪口至姚沟段渡江。其中王建安第七兵团在枞阳镇至姚河段渡江；宋时轮第九兵团在姚沟至裕溪口段渡江；由粟裕、张震指挥第三野战军第八、第十兵团共三十五万人为东突击集团。在江苏东部的江阴至浦口间渡江。其中陈士榘第八兵团在浦口、浦镇、爪洲地区围歼国民党守军后，视机在南京、镇江地段渡江；叶飞第十兵团在龙稍港至张黄港段渡江。萧劲光统第四野战军先遣兵团第四十、第四十三军以及江汉、桐柏、鄂豫军区部队共二十万人，进至武汉以东、以北地区。牵制白崇禧集团，策应第二野战军渡江作战。

二十日晚，中突击集团首先发起渡江作战。几千只木船在裕溪口至枞阳镇一百公里的正面上冲向对岸。这里是国民党军第八十八军的防区。二十一时，第七兵团第二十七军七十九师二三五团一营三连五班的木船率先冲上长江南岸夏家湖滩头。全班战士奋勇冲上江岸，占领滩头阵地，成为百万大军首先登上江南土地的最先锋。接着第七兵团第二十四军七十一师、七十二师分别登陆闻新洲、紫沙洲和陈德洲，歼灭国民党军第八十八军一四九师一部。第二十一军六十三师登陆长生洲和汆水洲，歼天国民党军第五十五军第二十九师一个加强营。至二十一日晨，中突击集国已有十个师二十八个团登上长江南岸，抢占长约一百二十公里，纵深十公里的滩头阵地。汤恩伯闻讯后大惊，急令南京的第九十九军火速增援。但当第九十九军赶到金城时，这一地段的国民党军第二军、第五十五军、第八十八军已弃阵南逃，第九十九军也跟随逃向杭州。

刘伯承指挥的西突击集团于二十一日黄昏开始渡江，当天夜里有十六个团抢渡成功，占领了一百余公里的登陆场，掩护大部队迅速渡过长江。随后，刘伯承指挥主力部队出击浙赣路，歼灭国民党军一个军部及七个师。占领了贵溪、横峰、金华、衢县等地区，控制了义乌至东乡段八百里长的铁路，切断了汤恩伯与白崇禧集团的联系，保障第三野战军围歼南京、杭州、镇江等地区的国民党军。五月中旬解放丽水、青田、南平、南城等浙南闽北和赣中广大地区，并逼近闽江、赣江，之后转入休整待机。

粟裕指挥的东突击集团在即将开始渡江作战之时，遭到英国军舰挑衅。英国护航驱逐舰“紫石英”号不顾人民解放军的警告，闯入第三野战军特种兵纵队炮兵第三团防区。，突然开炮射击。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西方列强的军舰凭借不平等条约，在中囯的内河横冲直闯，中国人民早忍无可忍。现竞敢向人民解放军开炮挑衅，第二十三军军长陶勇经请示后，命令开炮还击。炮弹雨点般地射向英国军舰，“紫石英”号的炮塔被击毁，指挥台被击中，舰长斯金勒少校等十七人被击毙，副舰长威士敦等二十人重伤，军舰失控搁浅，挂白旗投降。停泊在南京的英军驱逐舰“伴侣”号赶来增援，击毁解放军野炮两门。解放军炮兵奋勇还击，击毙其十人，重伤十二人。“伴侣”号急忙转舵驶往江阴。英国远东舰队获悉“紫石英”号和“伴侣”号在长江内先后受伤的报告，副司令梅登海军中将立即乘坐旗舰“伦敦”号并率驱逐舰“黑天鹅”号全速驰援。四月二十一日清晨，英舰的火炮向江北岸解放军阵地疯狂射击。第二十三军六十八师二〇二团团长邓若波中弹牺牲，政委负伤。陶勇愤怒至极，命令炮兵猛烈还击。解放军沿江炮兵一起向英舰开炮，霎时间，英舰纷纷中弹，“伦敦”号和“黑天鹅”号带着累累弹痕逃往上海。东突击集团击败英国军舰挑衅，为渡江作战扫清了障碍。

二十一日晚七时，东突击集团开始渡江。午夜，第二十三军攻占王坍港，天生港和桃花港；第二十八军攻占徐村、朱家垫、新老沟；第二十九军攻占了石碑长山北麓；第二十军攻占杨中岛；第三十四军、第三十五军攻占镇江、浦口。二十三日，国民党军江阴要塞守军宣布起义，人民解放军控制了长江下游的咽喉要塞。

四月二十三日晨，第三十五军军长吴化文，政委何克希，在当地中共地下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积极配合下，率领部队冒着国民党飞机轮番轰炸、扫射，强渡长江，直逼南京城下。国民党最高军政机关已于四月二十二日逃离南京。国民党军守卫南京第四十五军及警卫部队已于二十三日晨全部逃离。二十三日午夜，第三野战军第三十五军一〇三师三〇七团官兵高举红旗，跨过国府路，直奔国民政府总统府。总统府已人去楼空，一片狼藉。侦察员卢登秀、王安滋爬上总统府门楼，扯下被冲锋枪打破的国民党青天白日旗，把红旗牢牢地插在总统府门楼上，宣布国民党二十二年来的反革命统治中心南京城彻底解放。

