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亏本买卖
魏无病魏老板订制的这台蒸汽机，只能算是“袖珍款”，主体部分也就是比一面八仙桌略略大了一些而已，绝对属于非常小型的那一种了。这主要是因为工作性质决定的。
打猪鬃并不需要多么大的动力输出，最要紧的是持续不断的工作即可。
经过改装之后，人类历史上第一台商用的蒸汽机已经送到了魏无病魏老板的作坊里头，正在进行最后的安装调试。
虽然价格低的让人心疼，但钱六一还是展现出了专业的工匠精神，带着好几个技艺熟练的工匠忙前忙后，足足鼓捣了大半天，在算是终于完工了。
“点火烤炉吧。”
点火之后，挂上传动皮带，这台由蒸汽机带动的“打鬃机”立刻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一开始的时候，还显露不出什么，随着气压的逐渐增高，机械生产的效率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由蒸汽机带动的“打鬃机”发出一连串“咣当咣当”的声响，这种工作状态的声音，逐渐从正常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密集。
仅仅只过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咣当咣当”的机械声响就已响成一个声音。
机械化生产的效率第一次出现，就震惊了所有人。
经由“打鬃机”打出来的猪鬃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汹涌出“流淌”下来，即便是把作坊里的所有雇佣工人全都喊过来，甚至连魏无病魏老板一家人都加入进来从事分拣工作，都已经忙不过来了。
上百包作为原料的猪鬃，仅仅只用了片刻时间，就已经完成了整个“打鬃”工艺，虽然还需要用人工做进一步的详细分拣，但这个效率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了。
如果象以前那样单纯使用人工的话，这一堆猪鬃至少也需要四五个人打半个月之久，但这台机器仅仅只有了一顿饭的时间……
高下立判。
机械的效率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形容了。
效率就是金钱，魏无病魏老板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虽然他确确实实对这台机器满意的不行，但是出于商人特有的谨慎，还是提起了曾经提起过无数次的问题：“这位钱大哥，这机器好是好，但这玩意终究不是人……就算是人也有生病的时候呢，何况是机器？谁也不敢保证这玩意一定不会闹毛病，要是闹了毛病……”
“我不是已经对你说过好几次了嘛，一年之内只要这东西闹了毛病，我们会派人来给你维修。”
“是说过，但维修的费用……”
“一年之内不管出了什么毛病，都是免费维修。”
虽然“保修”条款早已落于文字，但魏无病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有了钱六一的当面保证，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和购买蒸汽机之时的小里小气和锱铢必较完全不同，这个时候的魏无病魏老板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慷慨和大方，他甚至专门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盛情款待钱六一等所有参与安装调试的工匠：“辛苦了，诸位辛苦了，略备薄酒，还请诸位赏光……”
我们来你家安装调试机器，就是给你家干活，你管我们一顿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这是当时绝大多数最质朴的观念，所以钱六一等人毫不客气的坐到了酒桌旁边。
魏无病魏老板很热情的连连敬酒，钱六一的酒量原本就很一般，很快就有了五七分的醉意：“魏老板呀，这机器怎么样？”
“要得，真是要得，胜过人工很多倍哩。”魏无病魏老板哈哈大笑着说道：“有了这东西，我就可以打出更多的猪鬃，所以呢，我想再买两台……”
“一台就已经足够你用的了，你这作坊本就不算很大，还买两台做什么用？”
“我可以多采用原鬃，反正有用就是了。”魏无病魏老板笑呵呵的又给钱六一斟了一杯酒：“如今咱们老兄弟也算是认识了，我再采买两台蒸这样的机子，价格方面能不能再便宜些？”
听了这句话，钱六一顿时把眼一瞪：“还想再便宜些？你想什么呢？这一台就已经是亏本卖给你的，怎么可能还便宜一些？这样的机子用了那么多铜，还要保修一年，里里外外都是本钱呢，不可能再便宜了。”
“只要您几位帮我把价钱降一降，我也不会让您几位白忙。”魏无病魏老板笑呵呵的摸出几角银子，不动声色的放在酒桌上。
只要你们想办法把蒸汽机的价格再降一些，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这摆明了就是拿回扣的意思啊。
金钱财帛动人心，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钱六一本就不是那种爱财的人，但这笔回扣他是真的不想拿，而且知道自己也拿不了。
趁着醺醺的酒意，钱六一说道：“我说魏老板啊，我给你说句实话吧，这蒸汽机以一百多两的价格卖给你，本身就是亏的。”
“钱老哥说笑了，不管什么样的货物，只要卖出去就肯定能赚钱，自古砍头的生意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没人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钱六一苦笑着说道：“蒸汽机这东西是我一手鼓捣出来的，花费了多少心血就不说了。光的先前研发的成本，还有报废掉的机子，就花费了几万两银子。你买的这是第一台，若不是我家吴老爷想要打开销路，是万万不会用这么低的价格卖给你的。一百多两银子就买一个改装好的机器，还要保修一年，真是亏到家了呢……”
虽然钱六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情况，但魏无病魏老板却不肯相信：“光是前期的研发就下了几万两的本钱，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要大赚一笔的，怎么可能亏本卖呢？”
“若是真的亏本卖，你们家的吴老爷还辛辛苦苦的弄这个东西干啥子呦？”魏无病魏老板哈哈大笑着说道：“我这一辈子，什么样的生意都做过，只是不做亏本的生意。相信你们的机器肯定也有的赚，最多只是少赚一点罢了？”
少赚一点？
能少亏一点就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