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采珠勿惊龙.3，暗涌玄冥》（12）
珊瑚阿四
＜1＞梁丕听我说完，沉默良久，然后起身叹了口气，说：“杨宣，有句话不好听，但我还是得讲，关鹏的那些药，简直就是‘朊灵离散剂’与‘巴卡利曼多’的合体增强版，我想不到这世上除了gods之外，还有谁会有。所以，关鹏的这些药，一定是来自gods，也就是郭品海。但郭品海一直是想拉拢你的，千方百计要保你命的，甚至当时都不愿让你去死亡蓝洞，去给不死金龙送死。但现在为何要让人杀你？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知道你发现了真相。”
我刚准备说话，他抢着接着说：“是谁透露给他这个消息的呢？”梁丕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恐怕，恐怕我不得不怀疑ie了……”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发过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怀疑她，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天使。”
“杨宣，这不是赌不赌誓的问题。要讲理性，不能加个人主观感情的呀，那样会影响判断力的。”
我轻轻笑了几声，说：“如果我百分之百讲理性，那我就该去帮gods，ie曾经为此对我讲得非常清楚。我之所以做现在的一切，就是因为我相信在gods时，神给我的启示，给我的信仰，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一个非理性的前提基础。你现在要我完全讲理性？可你曾说过，人最根本的是藏身，藏身会通过潜意识作用于人。也许是我的藏身在告诉我——ie是我的天使，是神派来拯救我的。当初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我发过誓，我杨宣此生不会再怀疑她，我就会一直如此。哪怕因此，最终真的毁在她手里，我也认了。因为如果真那样，便是神意如此。”
“你疯了？！”
我仰头略微动了动脖子，说：“也许在我经历完gods里的一切时，就已不再是正常人的思维了。”低下头，看着梁丕，“但那又怎样？我有我的目标，我有我的信仰，做这些时，我很快乐，觉得生命这样才有意义。”
梁丕急道：“那你怎么解释关鹏的这些药？谁给的？哪儿来的？到底谁想杀你？”我轻声说：“或许，跟给电视台寄材料的，是同一伙人。至于他们是谁，目的何在，我暂时还不知道。也许确与gods有密切联系，毕竟药在这里，无法视而不见，但我能肯定的是，一定与ie无关。”
“飞廉和约坎萨复活，出现在上海港；大面积港口遇水兽袭击，至今不止；两条龙现身海安，但你赶到那里，就正好遭遇海啸和囚牛袭击；几乎与此同时，有人通过电视台给你泼脏水。”梁丕缕着这一连串事件，“现在好了，又加上有人胁迫关鹏，来加害你。”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他妈的，这迷局怎么破？”
“知道我有什么想法吗？”
梁丕气鼓鼓地摇摇头，很明显，他还在因为我拒绝怀疑ie而不快。
“我觉得也许是鲲鹏会干的。我是说泼脏水和让关鹏杀我。”
“鲲鹏会？为什么？在长白山的时候，他们不还寄了些资料帮我们的吗？”
“但你别忘了，在死亡蓝洞下面，乾朴可是想将我和简赫全都杀了的。后来约坎萨出来了，他没办法，不得已才帮了我们。现在或许他们觉得我已经没有价值，因为约坎萨又活了，并且又多了一条龙，或许因为别的原因，比如乾朴一直不分青红皂白死守的原则——所有游蜂都得死，所有神通者都得死。所以，鲲鹏会想要我的命。”
梁丕吸了一口凉气，坐到椅子上，幽幽道：“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看来鲲鹏会亡你之心不死啊！”
“不是鲲鹏会，而是乾朴。我相信鲲鹏会是好的，鲲鹏会几千年来致力于维护世界既有秩序，与我将以毕生之力来终结黑暗，这两个理念是一致的。但好的东西如果落到坏人或蠢人手里，就会变味，甚至取得与初衷背道而驰的效果。所以不是鲲鹏会，而是乾朴亡我之心不死。”
梁丕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那现在怎么搞？”他问。
“就算掘地三尺、大杀四方，也得把乾朴找出来！”我站起身，“同时我还得去查苏佩。你之前说你到学校查到她什么了？”
梁丕咽了咽唾沫，说了一个令我大为震惊的情况。
＜2＞
南京一家大医院的化疗科走廊里，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矮瘦那人头戴小礼帽，戴着闪亮的耳钉，正是杜志发无误。他左右看了看，来到化疗室外，挨着门口候着的几人坐下。高壮的钢子则靠在杜志发旁边。
