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冰冷的夜幕降临,微小的星光也开始闪烁。我曾是那么想接近雪白的您,满是不幸的心,我的心,却让一切成了回忆。
掠过层层山峰之际,稍微留意望了后方平息的浪潮。
那只黑鸟停在一树上停歇,欲在枝端上伫立等待。一个光团却仿佛等候多时,在黑鸟停下后,马上显现在黑鸟附近。
「久等了。」这只黑鸟说。
铃当声不知从何响起,原来是跟光团像是回应般慢慢晕开……「要与我作对呢?」从光圈里很清楚传来人声。从黑鸟瞳中映出的光辉,由小至大,鸟身渐渐幻化成人形:「不敢,同样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嘿嘿。」
「你刚才的动作,简直碍眼极了。」光团静候在人形一旁。
人形完全幻化完成后,出现国师的外貌,原来方才阻止将军前行的乌鸦是由他变的。
「属下觉得那人另有用处,会有的。」
「会有吗?难不成是本座的眼睛变迟顿了,怎会瞧不出?」光团的音色虽如清风般悦耳,但语气高高在上,还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嘿嘿,应该是人间的波动让您还不适应吧,毕竟您真是很久没降临人间了。」
「你想说的是……我根本不该回到人界,你想表达的是,我的决定是错的?」光团所发出的声音已藏愠怒,虽无雷声,空中却起了阵阵闪雷,宛如天裂。
国师于是搔搔头:「哈哈哈,吾人怎忘了,『神』的个性是阴晴不定的,属下万分抱歉……应是您尚未处在成熟的肉体中,无法完全拥有元神的预知吧;宫里的那个人也如您所想的去做了,甚至不听取吾人的劝告,这样就够了吧。」
空中的闪光止住:「本座可不想听你发牢骚,不让他与你商量也是我的意思;毕竟你的嫌疑尚未完全洗清啊,只要你和那人的关系存在,你仍算是个有点麻烦的障碍啊。」骄傲地,不把国师视为威胁,只是个前方道路上,拌住人的小石子。
国师察觉到对方的疑虑,淡淡泛起微笑:「该是下雨的时节了,世间淘汰换新的速度越是加快,处在神界的居民怕是也无法完全预料接下来的事吧。」
威仪的嗓音只回道:「芦苇的嫩芽才悄然探头,遂即妄想成为大树的下场……本座可是见多了。」
国师沉思一会儿,期间百感交集,光团又传来声音:「你们本该会入神借,与众位一同居住在本座的世界。」
国师听完后苦笑道:「柏犬还是该做好自己的本分比较重要,宫中应该开始刮起风雨了……『公主殿下』请珍重御体啊,不然又得再施行一次祓式了。」话毕,国师又逐渐改变形貌,又是乌鸦的样子。
「不过是阵雨罢了,传话的灵魂也快不行了……去吧;要是那女孩不行,本座仍会照原意去做的。」乌鸦喊了一声禽类的鸟呜,马上展翅飞去。
在灯火盏盏的宫殿里,千璃姬立在暗处,衣装上隐隐泛着星光般的微亮,却无法见到公主的表情,只有年渐成长的女童形态。
「啊-」一声低呜在公主背后出现,后方的人发出呻吟后即倒在地上。
然而她却毫不回头关望,眉毛轻动后,倾出身子,吐出长而无奈的气息:「真没想到,人类的身体真如此脆弱,尽管这已是充满王族血液的身体……要再成长几年吧。」
「呼哇!-」原来是刚才倒在地的人醒过来了,脸上尽是惊恐,她是一名侍俸千璃姬的女官。
千璃见到她的反应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将手轻抚在那人的额上:「辛苦你了,初次灵魂出窍替我传话不容易吧,放心,以后就会习惯了。」「什么?!」妇人本能畏惧着,本来她只是进来侍俸千璃就寝的,谁知在瞥见千璃姬吊着眼瞅着她时,就失去意识。
可怜的女官在千璃语毕后,就陷入昏迷,她将不会记得今晚的一切。
千璃姬能轻而易举就唤出女官体人的魂魄,让其作为传话的工具;但在她心中暗想道,如今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得依靠他人的灵才能完成,就有些暗自神伤。
「谁叫本座当时,要发下那样誓言呢……月夜弓,本座现在可吃足了苦头,真不晓得你是否能了解我的一番苦心呢。」
从那天之后,王宫里流传出一个谣言,王因不听从御请的国师之言,私自派影使对付妖鬼,上苍很有可能会做出不利王军征战的情势。
王处在帷帐后,按兵不动,满腔的怒火让他眉头紧锁……直到某夜,千璃姬再度擅闯寝殿,缄默片刻后,歪起美丽的下颚,浅浅一笑后又马上离去。
