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雄师入关金戈铁马战幽燕

段斩长蛇打头攫尾围孤城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委罗荣桓，参谋长刘亚楼统领十个步兵纵队和特种兵纵队共计七十万大军。随军民工十五万人。大炮一千门，坦克、装甲车四十余辆，汽车三千辆，大车八千余辆，战马十万匹。气势磅薄地向关内驰来。

国民党在华北的军事力量主要是两大军事集团，即阎锡山军事集团，拥有六个军十六个师共十五万人。主要踞守大原孤城。傅作义军事集团，有四个兵团，十二个军四十二个师（旅），连同非正规军共五十万人。

傅作义，字宜生，山西临猗人。出身晋军。国民政府二级上将。抗战期间，相继担任第七集团军司令官兼三十五军军长，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十二战区司令长官。指挥部队转战晋、冀、察、绥等省九万余里，进行大小战役、战斗二百九十多次，基本上不败。是公认的爱国将领。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任国民政府华北五省（河北、山西、热河、察哈尔、绥远）两市（北平、天津）“剿匪”总司令。蒋介石对傅作义特别倚重，把国民党军在华北的中央嫡系部队李文第四兵团，石觉第九兵团，侯镜如第十七兵团及青年军，交警总队等部队统归傅作义指挥。对此，傅作义“铭感五内”，竭力寻找华北人民解放军决战。但每战必败，连自己的王牌部队第三十五军都几乎被全歼。为保存实力，傅作义一般不敢主动向解放军发动进攻。

辽沈战役发起时，为配合东北战场，聂荣臻、薄一波指挥华北野战军杨得志第二兵团和杨成武第三兵团发起察绥战役。从九月上旬到九月底，歼灭国民党军二万多人，解放了绥远和察南地区，并包围了归绥（今呼和浩特市），严重威胁了傅作义集团的后方。随着辽沈战役的结束，淮海战役的发起，解放军东北野战军百万大军随时都会入关作战。傅作义虽然意识到东北不保，华北也难独存。但自持还有相当实力，局势虽然不利，还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中并着急。采取了一些新的部署，以一部兵力守北平，主力确保天津、塘沽的出海口。以便必要时经海路南撤。按照这个部署，傅作义缩短战线。十一月二日，放弃承德。十一月二十二日放弃保定。将这两地守军第十三军和第一〇一军撤到北平。十一月二十七日，放弃山海关。十一月二十九日放弃滦县。将这两地守军第八十六军和第八十七军分别撤往天津，塘沽、唐山地区。形成了张家口、北平、天津、塘沽、唐山为重点的一字长蛇阵。

毛泽东和朱德看出了傅作义兵力部署上的企图。傅作义把自己的嫡糸部队十七个师部署在北平以西的平绥路段，确保其撤往绥远的退路。蒋糸部队部署在北平以东和北宁路平津唐段。一旦东北人民解放军入关，蒋糸部队首当其冲。而傅作义嫡系部队在不利情况下，西撤绥远或南撤江南。由此可见，傅作义虽有固守北平的打算，但随时准备进行战略总撤退。毛泽东决定抑留傅作义集团于华北，然后集中东北和华北野战军将其消灭。为了达成这一战略企图，中央军委决定撤围归绥，停攻太原，缓歼徐州杜聿明集团。并命令林彪、罗荣桓率领东北野战军提前入关，与华北野战军共同进行平津战役。

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三日，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政委罗荣桓、参谋长刘亚楼统领十个步兵纵队和特种兵纵队共计七十万大军。随军民工十五万人。大炮一千门，坦克、装甲车四十辆，汽车三千余辆，大车八千余辆，战马十万匹。气势磅薄地向关内驰来。中央军委决定平津战役由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第三兵团及华北地方部队共同进行。成立平津前线总前委，由林彪、罗荣桓、聂荣臻三人组成，林彪为书记。林彪未入关前，平津战役由中央军委毛泽东直接指挥。毛泽东决定平津战役第一仗从张家口开始。

张家口地处平绥线。绥远是傅作义起家的根据地，而平缓线是平津地区到绥远的唯一交通线。战役从这里开始，正打在傅作义的要害，他势必从平津地区抽调部队来保障这条交通线。如能吸引其几个军于平缓线上，就能拖住傅作义集团的主力。傅作义也确实重视平缓线，尤其是北平至张家口这一段，他将其嫡系的十个师部署在张家口至南口一线。

