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采珠勿惊龙.2，鲲鹏之变》（30）
曲项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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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你怎么在这儿？”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被简赫那个狗x的绑架了。”梁丕啐口唾沫，刚准备详谈，被我打断。我看着眼前这些人，说：“这些人不知什么来头，万一要抓我们可不好对付。咱们最好赶紧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详谈。”
梁丕眼珠转了转，说：“潜艇在水里，我们可以先上潜艇再说，上面还留了几个人。”
“能带我们走吗？”
“必须的，我人缘不赖，他们虽然是简赫手下，但跟我交情挺好。”梁丕得意地笑了笑。
“在哪儿呢？”我目光瞧向海面。
梁丕指向万窍山与海岛之间的海湾，不过找了半天，竟然没有看见，挠着头说：“奇怪，本来就停在这儿的，浮在水面上。”
“哪儿去了？”
梁丕一副抓狂的模样，骂道：“这几个龟孙子，见到又是大船，又是龙，又是火山的，一定吓跑了。”
我连忙拍拍他的后背，说：“小点声，别着急。也许他们不是跑了，而是刚才火山喷发时，被海底涌出来的岩浆弄坏了，沉掉了。”
梁丕急得说不出话来，又将海面搜寻了一遍，仍旧是没有踪影，不过潜艇没找到，却指着万窍山说：“咦？那两个是什么人？”
我顺着他手势望去，发现离这里最近的万窍山北端的外侧山岩上，站着两个人，依稀看得出似乎是郭美琪和弗朗索瓦的模样。我顿时兴奋起来，可偏偏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喂，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我转身一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正带着几个兵士走了过来。
梁丕马上说：“我们的船沉了，被冲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儿？”那人皱眉盯着我俩打量了片刻，然后对手下说：“带回船上去，禀报常都督。”
一听这话，我心说大事不好，于是瞬间双掌雷电击了过去，将几人打得扑倒在地。这一下不得了，周围的人立刻全朝我们拥了过来。我对着梁丕大喊：“赶紧游过去。”
“往哪儿游？”
“对面。”
梁丕也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立刻跳进海里，拼命冲对面万窍山游过去。我守在原地，不断击退一拨拨的兵丁，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学聪明了，不再猛冲，而是掏出他们的火枪。见这架势，我情知硬拼不过了，于是在大范围内砸下闪电断后，接着转身就朝海里跑去，最后钻进浪中。
万窍山与陆桥及朋字山所在海岛之间的海湾并不宽，可以说很狭窄，但是比较长，也即万窍山伸进海里来很大一部分。当我追上梁丕后，“大明混一”号那群兵士竟也追着跳进海里，跟了过来。
当两人接近万窍山时，我抬头看去，上面两人果真是郭美琪与弗朗索瓦，于是喊道：“跳下来，跳下来。”大家也许不明白我让他们跳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因为这万窍山遍布着孔洞，从山脚开始就是，此刻后有追兵，我跟梁丕两人上岸之后，必然要躲进洞里，利用里面四通八达的地形，来甩掉那些兵士。而一旦如此，就很容易与郭美琪和弗朗索瓦彻底失去联系，鬼知道这山体里面是什么状况。所以，我让他们跳下来，大家一起逃，总比最后找不到彼此来得好。郭美琪连忙跳进海里，弗朗索瓦随即落下。四人一起奋力游上万窍山底部，从根基处一个大窟窿钻了进去。郭美琪从湿漉漉的背囊里，掏出一个手电筒，照亮前方，大家慌不择路，其实即使想选也不知道怎么选，因为的确如同蛛网迷宫一般。
<2>
黑暗的洞穴中，两个手电筒交相照射着前路。
“师父，你说这山怎么这么多窟窿和岔道？”杜志发边走边说。“熔浆是从山体内部向上喷发形成的，我们现在走的这些地方，当年都是熔浆流过的地方。”苏家辉答道。
“简直就是盘丝洞啊。”杜志发感叹着，“您那龙牙当初是从哪儿弄的啊？”
苏家辉在前面停住了步子，又是一处岔路口，他仔细观察着这些火山岩特有的扭曲形态，做出某种判断，同时嘴里回应着说：“这你就别管了，反正现在采到珠子了就成。二十多年，难道连颗龙牙都找不到？”
