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泉

〔印加〕在群山重峦之中,屹立着一块巨石。这巨石形状整齐,好像经过人工打磨过,看上去,恰似一座隐没在山峦之中的宫殿。石头的中央有几条裂痕,勾出一只眼睛,形象逼真。从眼睛里流通出了一丝丝清泉,犹如永远流不尽的泪水。它们沿着石头流进了一只精雕细、十分雅致的大碗里。泉水从碗里溢出来,成了一股晶莹、清澈的清水,然后顺着狭窄的小渠在山上蜿蜒而流。

很多年来,这块巨石被称为印加瓦卡纳,意思是哭悼印加王之地。它是人们敬奉的神圣地方。凡是到这里来的人,都要敬献供品。男人在大碗的旁边放上石头做的器皿,妇女则在大碗里撒上鲜花和芳草,这里面隐藏着一个悲伤而动人的神话。

从前,这里没有这块巨石,也没有水,人们要下山到河里去取水。群山重峦之中有一块空地,紧挨着空地是一条山路。印加王阿塔瓦尔巴到帝国其它地方去,总要从这里经过。

有一天,一群来历不明的魔鬼侵入了这个国家。它们长得活像怪物:黄头发,大胡子,骑着大马,口喷火焰,刀枪不入。不久,传说印加王阿塔瓦尔巴被入侵者俘获,关押在卡隆马加。没有多久,印加王的使者———忠诚的阿布来了。他来当地征集黄金和白银,用来赎回印加王。这些黄头发、大胡子的魔鬼把黄金、白银看得令人难以理解的贵重,为了一小块黄金,他们会打得头破血流,就像虎豹抱咬野鹿一样。

使者阿布为了凑足赎回印加王所需的黄金和白银,他走遍了从布谷纳到西比西比的每个城镇和村庄;拆毁了宫殿和寺庙;搜空了所有的金、银矿山。然后,他亲自赶着载满金银的骆马和瓦纳古马到遥远的关押印加王的卡隆马加去。

不料,使者阿布走在半路上,就接到了印加王被喷火魔鬼杀害的噩耗。顿时,他哭倒在地,祈求太阳神为印加王报仇雪恨:凡是践踏了这块土地、沾上印加王神圣的鲜血的侵略者都将不可饶恕地死去!可怜的使者想爬起来,可是他的双脚已不听使唤,他站立不起来了,只是伤心地哭泣着。他从早晨到晚上,从白天到黑夜,一个劲地哭泣。既不觉得饥饿和口渴,也不知道寒冷和疲劳。他嘴里诅咒着那些喷火的魔鬼,眼里流着不尽的泪水。白天,太阳晒不干他的泪水;夜晚,月亮出来陪他哭泣。太阳神巴恰卡玛克十分同情他的不幸和哀伤,特为他在群山之中建造了一座宫殿,对他说:“可怜的孩子,你就住在这座宫殿里,为你的先王哭泣吧,一直到喷火的魔鬼全部死亡。”

从此,使者阿布变成了不朽的神灵,住在太阳神为他建造的石头宫殿里。石头上的那只眼睛是阿布的眼睛,那涓涓的泉水便是他的眼泪。一直到今天,这只眼睛里的泪水还在流着,因为魔鬼的继承者们至今仍霸占着这里的土地不归还给它的主人。

太阳神巴恰卡玛克还让阿布的瓦纳古马长生不老。它们至今还驮着原封未动的金银财宝分散在群山里游荡,每当月圆之夜,它们就出来喝主人的泪水,也惟有它们才能在圣碗里饮水。一个老人曾在一个月圆之夜,在巨石附近遇见过一匹满载着金银的瓦纳古马。老人轻轻走近前去,想取金银。当快摸到它脖子的时候,瓦纳古马猛然一跳,一溜烟地跑了,很快消失在山峦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