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房中只剩下弥彦、真拂还有弥彦的义父。「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害她变得这样的……」弥彦应是对着真拂说。
「我没权力批判你做的事……待在这儿好生歇息吧。我去看看拂子。」
「慢些,明姬巫女她的情况……会好些吗?你们的巫女大人很强吧?」问这话的,是陪伴在弥彦身旁的男人,弥彦颇讶异义父的关心。
真拂看向男人,回答:「一切只是谨遵神的吩咐。」娇小的身影离开了房屋。
「义父……?」本想问他怪异的举动,身体却在放松后,一阵酸痛感袭来。
「你啊……真爱找我碴!」男人有些无奈坐在弥彦身旁。
「宫时待会儿会端上食物,好好休息吧。」像哄孩子般,男人手拂在弥彦头上,弥彦不如往常反抗,反倒异常安静。
「我在想……若真是害得人家痛苦一生,我罪过可大了。」不只是半条命,连明姬引以为傲的「治愈」都被夺去,以她的性情会不会就此崩溃?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的。」男人说。
「义父你早就到了吗?是跟着他们的人来的?」如今才想起,刚抵达岩户外时见到义父一脸正经看着他背着明姬朝向他们,过一会儿认出弥彦后才惊讶欢喜地迎面而来。
「是啊,的确是他们派人来的……和大巫女商议至一半时,她突然说『公主回来了』,就见到你们了!真奇妙的地方,没人指引就必迷失的所在,难怪不畏王权!倒是你,怎会比我先见到承继大巫女的女子呢?还把重要的继承人弄的如此狼狈……你就不怕遭天谴啊!」本只是想聊聊话,以半指责半开玩笑的说教方式,却戳中弥彦痛处。
「我……其实不晓得她就是承继者。」说得也是,明姬这么优秀,不是承继最好的人选吗?一路上竟然没有想到!
掀帘而入的宫时端上山菜熬煮的弼,听见二位的只字片语就接答:「他一见到美丽的女子,就巴不得亲近人家,怎会想那么多?」
「小宫时,你是太久没和我吵架吗?不过倒是很想念正常的食物……这几日都以野生果实之类的裹腹……呜~还真烫!」顾不得其他,他接手后马上舀进嘴中。
「吃慢些,你啊,还真长不大!三天后,高天原之村要举行祭礼,到那之前,你得把体力养好!接下来我们得依照王令行事。」
弥彦听见后才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义父!照你所说,只是希望巫女那方帮忙降魔除妖而已对吧?」
「真难得你开始关心政事了……哈哈,我会在祭典那天宣读王令,届时再讨论吧!到时一定有你能立功的地方,放心吧!」
弥彦脸色一沉,默默自想着:原来心中起的念想,至今才明白,其实……它应该就只能是个念想而已。
面对后方快跑追上的真拂,拂子并未此放慢脚步,二人一路向树林的方向去。
「等等我!拂子!」体力本不如拂子的真拂终于叫出口。
「叫你别跟着我,走开!」
「你打算上哪儿去?」
「别跟来就对了!我要自己去。」
真拂不明白拂子是刻意避开她,只是担心拂子一人被外人气到做出傻事;但越走下去,她越觉得附近眼熟,好像之前常来?