十一月二十七日，中央军委正式下达平张线作战计划。命令东北先遣兵团四纵、十一纵及骑兵师，华北第二兵团三纵、四纵、八纵，华北第三兵团一纵、三纵、六纵及地方部队，组成战役兵力。十一月二十九日，平津战役打响。华北野战军第三兵团司令员杨成武、政委李井泉率部赶到张家口外围的柴沟堡和万全一线，立即发起攻击。第二天傍晚攻占了怀安和万安。张家口国民党守军是第十一兵团第一〇五军，整编骑兵第五旅，整编骑兵第十一旅及地方保安部队。由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兼察哈尔省代主席孙兰峰统一指挥。孙兰峰一面指挥部队严防死守，一面急报傅作义，请求援兵。傅作义命令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率领第三十五军一〇一师、二六七师和一个榴弹炮营以及第一〇四军二五八师，分乘四百辆美造“大道吉”汽车，火速赶往张家口救援。一再叮嘱郭景云快去快回。郭景云率部从北平丰台、长辛店急奔张家口增援。三十日下午到达张家口，迅速投入战斗。其一〇一师继续往西面万全推进，第一〇五军二五一师和整编骑兵第五旅一起向包围张家口的华北野战军发起攻击。杨成武按照军委的作战意图向西方撤退。一〇一师轻易占领万全，师长冯梓留一个营驻守万全县城，率全师撤回张家口。十二月二日，驻扎在张家口以南宁远的第一〇五军遭到袭击，一〇一师再次出动。第三十五军军部率二六七师随后跟进，杨成武又指挥部队向西撤退。张家口方圆五十里内已无解放军，郭景云准备率第三十五军返回北平。

十二月四日，傅作义乘飞机到达张家口，召集孙兰峰、袁庆荣、郭景云等将领研究战守方略。会议正进行间，忽报林彪率领百万大军秘密入关，前锋已过山海关。傅作义大惊，当即决定，由孙兰峰和袁庆荣坚守张家口，郭景云率第三十五军返回北平。毛泽东得知傅作义的部署后，决定不让第三十五军返回北平。命令东北先遣兵团吴克华第四纵队和贺晋年第十一纵队，迅速占领平张线上的怀来，八达岭一带；急令华北野战军杨得志第二兵团从紫荆关飞奔平张线的新保安一带，准备拦截第三十五军。

十二月六日，郭景云率第三十五军一万六千余人，乘坐四百辆汽车从张家口出发，沿平绥路向北平急驰。郭景云平时与第一〇四军军长安春山有私仇，借口装载第三十五军在张家口的一个修械厂的机器设备，不愿让汽车搭乘第一〇四军二五八师一起东返。对此，安春山极为不满，为第三十五军和第一〇四军两个军覆灭埋下祸根。第三十五军从张家口出发后，没有遇到解放军强有力的阻击，迅速通过了宣化、下花园，当晚在鸡鸣驿宿营。七日拂晓，第三十五军继续向北平开进时，遇到解放军顽强阻击。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四纵十二旅和冀热察军区独立第七师及两个独立团，已提前占领了距下花园十五公里的战略要地新保安，挡住了第三十五军的去路。郭景云大怒，指挥部队发起猛烈攻击。傅作义又派来十二架飞机对新保安狂轰滥炸。双方兵力对比悬殊，第三十五军又是国民党军十大王牌之一。武器精良，火力猛烈，其中一〇一师是傅作义的“常胜师”，战斗力较强。解放军的武器简陋。一个强攻，一个死守，从枪战到肉搏战，战况惨烈。激战到下午，解放军撤到公路两侧继续阻击。郭景云率领第三十五军进入新保安，下令就地宿营。副军长田雷震和一〇一师师长冯梓都认为此处地形不好，不易久留，劝郭景云赶快前进。郭景云打仗勇敢，是有名的悍将。但智谋不足，且狂妄自大，轻视解放军，满不在乎地说：“今晚不走了，就在新保安宿营，共军善于夜战，如果我们在夜里行军，部队受的损失要比白天大得多，今晚让弟兄们在新保安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咱们一口气打回北平去。”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杨得志、罗瑞卿、耿飚率领第二兵团主力于八曰凌晨陆续赶到新保安地区。杨得志立即指挥四纵十一、十二旅和三纵九旅占领新保安以东地区；八纵四旅和独立第一旅占领新保安以西地区，组成第一道包围圏；三纵七旅，八纵分别占领碱滩、沙城、鸡鸣驿，构成第二道包围圈。转天，第三十五军开进时，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击。猛攻一天，寸步难进。八日晚，郭景云指挥部队退回新保安城中。傅作义得知第三十五军在新保安被包围，大惊失色，当即命令第一〇四军军长安春山为“西部地区总指挥”，统一指挥第一〇四军、第三十五军，第十六军夹击当面的解放军，以掩护第三十五军返回北平。同时命令张家口的第一〇五军向下花园、新保安攻进前进，策应第三十五军突围。安春山与郭景云向来不和，加上此次又不带二五八师东返，救援郭景云并不情愿，派副军长王宪章率领二六九师、二五〇师向西驰援。王宪章八日夜到达新保安外围，用电话与郭景云商议决定九日拂晓同时行动，接应第三十五军冲出新保安，向怀来转移。但因两军矛盾极深，配合不好，又有解放军顽强阻击，两军各自战斗一天，仍不能会合。

