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天下湘军第三卷东南带甲》(11) - 天下湘军 - 楚天舒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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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天下湘军第三卷东南带甲》(11)

第十一回潘祖荫情钟戏子王闿运智救季高这天,曾、胡会晤,又在为营救左宗棠的事讨论。

胡林翼放下手中信说:“涤帅,筠仙在信中说湘绮可以救季高,却不知道如何救?”

曾国藩略一思忖道:“先不管湘绮如何救,只要他答应就行。筠仙说的事情一般不会出问题,你备足银两就是!”

胡林翼在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曾国藩说:“这个自然,鄂省驻京官员我已经吩咐过,凡是湘绮要花银子,不管多少,可以随时支付。”

曾国藩呷了口茶说:“润芝再派一个心腹,带着巡抚手谕进京找到湘绮,我另发五百里加急文书,请湘绮出谋划策,务必请肃中堂出面讲话。”

胡林翼正襟危坐,道:“这是必需的。”

话说王闿运接到曾国藩的五百里加急文书,知道左宗棠的事情已经非常危急了。他知道左宗棠是大才,虽未出来做官,却是湘军中地位仅次于曾、胡的第三号人物,此人若是出来做官,功业不在曾、胡之下。如果没有左宗棠在湘经营,湘军要想有所作为,也绝非易事。这些年来湘军出兵支援各省,都是左宗棠的参谋之功,特别是宝庆一战,石达开无功而返,论功实为左宗棠第一。

王闿运反复权衡,决定请肃顺出面救左。

这天,肃顺像往常一样来到书房,与王闿运谈俄国在东北、西北事情。

肃顺眉头蹙得紧紧的,又加重了语气说道:“皇上十分关注东北、西北的事情,何秋涛的《朔方备乘》一书,对于东北、蒙古论述较为详细,西北、新疆却少有论述。而且何秋涛又没有到过这些地方,书中说的都是前人口述笔录,大多语焉不详。前段时间,俄国人煽动边民从伊犁河谷逃到俄国,伊犁将军派兵去追,也没追上。一旦中俄在伊犁开战,我朝没有一人知道此地具体情况,岂不是大为麻烦,皇上正为此事急得寝食不安。”

王闿运不慌不忙地说:“我朝有一人对新疆非常有研究,这个人在伊犁待了三年,写下大量关于新疆的文字资料,详尽地阐述了伊犁河谷的历史地理。”

肃顺忙问:“这个人是谁?”

王闿运缓缓地说说:“林则徐!”

肃顺非常遗憾地说:“可惜林则徐已经去世了。”

王闿运一字一顿地说:“林则徐虽然死了,可是这些资料掌握在一个人手里,这个人却没有死。”

肃顺的胃口一下子被吊了起来,问:“在谁手里?这个人在哪里?”

王闿运这才字斟句酌地说:“此人名叫左宗棠,目前正关在大牢里面。”

肃顺说道:“将左宗棠从大牢里放出来便是!”

王闿运屁股离了凳子,欠身说:“此事已惊动皇上,没有皇上口谕,左宗棠怕是难出大牢。”

也许是王闿运的回答有点异样,肃顺看了他一眼,说:“这事确实有点奇怪,这段时间京中官员都在议论左宗棠,你将左宗棠的事跟我详细说说。”

王闿运于是从左宗棠如何中秀才、中举人,考进士三试不第的事情说起,又讲他如何遇到陶澍,在陶家藏书楼潜心读书八年,林则徐从新疆回来后,特意绕道到长沙见左宗棠,将新疆三年心得全部收集起来都交付给他,王闿运模仿林则徐的语气说:“东南海防,自然有人来保,西北塞防,全靠左宗棠,我寻遍海内,此事唯有季高可以托付。”

肃顺听得很仔细,王闿运继续说:“林则徐说了此话,回到福建不久就去世了。何秋涛的《朔方备乘》中有关新疆的事情,也不过是从林文忠公的谈话记录,或在遗书中得到的一鳞半爪,哪有左季高手中的资料内容翔实?”

肃顺点头说:“林文忠公忧国忧民朝野共知,想不到临死之前还为朝廷留下此等人才。”

王闿运答道:“正是!左季高隐居山林,长毛攻打湖南,他还在安化小淹教陶澍的小儿子读书。”

王闿运将张亮基如何计嫌左宗棠,左宗棠在天心阁如何炮击萧朝贵,又如何为湘军筹运粮饷,指挥湘勇平定湘南一带的天地会、太平军余部。张亮基任湖广总督后,骆秉章也对左宗棠十分信任,军政大事都来问左,然后再颁布施行。当说到永州总兵樊燮如何私用兵勇,贪赃枉法,侵吞军饷,吃空额,左宗棠怒骂樊燮时,肃顺站起来,激动地说:“骂得好!如此贪赃枉法之辈,落在我手里,我定让他人头落地!国家大事,就是坏在这些人的手里。”

王闿运见火候已到,又拿出曾国藩从前线送过来的五百里加急的文书,双手递给肃顺。肃顺打开一看,上面有曾国藩的签名,下面密密麻麻的签满了湘军将士的名字,都是力保左宗棠。肃顺看罢,说:“于公于私都要去救左宗棠,只是如何救?待我三思。”

王闿运起身,双手一揖道:“多谢肃中堂!”