杜志发脸上仍旧带着巨大的兴奋，在苏家辉停下的这当口，忍不住又将珠子掏了出来，仔细欣赏着。那是一颗发出金黄色光芒的异珠，浑圆无比，足有掌心大小，在黑暗中照出一方明亮，也斜映出杜志发那激动的表情。他嘴里喃喃地说：“不死珠啊，我终于采到你了。”不久前的一幕幕跟着浮现在眼前——
“大明混一”号的舰桥里，苏家辉对常荣说：“都督，要从这里出去，唯一的路就在西北方，但是那里有条龙，把守住了通道，我们只有将那龙杀死，才能从它所在的龙穴中回到上面。”
“龙穴？龙穴不是在水里吗？”常荣皱着眉头问。
“确实，但进入龙穴之后再往上，就是在山体里了，那就没有水了，所有人都可以走上去。”
一旁的副将韦驰道：“那岂不是咱们这条船上不去了？”
苏家辉怔了一下，说：“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样总比人和船都上不去来得好。”
常荣沉思良久，最终对部下道：“按苏家辉说的方向前进，做好猎龙准备。”
远处的朋字山和对面的万窍山，已依稀可见，苏家辉站在船头用带下来的望远镜仔细看了许久，最后兴奋地轻声喃喃自语：“窟窿山，真有窟窿山。”然后跑到舰桥内，对常荣道：“都督，出口就在前面海中的两座山里。只要将下面的龙引出来杀死，我们就能从那里回到地面了。”
常荣朝一旁的副将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所有将士均配备二十八连环火铳，舷炮也已就位，捕网炮还需两个时辰。”
常荣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对苏家辉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最后没法出去，我就把你和你徒弟，立刻拖出去扔进海里。”
“都督放心，我们也想出去的，谁会愿意在这儿待着呢？”说完，苏家辉慢慢退了出去，及至稍微走远，立即朝甲板下层奔去，来到一层马厩里。四下无旁人，唯有杜志发在过道里给马喂着草料。
“潜水器材全都准备好了吗？”苏家辉走过去，小声问。
“都在这儿呢。”杜志发打开面前的箱子，旁边草垛里还有两个背囊。
苏家辉指着背囊，说：“你在岛上采的这些珠子，实在不行就别要了，下了水没法带啊。”
杜志发眼珠滴溜转着，说：“没关系，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咱们抱着两个背囊下水，先把背囊挂在水下锚链上，等采完不死珠回来时，再取走。对面那窟窿山，没多远，带着这背囊游得过去。”
苏家辉叹了口气，说：“我就怕因小失大，别不死珠最后采着了，却毁在那两背囊珠子上。”
“您放心，绝对不会。”
“那好。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要开过去了。只等那些兵将上岸，大龙一出水，咱们就下去。”说完，苏家辉刚转身准备离去，杜志发拉住他，问：“师父，您真肯定那儿有座窟窿山，能上去？”
苏家辉转身，说：“刚才我已经亲眼见到窟窿山了，海里两山相连，对面有一窟窿山，跟书里讲的一模一样，一定不会错的。”顿了片刻，他叮嘱道：“窟窿山你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他们要是发现我们失踪了，一定会猜到出口其实在窟窿山，而不是海里那两座山。”
杜志发神色紧张地点点头，说：“我没说过，跟谁都没提过。”片刻后又道：“师父，可您为什么要骗他们呢？告诉他们出口在窟窿山，大家一起上去不好吗？”
“你傻啊，那他们还会去引龙、拖住龙吗？知道窟窿山是出口，他们不直接就上去了？如果没人引龙，我们怎么采不死珠？而既然说了龙穴是出口，那咱们就不能改口，否则他们知道我们在骗他们、利用他们，你还想活命吗？”
杜志发说：“嗯，我明白了。哎，我说，师父你那是什么书啊？写书那人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
“那是本清朝的笔记，专门记载奇闻逸事的，就跟《清稗类钞》《宋稗类钞》的性质差不多，光绪年间刊印的。上面说有个人叫武宗英，福建人，同治七年跟着一个名叫弗朗索瓦的法国人出海去南洋，在鼋龙海眼附近遇到漩涡，被卷了下去，但是没死。后来被海水冲到了一个岛上，这岛上有两座山，当然也许是海里的两座山合起来成了一个岛。他在沙滩上时，先是发现有很多可怕的地龙，接着从水里钻出一条海龙，那海龙就在岛上跟那些地龙搏斗。武宗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就吓傻了，最后被一条地龙追，没办法又跳进了海里，游到了对岸不远处的一座窟窿山上。那窟窿山高耸入云，千孔万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