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降
每一次面对面的射击，前排的士兵都会齐刷刷的倒下去，偏偏却不会立刻死掉，而是被打的千疮百孔的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不停的哀嚎。近在咫尺的鲜血，还有随时都可能降临的死亡，让每一个士兵都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当前排的士兵倒下去之后，后面的士兵却表现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不大愿意主动填补空位的时候，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文纵云手起剑落，直接就砍下了那个士兵的脑袋。
拎着鲜血淋漓的人头，文纵云好像疯了一样的大叫着：“两军鏖战，有进无退。”
“后退半步者，斩。”
“迟疑犹豫者，斩。”
文纵云疯狂挥舞着还在滴答鲜血的佩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血腥残酷的战场纪律，逼迫刚刚组建起来的火器新兵继续战斗。
各个火枪队列当中都在上演着相同的剧情，督战队挥舞着雪亮的钢刀，毫不留情的斩杀后退的士兵，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
军规如铁，军法如山！
当一个冒着青烟的火药包突然降落在队列当中之时，这个队列当中的一百多个火器兵顿时毛骨悚然，不顾一切的四散而逃。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火器新兵顿时倒下一片……
“不许跑！”
“不许乱！”
“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随着火器的大规模应用，崭新的战斗方式随之应运而生。这种战法不再强调士兵个体的勇武，而是更加侧重于“秩序”二字。只有保持相对紧凑的队形和有条不紊的秩序，才能保证战斗力和火力的输出。
这就需要每一个战斗个体都具有非常良好的纪律，以及勇于牺牲的精神。
这恰恰就是冷兵器时代最难培养的。
在接连砍死了两个逃散的士兵之后，满身是血的文纵云还在疯狂的挥舞着佩剑高声呐喊：“重整队列，重整……”
对于这些刚刚组建起来的火器新兵而言，这场战斗的胜负远远不如自己的性命更加宝贵，大家顶着要命的炮火和可怕的排枪，打成了这个样子，已经足以对得起那点赏钱了。
这个该死的文纵云却还把兄弟们往死路上逼，摆明就是想用兄弟们的血染红他的晋升上位之路。
当文纵云拎着佩剑冲上来，试图再次砍翻正是逃散的士兵之时，那些早已忍无可忍的士兵猛然发了一声喊，直接把还没有装填过的火枪当做长柄武器使用，三下五除二就把吴院正打倒在地……
这些刚刚组建不久的火器新兵原本就不是文纵云的嫡系，自然也就不用给他卖命。既然他文纵云不给大家活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轻而易举的打倒了文纵云之后，这些晋军士兵相互对视了一眼，马上就从彼此的眼神当中得到了一个相同的信息：干掉他。
两军激战之际，无论谁死掉都是一件最正常的事情，反正已经违抗了军令难逃一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文纵云这个狗东西干掉一了白了。
就在众人准备痛下杀手之时，又有一个冒着青烟的火药包掉落下来。
众人都知道这玩意的可怕，只要一声巨响方圆十步之内非死即伤。
士兵们毫不犹豫的四下奔逃，伴随着一声巨响，又有好几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但这一声巨响却拯救了文纵云的性命。
因为他刚刚被自己手下的士兵打倒在地，刚巧不巧的避开了这一次致命的威胁。
只是因为爆炸的距离太近，虽然文纵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双耳却是好一阵嗡鸣。巨大的冲击波让他头晕目眩，根本就分不出东西南北。
文纵云本能的爬起身来，脑袋里就好像钻进了一百只苍蝇，嗡嗡的响个不停。
爆炸的余波让他有些迷糊了，如同一具没有灵魂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茫然的看着四周。
曾经排着整齐队列的火器新军根本就承受不住这种高烈度的战斗，正在督战队的砍杀之下四散奔逃。不远处，那些身穿黑衣的学生们，依旧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保持着一个并不是很快的速度，慢慢的“压迫”上来。
为了防止敌人的垂死反扑，炮火一直在往前延伸，仿佛一大片移动的火焰之河……
在文纵云的心目当中，这场战斗必然会极其漫长而又惨烈，他已经想好了每一个细节，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如何突破如何收割……
但这次战斗却完全不是文纵云想象的那个样子，虽然这一战的烈度确实很高，但却极其的短暂。
文纵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誓言必然的一战，竟然会这么快就进入了尾声。
战斗确实已经到了收官阶段。
虽然大规模的战斗还在进行当中，但被文纵云寄予厚望的火器新军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崩溃迹象。
兵败如山倒，即便是这种崩溃仅仅出现在局部，但却再也收拾不起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文纵云喃喃的念叨着，脸上全都是痛苦的表情，他颓然的望着四周，嘴巴张的很大。
此时此刻的文纵云，已是万念俱灰，甚至连撤退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是象个输光了最后一块筹码的赌徒那样，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事实证明，没有绝对的纪律和坚定的信仰，即便是手持先进的武器，依旧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式军队。一旦遇到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很快就会被打崩。
当成虎臣知道正面战场已经被打崩之后，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既没有如同文纵云那样绝望，也没有象疯狂的赌徒那样做出孤注一掷的疯狂反扑，而是很果断的下达了停止战斗的命令：
“兄弟们，我们已经败了。”
“我将向我们的对手投降，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虎臣将军，我军虽败，尚有一搏之力……”
“没有那个必要了。”就好像艰难跋涉的旅人终于回到自己家里一样，成虎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愿意和我一起投降的兄弟，我会尽力保全性命，不愿意投降的，赶紧跑吧，或许还来得及……”
说完这句话之后，成虎臣就跳下了战马，朝着不远处的那群学生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一点都不沉重，甚至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