王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言:「是啊,本王有何好气的?上天定是站在寡人这边的!哈哈哈。……来人,宣-国师进宫。」
悄然流逝着……灵动之火也烧焰着,真讨厌这样漫长的等待。
是否又落入水中了呢?指尖上的起伏是涟漪吗?身体动不了了啊……
那个声音温柔异常的,个性天真的冷凌奚,会是妖怪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会不会他是被妖鬼附身了呢?一定是的吧……心地纯净善良的冷凌奚君,山中鸟儿愿意接近的人不会是……恶者。
想至此后,真拂找回意识,从梦中惊醒,望见周遭环绕着一片诡异的白雾,天空灰暗不明,她惊讶屏住气息,咬唇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她只记得自己是被冷凌奚迷昏,然后就……「这是哪里?」边回想边探着四周,她无法理解自己所在何处,刚才睡梦中所感受到的水确实存在,就在自己的侧边,原来自己是被搁在一处像是岛边的地方。
满布的静谧,让恐惧油然而生的风景,仿佛连空气都比高天原寒冷许多,从嘴中能吐出慢慢的白烟,明明应该是夏天才对啊;根本对现在的情况毫无头绪啊。
「树?」迷蒙中行走时,竟然碰到一棵树干:「什么树……白色的花瓣,原来是桃花树啊……能驱邪避凶的神树,竟然会伫立在此,嗯?!」真拂瞪圆了双眼,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立在岛上的是无数开盛的白桃花,花团锦簇的枝桠上落下片片花瓣:「这跟当时的花办一样,原来是来自这里!」此时她想起在岩洞中的一切,越是感到不可置信……这里是桃华岛,传说中的妖岛。
「你是谁?」在真拂的身畔,出现犹如清风的声音,是冷凌奚的嗓音。赶紧转过身去看,望见的是一名全身发出银色光辉的男子,如雪的头发和周围的异色桃花融为一体。
「冷凌奚君?!」除了头发的颜色外,那脸蛋明明是他,不过她从未在冷凌奚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是谁?」男子又问,身着一袭青色薄衫,他拨开海风拂乱的发丝,眼神黯然地望着真拂:「本君不认识你。」冷酷无情的回答。
明明二人面容分毫不差,冷凌奚和眼前的人散发出来的感觉天差地远。望着眼前秀美绝伦的存在,真拂忍不住问了:「您是白鬼大人吧。」听见「白鬼」二字,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真拂虽觉有点多问无益,还是继续说:「您和冷凌奚君是……同一人吗?他看起来不像妖怪啊……」
「喔?」那人将深邃难测的眼瞳上下打量着真拂,优美的肢体纵身而前,真拂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男子伸出手抓住真拂的手腕:「本君系出月神,世人唤本君为白鬼,但本君并非卑贱的妖怪。」
真拂听见此话,全身僵住,脸上泛起红晕:「吾乃高天原巫女之首,奉上天之命嫁与桃华岛主……若您即是岛主,那吾即是……神妻,是您的妻子……」其实真拂内心相当慌乱,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以人形与她对话,惶论还以这几日下来,已相当熟悉的镜夜之面貌出现。
白鬼脸上浮出讪笑:「连分辨神与妖的双眼都没有,我看你还是离开本君的地盘吧,出去。」紧握真拂的手用力一甩,无情地转身,及地的银色头发如绢丝打在真拂下摆。
神明……?!
「既然是神明,为何要做出和妖怪一样的事!」说出这话后,她瞬间萌生出一个念头-死。她竟然会冲动在完成任务前说出内心话!可是实在忍不住了啊。
长发的主人没有回头,海风再度吹起,将白鬼银辉的头发吹散,空气弥漫着不安,下一秒,白鬼才微微侧过头,斜视的眼中又带着幽静:「你不是我的妻子。」白鬼别过头去,瞬间如雄鹿般一跃而起,朝着视线看不清的朦月飞去。
还身着巫女正式嫁衣的真拂,被这厚重压得喘不过气,双腿一软;刚才起的风将许许多多的桃花瓣吹往海上,那暗得看不见尽头的海上;有也些花,完整得落在自己的眼前。
内心的震撼,还有自持至今的尊严,已化做滴落在其上的眼泪。
桃华岛有的,不只是无数的白花,更有无尽的满月-
银盘有盈亏,既是月神所出,自然遗传到月的反覆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