碎石子铺成的道路两旁,枯黄的苇丛间让她记忆恢复不少,周边有坐落许多墓碑,可算是村中的墓园:「这里是往……」
在这里,因为信仰大自然还有深信身处灵山的关系,人们并不完全视死者为污秽,故徘徊在墓间并不是多让人大惊小怪。
「总算见到了!佐诚君!」拂子的语调高昂,只为在前方不远出现的一名少年。
少年见到她们二人后,先是惊讶,再来露出爽朗的笑颜:「拂子巫女,真拂!原来你们完成修行,回归高天原了,真是太好了!」清亮的语气,配上还有佐诚阳光开朗的脸孔,很难让人不对他印象深刻。
佐诚是村中铸铁师的传人,平时不与村人同住村里,而是与前几年过世的父亲同住在某个较荒凉的原间,几代下来都觉得无妨,因为打铁的锵锵声响,以及方便打猎的男人能在回程时顺道请他们修补猎具等。
因为年龄相仿,和拂子她们可算是青梅竹马般的感情,不过拂子特别喜欢与佐诚待在一块儿。
「好久不见了,大巫女大人和你姊她们现在挺忙的吧,很快就是祭典了!呼~连我都被强迫赶工。」明姬出事的事情,为了怕村民恐慌并未传开,大家只晓得明姬是为了三日后的祭神和大巫女闭关。
拂子想避开这个话题,于是就问起佐诚手上提布袋:「你是刚从村中要回去吧,这次拿了些什么?需不需要我替你再多带些?」基本生活用品,他是用交换的方式得来的,不过村里的人都对他很好,自然常是多给,要不就不计代价地送他。
「不必了,东西够用了!这些已经够我俩用了。」
「你们?」二人异口同声以惊讶的语气问。
「佐诚君你该不会?……」拂子语气微弱,甚至微微抿起嘴。
「哈哈,前几天捡到一个人……就像明姬小姐当年在大雪中捡到真拂一样,我也在捡柴的过程中拾获一位异人。」佐诚的眼神稍稍撇向真拂,却在和她四目相对时又快速避开。
「他受了点伤,我替他讨了些药,现在得回去了;下次再去找你们聊旅程的轶事喔。」本想挥手后离去,不料被拂子二度拦下。
「等等,既然你家里有个伤患,理当由专家来照顾啊;你连自己都不太会照料了,还是由我同你回去看吧!」
她回头瞧真拂:「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人就行了。」
真拂听得出拂子是在赶她,也不多说就回头走去。
佐诚拗不过拂子的热心,就带上她一同回去他的住处,自父因病去世后,现在佐诚是一人居住在铸房旁的简陋小屋。
拂子此刻的心情是有些兴奋的,一年未曾见到的人,一年不曾再踏入的居所;以前总在修行之余,一有空闲就往这儿跑,总是会听到佐诚努力学习冶铁的声响。
就在佐诚打开破旧的木门刹那,拂子心都碎了,她见到一位裸露半身且皮肤白皙,背对坐在门内的女子,从及地的秀发隐约显露异人绝妙的身段。
拂子气得对佐诚大叫:「你竟然窝藏女人在居所中!佐诚君!你怎能这样?!」听见拂子的大吼,本在发呆的异人此时才转头向他们,拂子仔细一瞧脸后,心中的怒火更旺了;眉目纤秀、如雪浑发着银光的肌理、透亮的双眸吃惊地盯向闯入的二人。
「气死我了!我真是看错人了!」拂子气得就要离开,此时佐诚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啊!误会得挺深的……欸呀,当初我也以为真的捡到天上来的仙女……」
「你还说!竟然让她厚颜无耻地在你家中衣衫不整……分明就是无赖所为!我才不要替你的情人上药!我……我要回去侍奉神,准备庆典了!」赌气加上伤心,不顾颜面的使性子,不但逗得佐诚不间断地偷笑,在地上的异人对拂子流泪的景象更感到讶异,两眼发直盯了许久,但他接着就像是受了惊吓般飞快站起,掠过二人。
其实就在绝妙异人站起的瞬间,拂子就恍然大悟,也晓得佐诚一直讪笑的原因;其实真的误会很深,原来眼前的佳人并非女性,从平扁的胸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男性才对……但也不一定?!
总之,异人受到惊吓后就跑了出去,佐诚紧追在后,没想到他看似病恹恹,脚步却很轻快,一下子就快跑出佐诚马上能捉住的范围。
异人听不见佐诚在后的喊叫与追赶,自顾地盲目在墓间奔跑,头抬得高高的,好像在追逐着天空。
后方追逐的二人忽然听见一声撞响,前方失控的人果不其然撞到东西倒在地上,这下子总算逮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