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四面楚歌精锐之师鸟兽散

人民战争以少胜多创奇迹斯大林也对淮海战役的胜利赞叹道：“六十万战胜八十万，奇迹！奇迹！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

蒋介石历来重视徐州的战略地位，北伐，中原大战，抗战和内战，蒋介石记不清到过徐州多少次。抗战胜利后，他立即派重兵抢占徐州，在这里经常驻扎几个兵团十多个军几十万人。十一月中旬，黄伯韬兵团的四个军十多万人被歼灭后，徐州地区还有三个兵团和地方部队三十万人。即邱清泉第二兵团，辖第五军、第七十军，第七十二军，第七十四军和第十二军共五个军；李弥兵团第十三兵团，辖第八军，第九军，第一一五军共三个军；孙元良第十六兵团，辖第四十一军，第四十七军共两个军。总共十个军。其中第五军是国民党军嫡系中的王牌，号称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其指挥官几乎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生，部队训练有素，火力强大，机动能力强，是国民党军第一支机械化军。第八军是远征军的主力之一，为半美式装备，军部有榴弹炮营，师部有山炮营，团部有战防炮连及迫击炮排，每个战斗单位都配备火焰放射器，很有战斗力。

十一月下旬，黄维兵团在双堆集被中原野战军围困，徐州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蒋介石决定放弃徐州。命令杜聿明率领三个兵团南下，既解黄维兵团之围，又可加强长江防线。十一月三十日，杜聿明部署秘密撤退计划。由孙元良派遣一个师抢占萧县，打开通道，由第二兵团担任后卫掩护。其他部队按十六兵团、十三兵团、总部直属队、徐州警卫司令部指挥的地方军警部队的顺序，黄昏秘密撤退。各部队携带七日给养，五百公里的油料和弹药。计划第一步到达永城附近，第二步到达蒙城。但此时徐州的国民党军已军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接到撤退的命令后，争先恐后向南狂奔，队形大乱。撤离行动一开始就变成了仓皇逃跑。

毛泽东对徐州国民党军的动态早有預料，多次提醒粟裕加强防范，防止徐州国民党军逃跑成功。粟裕一直严密监视杜聿明集团的行动，三十日晚得知徐州国民党军撤退时，立即命令一纵、二纵、八纵、九纵、十二纵和鲁中南纵队、两广纵队、以及冀鲁豫军区独立第一、第三旅等部队，采取多梯队平行追击，围追和超越拦截的战法猛追猛打。命令陶勇统一指挥四纵、十一纵、十二纵和渤海纵队组成阻击集团，从潘塘镇、褚兰、朝阳集地区，经徐州以南，向萧县、永县方向急进。

冀鲁豫军区独立第一旅在徐州至萧县公路东侧首先发现徐州撤退的大部队，立即向华东野战军副参谋长张震报告。张震让他不要阻拦敌人，等杜聿明的主力离开徐州后再实施攻击。二日凌晨，徐州已被渤海纵队占领，张震命令冀鲁豫军区部队向国民党军发起攻击。独立第一旅只有两个团，勇敢地扑向几十倍于己的国民党军，抢占了青龙集和襄山庙要点，迎头占领阻击阵地，与随后赶来的三纵、一纵、两广纵队堵住邱清泉第二兵团。

十二月三日，杜聿明接到蒋介石空投的手令。手令写道：“……据空军报告，濉溪口之战向永城流窜，弟部本日仍向永城前进，如此运动，坐视黄维兵团消灭，我们要亡国亡种。望弟迅速令各兵团停止向永城前进，转向濉溪口攻击前进，协同蚌埠北进之李延年兵团，南北夹攻，以解黄维兵团之围……”。杜聿明当晚调整部署，命令邱清泉兵团在陈庄、孙厂、前玉楼、刘集、鲁楼间地区占领阵地，四日攻击前进；令李弥第十三兵团在孙瓦房、后刘岗、王楼间地区占领掩护阵地；命令孙元良第十六兵团在赵破楼、僖山集、义村、庄楼之间地区占领掩护阵地。四日，杜聿明集团等待蒋介石空投粮弹，停止前进一天。就在这一天，人民解放军对杜聿明集团包围之势形成了。五日，邱清泉指挥第二兵团按原计划向南攻击，猛攻一天，才前进了几公里。第二天则寸步难进了。