十二月九日，东北先遣兵团吴克华第四纵队推进到怀来、康庄、八达岭一线。将国民党军李文第四兵团守康庄的第十六军两个师包围。第十六军军长袁朴惊恐万状，害怕被解放军围歼，连夜率十六军向八达岭突围。九日午夜，第十六军乘夜色突出了四纵的包围圈。吴克华发现后立即指挥四纵全力追击。第十六军本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装备精良，很有战斗力。但此时已是惊弓之鸟，在四纵追击下，溃不成军。到十日上午，第十六军被消灭六千八百余人，其中生俘六千一百九十一人。军长袁朴带着他的警卫营及残兵逃回北平。

第十六军被歼，安春山更加恐慌，决定不顾新保安被围的第三十五军，率领第一〇四军撤回北平。当一〇四军一撤出怀来，被东北先遣兵团四纵、十一纵包围分割。激战一昼夜，第一〇四军一万三千人被全歼。军长安春山被俘后，伪装成伙夫，只身逃回北平。华北野战军第二、第三兵团及东北野战军先遣兵团仅用十三天时向就消灭傅作义集团五个师，将第三十五军包围在新保安，将第一〇五军包围在张家口，迫使傅作义将天津、塘沽地区的蒋系部队第九十二军、第九十四军、第六十二军调到北平地区。人民解放军通过平张线作战，达成了将整个傅作义集团抑留在平、津、张、塘地区的战略意图。

十二月七日，林彪丶罗荣桓、刘亚楼率领的东北野战军指挥部到达蓟县以南十公里的孟家楼。距北平、天津、唐山各九十公里。林彪、罗荣桓、聂荣臻接管了平津战役的指挥权。毛泽东考虑到南线淮海战场上已歼灭了黄伯韬兵团，包围了黄维、邱清泉、李弥、孙元良的个兵团，北线平津地区的国民党军已是惊弓之鸟，随时准备南逃。因此要求林彪对傅作义部队围而不打，集中兵力迅速包围平、津、塘地区的国民党中央嫡系部队。准备通过平津战役，消灭国民党军在华北的五十万部队，不使其南逃。十二月十二日，林彪指挥东北野战军兵分三路，奔向平、津、塘各地。右路军是三纵、四纵、五纵、十一纵和华北七纵，共五个纵队，对北平实施战略包围；中路军是一纵、六纵、十纵，共三个纵队，实施割断平津之敌相互联系的任务；左路军是二纵、七纵、八纵、九纵、十二纵及特种兵部队，实施割断津、塘、唐之敌的相互联系。各路大军迅速奔向预定目标，至十二月二十日，将华北东部国民党中央嫡系部队全部分割包围在北平、天津、塘沽三个地区。加上西部的新保安张家口，傅作义集团的五十万大军被人民解放军包围在五座孤城。“惊弓之鸟”变成了“笼中之鸟”。

