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八十九章当真是可笑，这做父亲的，……
第89章第八十九章当真是可笑，这做父亲的，……
回到云州,谢老夫人入土为安，谢家老宅闭门谢客。
云州城中原还因谢家的到来而新鲜了几日，但不过十来日后,便因为乐平县斗蛐蛐大赛的举办，除了一应举子外,渐渐少人在意起来。
或许有些人会为这样的关注挪走而心生不快,可对谢家而言,这种时候，关注的人越少,他们才越安心。
方燕苒娘家就在云州,可她也没什么想回去的意思,只命人送了信,说自己还在热孝中，不便出门，便算过了。
老夫人去世百日时，谢昱也能坐上轮椅,出门散心,一家子索性坐到一处，用个团圆饭。
才出热孝,肉食与一应葱姜蒜等荤食都没上桌,桌面上便只几盘清凌凌的素菜并米粥。
苏夫人看着底下孩子们瘦尖了的脸，心疼的嘱咐卫氏：“孩子们都出了孝期,便不必陪着我们一起吃素，明儿就吩咐厨房,给他们做些吃食补补。”
“才开始时，不必太过油腻，以免身子不适应,后头慢慢添就是。”
听见这话，孩子们眼前一亮，都露出笑意。
卫氏应了一声，脸上却有些为难的看了谢昱一眼。
谢昱道：“多谢母亲好意，祖母在时，待他们极好，如今只是百日茹素，怎么能尽表心中哀思。就叫他们同我一道，守足一年吧。”
苏夫人皱眉：“你与瑄和兄弟俩虽是一年孝期，可按着规矩，也是守足三月后便可用荤食酒肉，只是不能与人宴饮罢了。如今百日过去，你都能用的东西，又拘着孩子做什么。”
谢昱在这事上却显得很坚定：“祖母待我恩重如山，他们是我的孩子，自然要随我。”
谢瑄和眉心一跳，就知道要糟。
果不其然，苏夫人嗤笑一声：“当真是可笑，这做父亲的，尚且不知道要听从父母的话，却要求自己的孩子都得听他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你是不是还想结庐守孝，在你祖母坟前做足孝子模样？”
谢昱脸色有些发白，口中却道：“若父亲母亲准允，昱自请前去。”
苏夫人听见这话，忍不住直接将手中的筷子直接摔到他脸上：“可住嘴吧，这时候做出这模样，难道不觉得迟吗。”
“你倒是说说，你祖母好好的老封君不做，却突然暴毙，叫一家子都跟着服丧，这是为了谁呢？”
“你要是真孝顺，怎么你父亲的话，就是耳旁风，等出了大事，才知道叫爹？”
“母亲，”卫氏壮起胆子替谢昱说话，“相公他如今已是真心悔过，您别这样说他。”
“真心悔过？不见得吧，”苏夫人冷冷的看向谢昱，“你那些小心思，就和你幼时一样，在我面前一览无余，太浅薄了！”
“你不甘自己的失败，不甘你祖母的死，所以想要以此为砝码，做足孝子贤孙的模样。等日后换了新天，你正好可以凭借孝义的名声，重新回到朝堂上，是不是？”
“因着你格外孝顺，连你爹你弟弟都比不得你，你也正好可以踩着他们的名声上位，是不是？”
卫氏反驳道：“母亲，不是，相公他只是舍不得祖母，他没有这么多的心思。”
“是吗，”苏夫人轻蔑的瞥了谢昱一眼，“你媳妇是个好的，又真心待你，可惜，她却不懂你。”
“爹，”谢昱终于自己开口，却是对着寿平侯，“您就这样任由母亲羞辱我吗？”
寿平侯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是羞辱还是事实，你敢分辩吗？”
在谢昱开口前，寿平侯又问：“你母亲为何这样想你，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你为何总下意识避着你母亲？”
谢昱被这话说得有些坐不住，惨白着脸，往后靠在轮椅上：“我、我只是……”
“都不重要了，”寿平侯看着自己曾寄予厚望的长子，“如今服丧，一切照规矩办。你愿意多惦念你祖母些，那这三年，你就陪着我一道，别出府去了。”
“吃不下就回去吧，”苏夫人取了新筷子，为谢瑄和夹了菜，又吩咐一旁的金芝，“叫府医这两日在大房候着，可别过不多久，大公子因为我说了几句话，就气昏过去。这回，可再没一个老夫人来替他罚有孕的我跪祠堂捡佛豆了。”
“对了，你当时是真的昏过去，没有转眼就找厨房要了一碟豌豆黄对吧？”
这话透出来的信息太多，让谢瑄和都忍不住皱起眉，看着谢昱的神色也不复从前的温和。
卫氏这会儿，才是真想要昏过去，她强撑着站出来，领着孩子们，带上谢昱匆匆离开。
谢瑄和与寿平侯则都担忧的看向苏夫人。
“娘……”
“阿琦，这桩事，你怎么没同我说过？”
“同你说什么，同你说你不满十岁的大儿子不想要你有第二个孩子，因而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恶事？”苏夫人安抚的拍了拍谢瑄和的手，“这事我也才知道不久，老夫人死后，她身边的人，为了求我怜惜，便提了几件旧事出来。”
“如今都过去了，若不是他要来恶心我，我也懒得同他翻旧账。”
“日后谢昱那边，你都远着些，虽然这些年大了，他好似懂事许多，待你的态度也变了。但如今他心有不平，还不知道会不会又像幼时那样疯魔。”
“总归我和你爹是他父母，我们看着他是应当，你这个做弟弟的，却不需要如此。”
听着母亲的话，谢瑄和不期然想到自己刚从翰林院到家那日，母亲独坐在正院中，对老夫人那么深的怨气，或许都是由此而来。
他忍不住起身抱住母亲：“我就是心疼您。”也懊恼从前想要缓和您与谢昱关系的自己。
苏夫人面色温和的替他理了理鬓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你媳妇儿还看着呢，也不怕她笑话你。”
方雁苒赶紧道：“我哪儿会笑话，我啊，只会觉得嫉妒。嫉妒瑄和有您这样好的一位母亲。”
“娘，您总说我是您媳妇，也算是半个女儿，那您也像疼瑄和似的，再多疼疼我好不好？”
“好好好，”苏夫人彻底把谢昱抛在脑后，只感叹道，“你们这夫妻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会撒娇。”
“赶明儿叫人上云州给你们买些蜜来，糊上你们的嘴，也省得我日日泡在蜜罐子里，都不想听别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