毛泽东在北平得知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亲自给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写了贺电。并即兴赋巜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解放军占领南京后，国民党海军第二司令林遵率领舰艇二十五艘海军人员起义。江面上另二十三艘舰艇也宣布起义。人民解放军迅速控制了长江黄金水道。四月二十七日，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分别率领总前委及第二野战军指挥机关进驻南京。中共中央任命刘伯承为中共南京市委书记、市长，宋任穷为副书记，陈士榘为警备司令。

五月十四日，第四野战军萧劲光第十二兵团一部由蕲春、黄冈间渡江。白崇禧放弃长江中游，向南撤退。五月十六日，第四野战军占领汉口、武昌。江汉军区部队占领汉阳，辛亥革命的圣地，共和国摇篮的武汉三镇，从此玉宇晴空，艳阳高照。五月二十三日，陈赓指挥第二野战军第四兵团攻占南昌。中国人民解放军诞生地从此解放。

五月十二日，陈毅、粟裕、谭震林指挥第三野战军第九兵团和第十兵团发起上海战役。上海是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蒋介石委派他最信任的心腹爱将汤恩伯担任宁沪杭警备司令。以八个军二十五个师共二十万兵力防守上海。国民党军先后在上海修筑了三千个美式碉堡，四千多个钢筋水泥永久工事，上万个野战卫星工事，埋设了两万颗地雷。采取纵深防御战术，以第二十一军、第五十一军、第五十二军、第五十四军、第七十五军、第一二三军共六个军配属坦克、装甲车一百多辆，防守黄埔江以西地区。以第十二军、第三十七军两个军防守黄埔江以东地区。汤恩伯自称固若金汤，比斯大林格勒还强百分之三十三。已宣布下野的蒋介石亲临上海督战，要求汤恩伯死守六个月，以待美国援助或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粟裕决定以宋时轮第九兵团和叶飞第十兵团及第八兵团第二十六军共八个军担任进攻上海的任务。由太湖南北走廊出发，向浦东和浦西两翼迂回。以吴淞、高桥为目标，钳击吴淞，切断国民党军的海上逃路，迫使上海守军投降，争取和平解放上海。或吸引守军于江湾、大场市郊地区，聚而歼之。五月十二日上午八时，各路大军向上海推进。第二十九军从苏州出发，第二天拂晓渡过浏河，攻克嘉定。十三日晚，第二十九军八十七师向月浦发起攻击。月浦位于吴淞、宝山西侧，是吴淞、宝山的西大门。由国民党嫡系部队第五十二军防守。以钢筋水泥碉堡、子母堡、堑壕等防御工事构成多道纵深防御工事。又以火炮和轻重机枪构成密集火力网。当解放军发起攻击时，几百门火炮和轻重机枪一起开火，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封锁线。八十七师猛攻一天不克，伤亡惨重。其二六〇团伤亡七百余人，二五三团伤亡三百余人，二六一团伤亡一百多人，第一天进攻受挫。十四日晚，第二十九军发起新的攻势。二六〇团改变战术，将一百二十人组成三个突击队，在炮火掩护下分头向月铺镇中心防御阵地攻击。二五一团、二六一团也从不同方向同时向月浦突击。国民党军防不胜防，一片惊慌。晚上十时，二十九军攻占了月浦，打开了通向吴淞口出海通道的大门。汤恩伯急调防守市区的第二十军一四六师增援第五十二军，向月浦发起逆袭，企图夺回月浦。第二十九军军长胡炳云料定敌人会反扑，已加强月浦的防御，连续五次打退敌人进攻，巩固了阵地。与此同时，第二十八军向杨行、刘行主阵地攻击前进，也遭到国民党军猛烈抵抗。

经过两天激战，第二十八军和第二十九军虽然占领了国民党军的一些阵地，但解放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仅二十八军和第二十九军就伤亡八千余人。国民党军以坚固阵地为依托，拼命死守，解放军每歼灭一个营，就要付出一千人的伤亡代价。粟裕、谭震林、张震决定调整作战部署，改变战术，采取锥形战术，迫近作业，单人爆破，小组突击等战法。苦战十天，占领了上海外围警戒阵地，并突破部分主阵地。二十三日夜，粟裕下达总攻击令。在上海督战的蒋介石见大势已去，下令汤恩伯总撤退。将上海原国民政府所属中央银行里的金银和外汇全部转运到台湾。其中黄金二百余万两，银元一亿五千万元和美元等外汇，总计价值五亿美元以上。

是夜，人民解放军迫近吴淞口。二十五日晨，解放军猛插市区的三路大军胜利会师跑马厅广场，控制了苏州河以南地区。二十六日，解放军攻占了大场、江湾、吴淞、宝山，渡过苏州灯，迅速占领苏州河以北地区。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刘昌义率领第三十一军投诚。二十八日下午十四时，陈毅市长步入上海市政府大厦。正式宣布上海市解放。至此，渡江战役胜利结束。

渡江战役，人民解放军共歼灭国民党军九个军部，三十二个整师，共计四十三万八千余人。其中毙伤两万两千余人，俘虏三十一万四千余人。起义和投诚十万余人。人民解放军伤亡四万九千八百余人。其中牺牲一万零五百余人，负伤三万五千四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