傅作义集团一字长蛇阵兵力分布是：张家口守军五万多人，新保安守军一万六千人，北平守军二十五万人，天津守军十三万人，塘沽守军五万多人。林彪根据毛泽东“先打两头，后取中央”的战略部署，决定先打新保安。新保安第三十五军一万六千人，被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三个纵队九万兵力包围。第三十五军虽是傅作义的王牌部队，但已被围困近半个月，粮弹两缺，士气低落。林彪认为攻击新保安有绝对优势，决定一举全歼第三十五军，并派出两个重型榴炮团支援华北第二兵团作战。

新保安是平张公路线上仅有一千多户人家的小城堡，位于下花园与沙城之间。北依八宝山，南靠洋河，东西山间起伏，面积约一平方公里。四周城墙环绕，城墙高有十二米，顶宽六米，十分坚固。有东、西、南三座城门。一九〇〇年，八国联军侵犯北京，慈禧太后仓皇出逃，一路狂奔到这里时已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太监四处寻找食物，好不容易找到一碗稀粥，慈禧太后狼吞虎咽后，心中稍感安稳，所以赐该地为新保安。第三十五军被围后，军长郭景云组织多次突围，都被解放军打回城中，只好构筑工事，固守待援。经过十来天地施工，依托城墙、房屋构筑了许多明碉暗堡，将四百多辆汽车部署在主要街道路口作为屏障。令二六七师守东半城，一〇一师守西半城。解放军围攻部队也大力开展土工作业，挖掘了长达上万米的交通壕，最近的距第三十五军阵地只有几十米。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十二月二十一日，攻击新保安战斗打响。三纵当天就攻占了城西的水温泉、和尚庙等据点。四纵攻占了东关和龙王庙。解放军仅用一天就扫清了外围据点。第三十五军全部鬼缩到新保安城内。二十二日上午七时，杨得志下达总攻击令，一百五十六门火炮进行火力急袭一小时。东门城楼被轰塌，东面城墙也被轰开一个大缺口。炮火刚停，四纵和八纵实施联合攻击。四纵十一旅三十二团突击队六连爆破组，用十公斤的炸药包炸塌了护城河岸，迅速占领突破囗。五连紧随而上，两个连队打退了敌人的反击，巩固了突破口，三十二团官兵从突破口拥入城中。与此同时，二十八团和二十九团也炸开东门，突入城中。八纵二十二旅六十六团突击队冲到城墙下时，城墙的中下部隐蔽暗堡火力点突然开火，突击队隐蔽不及，伤亡惨重，进攻受挫。纵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萧应棠和二十三旅旅长赵文进，指挥六十四团三营和六十八团一营组织突击队再次爆破。二连组成三十六人的爆破组，每人背着三十公斤炸药在通过城下开阔地火力封锁线时，三十二人伤亡，只有许学順等四名战士将炸药运到城墙下。接着三名战士战士相继牺牲，许学顺也不幸负伤，他强忍伤痛，把几个战友背的炸药包集中到一起，用最后一点力气点燃了导火索。一声巨响，城墙被炸开一个大缺口。八纵官兵从缺口拥入城中，和四纵官兵一同与国民党军展开巷战，很快就将城东守军二六七师击溃。二六七师师长温汉民率领一部向军部所在地鼓楼撤退，一部逃入一〇一师阵地。一〇一师无愧常胜师，能攻善守。三纵九旅向一〇一师踞守的西门发起攻击，突击队从一个被大炮轰开的缺口突入。但缺口里面和瓮城两侧隐蔽着许多火力点，九旅突击队多次突击失败。七旅十九团和二十一团从四纵突破口登城爬楼，在一〇一师背后插过来，两面夹击，三纵终于突入城中。至下午二时，三个纵队全部突入城中，与国民党军展开巷战。杨得志指挥四纵向纵深发展，直捣第三十五军军部指挥部所在地鼓楼。下午四时，郭景云见大势已去，给傅作义发出最后一封电报：“你见死不救，眼看追随多年的部下坐以待毙，于心何忍？”然后举枪自杀。一〇一师师长冯梓和二六七师师长温汉民向解放军投降。到下午五时，围攻新保安战斗结束。全歼第三十五军军部和两个师，共一万六千余人。无一人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