一连几天肃顺都没回家,在军机处当值,王闿运心中着急,也只有耐着性子等。他知道,湘军将士都在引颈翘望。

这天黄昏,肃顺回到府邸,急匆匆来到书房,见王闿运正课子读书。肃顺站在门外,等王闿运下课以后,宾主方才重新坐下。

肃顺接过家人递过来的人参茶,高兴地说:“湘绮,救左宗棠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王闿运问道:“如何救?”

肃顺说呷了一口茶水,说道:“这些天我在军机处值守,将这件事跟其他几位大臣说了,大家商议,此事不能由我直接向皇上提出。如果皇上说此事已作结论,由钱宝青结案,我也无法将左宗棠救出,如果遭到祁嶲藻等一班大臣反对就更加不好办了。前几天皇上密札官文严查此案,现在又传旨湖北乡试主考官钱宝青严加审理,左宗棠遭受牢狱之苦在所难免。”

王闿运一听,感到事情严重说:“肃中堂,难道没有一点办法可想吗?”

肃顺如释重负,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带上我的名帖去找大学士潘祖荫,请他三天以后赴宴,到时你与刚毅、端华两位大人作陪,吃饭时买上一只上好的鼻烟壶设法送给他,然后请潘大人写一份奏折交给皇上。潘大人文笔好,与湘军以及朝中大臣素无瓜葛,由他出面奏请皇上,此事才有把握。”

王闿运望着肃顺困倦的眼睛,知道他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肯定在为左宗棠的事情奔波,非常感动,说:“多谢肃中堂!”

肃顺大度地说:“到我门房支点银子。”

王闿运摇摇头说:“银子就不用肃中堂操心了,我去安排便是!”

肃顺催促道:“事不宜迟,不要耽误救人大事。”

王闿运一刻也不敢耽误,出门喊了一辆马车,带上肃顺名帖前往潘府。

西四胡同有不少大宅门,胡同曲曲折折,条条相同,有很多都是小门小户。王闿运朝胡同深处的碧春园走去,几位老汉在一个杂货铺门口下象棋,紫色的喇叭花下,一只白猫在懒洋洋地晒太阳,几个小孩在嬉笑奔跑。

碧春园大门紧闭,门外有两个石鼓门墩,两个小子坐在上面吃零食。

王闿运上前敲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门开了,潘府家丁一看是肃顺大人的名帖,忙进去通报。

“啊呀呀!是什么风把王举人给吹来了?”潘祖荫手里拿着鼻烟壶,非常客气地将王闿运让进屋。屋内摆设都是明式红木家具,有字画、瓷器、刺绣、剪纸点缀其中。家仆泡了一杯碧螺春,王闿运说明来意,潘祖荫爽快答应。

王闿运得了准信,又到虎坊桥湖广会馆。驻京官员陆志远是胡林翼心腹,早已得到巡抚手谕,见王闿运半夜来访,不敢怠慢,将其迎入会馆。

潘祖荫,字伯寅,江苏苏州人,其祖父潘世恩是道光朝有名的状元宰相,潘祖荫是咸丰二年的探花,数次充任殿试阅卷大臣,为天子选拔人才,平时喜欢古董字画,尤其喜爱鼻烟壶,家中鼻烟壶有一千多只,每天把玩,一年四季绝无重复。

一次会试阅卷,有几份试卷的优劣难以判决。潘祖荫将红、绿两个鼻烟壶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面,用手去摸,摸出红的该考生高中,摸出绿的该考生落选,其他的考官还在认真阅卷,他却悠闲自在吸鼻烟。

不久,这个把戏被状元张之万看破,张之万办事认真,批评潘祖荫说:“潘大人这种做法欠妥,拿朝廷俸禄不为朝廷办事,这是典型的尸位素餐。”

潘祖荫听后一点也不恼火,反驳说:“状元公何必说得那么难听,你我本在伯仲之间,皇上点了你做状元,说明你运气比我好一点。做官以后,你扪心自问,你写过几篇文章?充任阅卷大臣以来,白天都在巡视,晚上还要应酬,又有多少时间来判断哪份试卷好?哪份试卷不好?殿试试卷都由翰林院学士初审,同考官复审的,好的文章怎么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从文章结构到书写字体,哪一份都是经得起推敲的,既然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名额有限,必须淘汰部分考生,谁中谁不中就要靠运气。什么是运气?还不是主审官的一念之间,既然要淘汰一部分,我用红、绿鼻烟壶判其结果,又有什么错?你以为你中了状元,文章就比榜眼、探花做得好?我看也不见得,只不过是你运气好。皇上钦点了你为状元,可见命由己作,福由己求,你命中注定要中状元。既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有什么草率可言?”

张之万听到潘祖荫一番辩驳,摇头苦笑,只得由着他。

李文田是咸丰九年的进士,高中探花以后,前来拜访潘祖荫。送了他一个鼻烟壶,与潘祖荫谈论当今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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