十二月六日，杜聿明认为形势严峻，召集三个兵团司令官开会，商议行动方略。孙元良力主迅速分头突围，如若犹豫不决，待解放军的阻击、堵击和尾击部队全部赶到，便无法突围了。邱清泉、李弥均表示同意分头突围。当天下午十五时，杜聿明下达了分头突围至阜阳集中的命令。当日夜，孙元良将火炮全部破坏，割断与各处联络的电话线，开始突围。可邱清泉、李弥却改变了主意，认为分头突围容易被解放军分割包围，不如抱团坚守在一起，也许还有出路。杜聿明也认为有理，放弃分头突围计划。但孙元良已割断电话线，杜聿明无法通知他。孙元良也完全不知道杜聿明改变了计划。指挥十六兵团两个军单独突围。十六兵团总兵力约三万二千人，按照一二二师、四十一军军部、一二四师、兵团部、一二五师和四十七军军部的序列前进，一二七师担任后卫。黄昏时突围开始。走不多远，兵团团部和直属队的队伍就被急于逃跑的四十七军炮兵的马匹冲乱了。官兵们逃跑心切，跑错了方向。在跨过邱清泉第五军防线时，第五军竟然向孙元良的突围部队猛烈开炮。孙元良兵团受到解放军和邱清泉兵团前后夹击，乱成一团，混战一夜，国民党军第十六兵团全军覆灭。孙元良躲在老百姓床下，侥幸逃脱。第四十一军军长胡临聪、副军长陈运湘，第四十七军军长汪匣锋、副军长李家英，一二五师师长陈仕俊，一二七师师长张光汉均被生俘。

十二月七日，杜聿明指挥没有突围的两个兵团向陈官庄东南方向攻击前进。企图冲破华东野战军的阻击线，沿津浦路以西南下，与黄维兵团会合。在陈官庄东面的鲁楼村遭到华野十纵顽强阻击。猛攻两天，寸步难进。此时粟裕指挥华野围攻部队不仅在东南面构阵坚守，而且组织部队从东、西、北三面发起攻击，逐步压缩包围圈。杜聿明集团渐渐失去攻击能力，困守在陈官庄附近地区。十二月十五日，黄维兵团被歼，蒋介石闻讯后惊慌失措，决定马上收缩兵力，确保长江防线安全。连续致电坐镇蚌埠的刘峙，令其后方人员全部撤到长江以南；令李延年第六兵团第九十九军、第九十六军和刘汝明第八兵团第五十五军，第六十八军立即开赴南京，归国民党军京沪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指挥，迅速完成长江防御作战准备。蒋介石巳经乱了方寸，这无疑是置已被重兵围困的杜聿明集团于死地。不过此时平津战役已经开始，毛泽东为稳住华北傅作义集团，并没有马上歼灭杜聿明集团的计划。命令淮海前线部队暂不作最后歼灭部署，实行围而不打，加强政治攻势，人民解放军在战场上就地休整。粟裕调整部署，以谭震林、王建安指挥一纵、九纵和渤海纵队；以宋时轮、刘培善指挥四纵、十纵和冀鲁豫军区独立第一、第三旅；以韦国清、吉洛（姬鹏飞）指挥二纵、八纵、十一纵，为包围监视杜聿明集团的一线部队。三纵、六纵、七纵、十二纵、十三纵、鲁中南纵队等部队为二线部队，在夏邑、永城、濉溪口等地进行战备休整。

为了加强政治攻势，十二月十七日，毛泽东亲自为中原和华东人民解放军司令部起草了巜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向被围困的国民党军反复广播，向杜聿明集团指出，“现在你们到了山穷水尽地步，黄维兵团已在十五日晚全军覆灭，李延年兵团已掉头南逃，你们想和他们靠拢是没有希望了。你们想突围吗？四面八方都是解放军，怎么突得出去呢？”要求他们“立即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

十二月十六日，天气骤变，雨雪交加，且持续二十多天。杜聿明集团二十多万人被围困在纵横不到二十里的地区，天寒地冻，粮弹两缺，饥寒交迫，官兵饿死冻死不计其数。第二兵团骑兵旅三千多匹战马，在一个早上就杀光分掉了。陈官庄成了一座活地狱，连坟墓里的棺材都被国民党军挖出来当柴烧。在解放军强大政治宣传下，近十万国民党军官兵向解放军投诚，剩下被围的国民党军士气低落，毫无战斗力。其中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第五军，也同样有不少官兵向解放军投诚。

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一月二日，粟裕根据中央军委部署，决定向杜聿明集团发起总攻。部署围歼部队组成三个攻击集团。东集团由三纵、四纵、十纵、渤海纵队组成。由宋时轮、刘培善统一指挥，从东面发起攻击；北集团由一纵、九纵、十二纵组成。由谭震林、王建安统一指挥，从北面发起攻击；南集团由八纵、二纵、十一纵组成。由韦国清、吉洛统一指挥，从南面发起攻击。六纵、七纵、十三纵、鲁中南纵队、两广纵队、豫皖苏军区独立旅等部队负责外围堵截。

