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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天下湘军第一卷风云际会》(20)

第十九回江忠源庐州殉节吴文镕堵城丧身咸丰三年九月,张亮基调往山东。崇纶满以为可接任湖广总督,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朝廷却调闽浙总督吴文镕为湖广总督。崇纶极为不满,决定将吴文镕挤出武昌,让他到黄州前线带兵抵抗太平军。

吴文镕,字甄甫,江苏仪征人。进士出身,历任侍读学士、顺天学政、刑部侍郎、福建巡抚、浙江巡抚、云贵总督。

吴文镕到达武昌时,武昌已经戒严。城门白天关闭,居民一日数惊。

吴文镕是曾国藩会试时的座师,长期以来,两人私交非常密切,他又非常倚重胡林翼,到达武昌以后,大力支援曾国藩训练水师。

湖南提督鲍起豹的绿营兵围攻曾公馆,曾国藩后来将此事告到吴文镕处,吴文镕却不能处理鲍起豹。清朝体制,汉人总督只能管理督标营,不能管理各省提督,提督只能听命朝廷或满人总督,除非署提督衔,否则汉人总督不能干涉绿营事务,故而吴文镕管不了鲍起豹。

骆秉章见吴、曾两人关系密切,主动与曾国藩修好,支持曾国藩在湘潭、衡阳建船厂,又从贵州、广西一带购进优质木材,截留广东盐税,支持湘军。

仲秋时节,湖北、安徽两省同时告急,工部侍郎吕贤基向朝廷上奏折,说曾国藩在湖南很有威望,地方绅士湘勇都乐意被他所用,请他挑选精壮士卒,雇船沿武昌东下,与江忠源水陆两路夹击长毛。咸丰照准。

十二月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江面开始结冰,四野一片萧条。石达开的先锋大将石祥祯攻占蕲州,多次与绿营兵开战,每战必冒矢石为诸军先,所向披靡。

崇纶向朝廷上奏,说湖广总督吴文镕躲在武昌不敢出战。朝廷接连下了几道严旨,催吴文镕离开武昌到蕲、黄前线统兵与太平军作战。吴文镕接旨后,知道是崇纶在背后捣鬼,又不敢违背朝廷旨意,发函到湖南、贵州,让两省派兵支援湖北。

却说骆秉章命令王錱率湘勇一千人赴湖北作战,王錱当即在长沙誓师出征,他激励三军战士为易良幹、谢邦俊等人报仇,刘长佑也率一千新宁楚勇从陆路驰援安徽。

朝廷催曾国藩到黄州大营效力。吴文镕既是曾国藩的恩师,又是上级,理所当然要出兵救援。但是理归理,情归情,曾国藩以水师没有成军为由拖延时间,他忧心忡忡地对郭嵩焘说:“小鸟羽毛还没长齐,羽翼尚未丰满,不能振翅高飞。”

曾国藩知道太平军兵多将广,军中有许多能征惯战之将,非寻常盗匪可比。同时吸取支援南昌的教训,不再轻易派兵出省作战,宁可让朝廷斥责也不能将本钱输光,于是写信给老师吴文镕,说湘勇水师尚未成军,从广东购买的火炮还没有到达衡阳,水勇驾船都不熟练,陆师坐在船上就会成了活靶子,人马没有到达黄州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江忠源既是曾国藩得意门生,也是他的得力助手,曾国藩组建水陆两支人马,全靠江忠源给朝廷上奏折。江忠源率新宁楚勇到安徽,郭嵩焘知道安徽之行必不顺利,故而在田家镇之役后与江忠源分手,回到湖南。

江忠源久候湘军不至,留江忠淑守兰溪,自率三百新宁楚勇从英山越过大别山,前往庐州。江忠源一路风餐露宿,到六安后终于病倒。吕贤基率李鸿章等人从桐城、舒城前来探望。

吕贤基,字鹤田,安徽旗德人。翰林编修,曾任工部侍郎兼刑部左侍郎。

李鸿章,字少荃,安徽合肥人。家住庐州府合肥县东乡,生于道光十三年。李鸿章出生时,家门口那棵从未开花的柏树竟然开起花来,二十年后,入京进京备战春闱,赋诗一首——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后来高中丁未科进士,先后任翰林院庶吉士,武英殿修纂,国史馆修纂。进京会试时,在他父亲李文安的带领下,与其兄李瀚章先后拜曾国藩为师。李文安与曾国藩是同科进士,在刑部供职,任记名御史,自然与同事兼老乡的吕贤基认识。吕贤基在刑部资格比李文安老,官也做得比他大,故而二十四岁的李鸿章中了新科进士,点了安徽省最年轻的翰林,拜吕贤基为师,吕贤基自然一口答应,逐渐成为吕府得力的幕僚之一。李鸿章身材高大,一米八三的个头,时人褒之为“云中鹤”,贬之为“李大架子”“李二”。

洪秀全在广西金田与清军激战的时候,李鸿章正在翰林院做翰林,平时无事就到吕贤基府上,代吕写写奏折、公文之类的事情。有时候到琉璃厂去看看古董,买点旧书。

这天,李鸿章在海三村书店转悠,他看中了几本线装书,都是金陵旧版,比较珍贵。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又与老板熟悉,老板给他泡了一杯茶,李鸿章悠然自得,跷起二郎腿,哼着黄梅戏,身穿一件鹭鸶补子,脚蹬一双厚底缎面朝靴,边喝茶边翻看书页里的内容。恰好同乡沈之问进来,拍了一下李鸿章肩膀,说道:“少荃,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书,家乡省城安庆都被长毛打下来了。”

李鸿章一听,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急忙问:“长毛现在何处?”