两人沉默了许久，对视了不知多少次。最后杜志发下了狠心，咳了咳嗓子，朝旁边一位中年女子说：“欸，这位大姐，不好意思有件事问一下。我们这里有一种特效药，能治癌症，什么样的癌症都能治，药到病除，效果特别好。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中年女子转头盯着杜志发看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然后拎起包换到顶头的空位置上去了。
杜志发心里暗骂一声，然后往右边移了个位置，继续问那边的小姑娘：“你好，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小姑娘似乎听见了刚才他们的对话，直截了当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要。”然后继续低头捣鼓手机。
杜志发愣在那里，不知再说什么好。许久后才总算咬牙换到对面一排的座位，对着一位满脸愁容的中年男人说：“大叔，我有种特效药能治好癌症。不知道你需要吗？”
男人放下原本撑着脑袋的双手，转头看向杜志发，足足盯了四五秒钟后，幽幽来了句：“你换个人骗吧。”
这下杜志发受不了了，起身朝外面走去，钢子跟了出去喊道：“发哥，别走啊。”
杜志发推开走廊的门，边朝外走边说：“你他妈的净出馊主意，早就说了这不行，脸都快被丢光了。走，走，这就去海安。”
“别急，别急啊，卖生人不行，那咱再从认识的人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谁得绝症的呗。生人不信咱们，连个试试的机会都不给，亲戚朋友总归好说些。”
杜志发停住步子，回头道：“就算有，你想想你认识的人里，谁能出得起大价钱？得绝症的好找啊，关键是有钱吗？咱不能万把、几万、几十万的就卖了啊。”
“能卖几十万不错了。”
“蠢，典型的小农思想。这可是包治百病的珠子呀，这就是救命的仙丹啊，一条命，只值几十万？当然你的命可能还值不了几十万，但我的珠子也不救你这种人。”杜志发气呼呼等着电梯，“也是我撞邪了，竟然听你的来这儿干这种蠢事儿，哎，丢人丢尽了。”
＜3＞
杜志发没敢随身带上全部珠子，虽然凭着良心分给了苏家辉一半，但他们师徒俩当时可是带着整整两背囊的双色不老珠回来的。所以现在杜志发还剩一背囊，但只敢带了金白各一颗珠子去了海安的紫石市场。
这紫石市场毗邻运河，所在地海安又东濒黄海，南临长江，自古便是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之地，物流极为发达。当年文天祥出使元营被扣，冒死逃脱之后，一路“无日而非可死”，直至海安，方得稍安，是以其在《闻马》《指南录后序》等数篇诗文中多有提及此地。
早年间这附近有座“三贤祠”，祭祀胡安定、范仲淹与文天祥三人。胡安定乃宋代大学者，在此处讲学五年；范仲淹任盐仓监时，在此地修筑海堤（范公堤）抵挡海潮侵袭农田；文天祥就是上面说到的这段历史了。
海安以交通枢纽与物流闻名，而其物流中心紧邻紫石市场。凭借这等地理之利，各地的珍稀好货，便逐渐在此处汇聚，令紫石市场成了珍宝集散地。
为何要叫珍宝集散地，而非珠宝集散地？因为这里从珠玉金银，到奇石雅石；从古董奇珍，到文玩核桃；从珊瑚翡翠，到花木盆景；从鸟虫鱼宠，到良犬骏马；从毗邻不断的金号银楼，到拍卖行、博物馆，甚至还有一座跑马场……当真是应有尽有，范围远超传统的珠宝或古玩范畴。所以，我想最适合的词就是——珍宝集散地。
杜志发和钢子两人逛了几家珠宝店，稍微熟悉了下市场的位置分布，最后挑了一家店主看起来面相比较老实的，打听道：“你们这儿收异珠吗？”
那老板抬起头，皱眉问：“异珠？很久没人卖过了，怎么，你们有吗？”杜志发戴着一副茶色蛤蟆镜，说：“当然有，而且是非常厉害的货。”
老板想了想，说：“你们稍等，我打电话问问。”一通电话过后，那人掏出一张字条，在上面写了个地址和电话，然后递过去，说：“如果你们真有上等好货的话，现在只能找这人，只有他收得起。”
杜志发拿起字条扫了一眼，斜眼朝店主看了看，问：“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外号叫作珊瑚阿四，真名我也不知道。我们有时收点普通异珠，最后也是卖给他。”
字条上的地址在紫石市场南区的最南边，相当于隔了好几个街区，店面叫作“珠宫”，面南临着环城大道[1]。
两人上了车，朝南边开去，杜志发说：“珠宫？干脆叫龙宫算了。”钢子跟着rap音乐摇摆道：“龙宫宝贝多了，太宽泛，如果他们是专做珍珠的，还是叫珠宫贴切一点。”他咂了咂嘴，“发哥，你说为啥人家这珠宫能做起来，我们的四海异珠，咋就没生意呢？手里有好货还得卖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