一月六日十五时三十分，三个攻击集团同时发起攻击。一纵三师向国民党军第五军四十五师踞守的夏庄至夏砦间的地堡群发起攻击。特务连负责爆破任务，二排副排长庄德桂率领的四班爆破组，八个人中就有六个是刚解放的国民党军士兵。庄德桂率先用炸药包将敌人设置的鹿砦炸开一个大缺口，四班突了进去，占领了一线的一个地堡。庄得桂接着又抱起一个大炸药包向一个大地堡冲去，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左眼，血流如注，庄德桂用纱布抹了抹脸上的血，继续向前冲。六名刚解放的战士深受感动，同时站了起来，边冲边喊道：“弟兄们，咱们豁出去了，上呀！”这些昨天还是国民党军的士兵，出身贫苦，经过教育，很快就掉转枪口，勇敢地投入战斗。这是解放战争中的一大奇观。八纵向国民党军第七十七军二十二师九十六团踞守的魏小窑村发起攻击。一连四班长姜起禄和副班长李德博炸开了敌人设置的鹿砦，指导员高荣木率领二班和八班突进到敌人的地堡群，一连爆破了几个地堡。二班长孙景成带领战士杨尔侨，杨贵亭和刚解放的战士向春恒、黄希平冲到守军指挥所的大地堡门口，往里塞了一根爆破筒。爆炸声响过之后，地堡里高喊：“别打了，我们投降！”接着几十名国民党军举着双手走岀来，其中有九十六团副团长尹洪义和二营营长林禄昌。九纵二十七师七十九团以及八十一团一营、三营和特务营一部，配属四辆坦克，向踞守郭营村的第十二军一二二师三六三团发起攻击。八十一团一营二连突入后，直插郭营村东南角，截断了的退路，配合主力全歼三六三团，俘虏上校团长杨英华以下七百余人。

三个攻击集团攻琴势凌厉，当天便攻占了夏庄、何庄、窦凹、李楼、魏小窑、郭营、李明庄等村落据点十三个，歼敌近万人。一月七日夜，杜聿明在蒋介石督促下部署突围，命令两个兵团轮流担任主攻。但为时已晚，在解放军强大攻势下，李弥兵团迅速崩溃，仓皇逃向第二兵团防御体系内。两个兵团的国民党军拥挤在第二兵团的狭小地区，人满为患。第二兵因司令官邱清泉惊恐万状，终日坐在敌我态势地图前垂头丧气，自言自语地说：“真正崩溃了！真正崩溃了！”一月九日黄昏，杜聿明与邱清泉到陈官庄第五军司令部，命令指挥部直属队及战车团等部队在陈官庄以西集结，归副参谋长文强指挥，幻想第二天在空军放毒掩护下，实施突围。但第五军军长熊笑三力主当夜即行突围，杜聿明无奈地向蒋介石发出最后一次电报：“各部队已混乱，无法维持到明天，只有当夜分头突围。”此时解放军发起了最猛烈攻击，国民党军一片混乱，无法组成突围队形，首脑做鸟兽散。到午夜十二时，李弥第十三兵团全部崩溃。青龙集、朱楼集等地均被解放军攻占。邱清泉带领特务营向北逃跑，希望从混乱中冲出去。这时他神经失常，边跑边高声大喊“共产党来了！”他跑到陈庄西北张庙西南四百米处，被解放军设在陈庄外围阻击阵地的一阵机枪子弹扫中，当即倒地身亡。国民党军王牌军军长熊笑三化装成伤兵逃出包围圈，最后逃到上海，侥幸漏网。杜聿明带着十多个卫士往东北走，再转向西北走，黎明时分被解放军俘虏。李弥被俘后化装潜逃，经青岛跑回南京，蒋介石接见了他，让他重组第十三兵团和第八军。几个月后在西南再次失败，逃往缅甸，这是后话。李弥兵团第八军军长周开成，第九军军长黄淑，第一一五军军长司元恺都夹在乱军中逃跑，最后被俘虏。

一月十日上午十时，徐州“剿总”杜聿明所部被全歼，声势浩大的淮海战役胜利结束。淮海战役历时六十五天，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同心协力，并肩作战，共歼灭国民党军精锐主力五个兵团二十二个军五十六个师，总计五十五万五千人。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也付出了巨大牺牲，共伤亡十三万六千五百二十四人。其中阵亡二万五千九百五十四人，负伤九万八千八百一十八人，失踪一万一千七百五十二人。

淮海战役的胜利，动摇了蒋介石统治集团的根基，人民解放战争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毛泽东满怀喜悦地说：“淮海战役打得好，好比一锅夹生饭，还设有完全煮熟，硬是被我们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了。”

蒋介石收到杜聿明集团全军覆灭的消息后，痛苦不已，他撕心裂肺地吼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半壁江山完了！”

斯大林对淮海战役的胜利赞叹道：“六十万战胜八十万，奇迹！奇迹！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

这个奇迹是人民战争创造的。解放区的人民群众为淮海战役支援民工五百四十三万人。担架二十万副，大小车八十八万辆，桃子三十万副，船只一万三千六百三十艘，粮食九亿六千万斤。运送弹药一千四百六十万斤。陈毅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