“已到集贤关,不久将进兵庐州。”沈之问指着墙上的一幅安徽地图说道。

李鸿章担心家中人员被劫,房屋被烧,田产被夺,急忙问:“那怎么办?”

沈之问给他出主意:“你不是跟吕贤基大人熟络吗?还不赶快去找吕大人上个折子,请皇上发兵去救庐州?”

李鸿章一听有理,拿着书掉头就直奔吕府,沈之问赶紧将银子付了。

李鸿章找到吕贤基,将长毛打到安徽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吕贤基略一思忖,说道:“请皇上出兵拯救桑梓,理所当然。我事情多,这个奏折还得少荃来写,由我署名再递给皇上。”

“谢恩师!”李鸿章告辞回家,沈之问在门房等,两人见面后一起奔回家中。沈之问备起酒菜,李鸿章则翻箱倒柜找出一堆资料,两人酒足饭饱,李鸿章连夜动手,写了一篇慷慨悲壮的奏折。

次日,李鸿章又到翰林院请了假,然后关门逐字逐句修改,再重抄一遍,托沈之问送到吕府时已是深夜。李鸿章通宵达旦地干了一天,实在熬不住了,倒床便睡,吕贤基收到李鸿章的奏折,也没有仔细看,就署上自己名字。

咸丰看完吕贤基奏折,非常震惊,将此事廷议,众大臣惊慌失措,不敢发言。

咸丰的老师,上书房大臣祁寯藻奏道:“皇上,长毛如此猖狂,陷武昌、占安庆,出兵皖北,若其攻下庐州,安徽全境将不保。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在湖南练兵,卓有成效,何不让吕贤基效仿曾国藩回乡办团练?吕大人是安徽人,对其家乡必然熟悉,如今皖省匪患严重,吕大人正好回乡为皇上分忧,又可惠及桑梓,此谓一举多得,望万岁批准。”

咸丰准奏,吕贤基一听当场灵魂出窍,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直到太监喊:“吕大人谢恩。”吕贤基才叩头谢恩而出。

吕贤基回到家中泣告老母,此时门人来报,说李鸿章前来拜见。吕贤基仓皇而出,见其欲登堂阶,手指着李鸿章恨恨地说道:“少荃害我!”

李鸿章见吕贤基满脸泪痕,不知何故,还以为吕太夫人新丧,惊问:“恩师何出此言?”

吕贤基不无嗔怪地说:“少荃的奏折都写成请战书了,祁寯藻当堂保举我为安徽团练大臣,让我带兵回安徽。”

李鸿章纳闷地说:“皇上意见呢?”

吕贤基跺了跺脚,说道:“皇上一听,龙颜大悦,已钦点我回乡杀贼了!”

李鸿章总算听明白了,急切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吕贤基,是恭喜还是哀悯,是鼓励还是安慰,一时愣在那里。

吕贤基看着惶恐窘态的李鸿章,说道:“皇上既然看得起我吕贤基,李少荃也是安徽人,你得跟我一块回乡杀敌。”李鸿章无奈,只得答应。

次日,吕贤基上折谢恩,奏请李鸿章同行,随营帮办军务,咸丰照准。

李鸿章见事已至此,也没有退路,接到上谕后他便和吕贤基一起离京,满怀心事地回到安徽,老老实实地在家乡办团练。

吕、李离京不久,朝廷又下旨任命广西巡抚周天爵为安徽巡抚。

周天爵正率向荣、和春等人尾随太平军。接到圣旨后,以不熟悉安徽地方事务为由拒绝,愿意继续治军。咸丰也不勉强,改任李嘉端为安徽巡抚。

且说李鸿章回到安徽以后,马上给他的老师曾国藩写信请教如何招募团练,曾国藩对这位得意门生有信必复,悉心指导。李鸿章按照曾老师方法,照猫画虎,命各县组建团练,同时也收编各地会党土匪势力,只要他们服从朝廷,不骚扰地方,听从吕贤基调令,即给予相应官职。他又委托三弟李鹤章、五弟李凤章在庐州东乡一带办团练,并在东乡筑圩自固,保护家人和田产。

李鹤章,字季荃,中过秀才;李凤章,字稚荃。两人都乐意听从二哥李鸿章的安排,混个顶戴,只有老四李蕴章、老六李昭庆在家留守,照顾母亲料理家务。

李鸿章在安徽依靠吕贤基将团练办得有声有色,又不花费朝廷的银子,他将安徽几股有名的团练加以联络,要红顶子可以给,要银子却没有。这些团练头目表面对吕、李恭维,背后却不怎么买账。各自筑圩练兵,或自立山寨,有的私下抢劫民财,假扮太平军掠村夺寨。他们遇到太平军时相互帮助,太平军离开后相互攻打,利字当头毫无信誉可言。

安徽势力大一点的团练有:桐城马三俊,庐江吴廷香、吴长庆父子,合肥张树声、张树珊兄弟,周盛波、周盛传兄弟,另外还有刘铭传、潘鼎新、解光亮等人,这几股团练都以凶悍著称,其中又以刘铭传最为凶悍。

刘铭传,字省三,安徽合肥(今肥西大潜山麓)人。排行第六、脸上有麻点,人称“刘六麻子”,刘铭传的父亲刘惠是庐州肥西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老汉,刘家世住肥西,以种田为业。吕贤基到安徽后下令各县办团练,肥西土匪马三立自称团总,带着一股土匪走村串寨,摊粮派捐。

一日,刘惠被几个土匪押送到团部,马三立正在遛马,一个土匪道:“报告马总,刘老汉有粮不交,还带领几个乡民集体抗粮。”

马三立一听大怒,端坐马上扬鞭问道:“好你个刘老汉,想造反了不是?”抬手就是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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