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天下湘军第二卷鼓响衡岳》(15) - 天下湘军 - 楚天舒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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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天下湘军第二卷鼓响衡岳》(15)

第十五回张裕钊访贤果城秦定三山寨聚义常万春知道自己不行了,派弟子章舒凝去广西凌云县天鹅岭,请至善法师下山。

凌云县位于广西西北部,东接凤山、巴马,西邻田林,南连右江,北枕乐业。这里交通闭塞,巫教盛行。

至善法师已经103岁了,布袍竹冠,鹤发童颜,是这里有名的“老神仙”。

章舒凝去找至禅法师,至善法师让他找朱洪英,还说天地会内部的大小事情都由他处理。朱洪英闻讯,请师叔至正禅师下山。

至正禅师神力惊人,能操起一百多斤的太极石球把玩一个小时,铁头功可穿墙壁而过,能前蹿一丈,后跳八尺。他闻命即行,率两个弟子赶往江西。

消息传到武昌,胡林翼非常惊讶,看来兴国擂台又有一番恶战了。经过前次擂台会,韦昌辉必有防备,谁去破擂需要深思熟虑。

胡林翼心中十分着急,问计曾国藩。

曾国藩收到胡林翼来信,招张裕钊前来商量对策。

张裕钊,字廉卿,湖北鄂州人。二十四岁中举人,曾国藩主持国子监考试,张裕钊中选后授内阁中书,在京供职两年后弃官南归,在武昌勺庭书院教书。咸丰四年,曾国藩进兵武昌,写信叫张裕钊来投。张裕钊连忙到武昌拜见老师,被曾国藩安排在军中做了个文案。张裕钊平时专攻书法,湘军大营起草的各种文告都由他来书写,再拿出去张贴。

张裕钊见老师问起兴国打擂的事,说道:“兴国东接九江,南达义宁,西接大冶,北临长江,自古以来是湘、鄂、赣的交通要道。幕阜山横亘南北,地形复杂,民风彪悍,江西武宁、湖南平江、湖北大冶如“品”字形排列,是朝廷抵抗长毛的桥头堡。历次长毛攻不下这三座县城,原因何在?老师应该清楚。若韦昌辉在兴国摆百日擂台,民间青壮尽投,可成为长毛西进武昌,东攻九江,南去南昌的力量,对朝廷和湘军有百害而无一利。”

曾国藩一听,十分惊讶,但马上镇定下来,说道:“你说得有理,不知三省境内有哪个英雄好汉能去破此擂台?”

“我有一个异姓兄弟,叫朱善根,字阳阶,湖北大冶人。文武举人,此人武艺高强,力大无比,在富池口曾以一敌十,救过学生,收服过长江水盗盗魁震三省韩玉刚。若有此人相助,兴国擂台可破。”张裕钊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

曾国藩暗喜,忙问:“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张裕钊将头垂了下来,说:“前几年还有书信往来,这几年跟了老师,忙于军中事务,没有跟他联系了。”

曾国藩沉思有顷,说:“润帅从武昌来信,说兴国擂主白云歌极有来头,润帅与官文商量,暗中物色黄州府、德安府、荆州府、襄阳府各路高手云集武昌。兴国州设擂百日,我们不能破擂,朝廷颜面何在?湘、鄂、赣周围三府六州十八县的青壮岂不都去投了长毛?长毛突增十万雄兵,这仗还怎么打?”

张裕钊觉得事态严重,急忙说:“学生明白了,学生回去就请义兄出山,破了兴国擂台。”

曾国藩反复交代道:“马上收拾行囊去武昌拜望润帅,由润帅安排。”

“是!”张裕钊应了一声,起身离去。

拜别老师,张裕钊出了大帐,收拾行囊。次日一早,亲兵队长韩正国带了四个卫士进来,商人打扮,张裕钊扮作教书先生,五人一起离开南康直奔武昌。

听了张裕钊的分析结果,胡林翼认为有道理,下达新任务:“廉卿准备一下礼物,明天与秦定三一起去果城里,务必找到朱善根,请他出山。他有什么要求,本抚全部答应。”张、秦领命,离开武昌到大冶,大冶团练局长冯国桢前来迎接。

在通往果城里的大路上,张裕钊与秦、冯两人谈起往事——

道光二十年春,张裕钊从梁子湖乘船沿江东下,前往江西省庐山白鹿洞书院求学。船靠黄石港,船老大正要拔锚离开,只见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匆匆赶来,高声叫道:“船家,我有要事去九江,停一下!”

只见这青年十八九岁年纪,穿一件白色长衫,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十分端正,两道剑眉上扬,相貌出众。见与自己同路,张裕钊心生好感,让船老大把那青年接上船来。

那青年不待木船靠岸,纵身一跃跳上船头,拱手向船老大、张裕钊称谢。进了船舱,他与张裕钊重新见礼。张裕钊说:“听兄台口音是大冶人,却不知道去九江干什么?”

那青年见张裕钊也是儒生打扮,说:“实不相瞒,奉家父之命前去白鹿洞书院求学。”

张裕钊笑道:“巧了,我也是去白鹿洞求学。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那青年欣然同意,报了姓名年庚。张裕钊说道:“原来是朱善根世兄,小弟家住梁子湖,在幕阜山以西。咱们同靠一座山,共饮一湖水,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到江西以后相互有个照应,如何?”

朱善根点头同意,两人交换了年庚,朱善根长一岁为兄,张裕钊为弟。朱善根将身上带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又向船老大要了一壶茶。一只烧鸡,一条武昌鱼,两盘素菜,在船上摆开,以茶当酒,迎江风邀日月,两人谈古论今,非常愉快。

船过苇源口,前方就是江西地界了。这时候旁边有一条小船掠过,船上站着两个汉子,朝张裕钊狠狠地盯了几眼。张裕钊被他看得心里发麻,猛呷了一口茶,这才压住心跳。

黄昏时分,船泊富池口。兴国半壁山富池口,武昌西山樊口,大冶西塞山苇源口称“江南三口”。半壁山高耸入云,兀立江面,江中暗流汹涌,水下漩涡到处都是,船家不敢晚上行船,在富池口过夜,说要等到次日天亮才敢放舟东下。

张裕钊想去看看长江风景,邀朱善根一起下船。好在富池口距离江岸不远,两人到岸上转了转,回到船上,船老大已经睡着了,两人到船舱一角解衣就寝。

半夜时分,江上有唿哨声传来,朱善根不敢大意,穿好衣服后悄悄爬起来。有两条小船很快靠了过来,四五个汉子手中抄着钢刀跳上船头,只见到一个麻脸汉子喊道:“船上人等听着,我乃长江水盗震三省手下沙猛舵。姓张的小子听着,交出那只破砚台。其他人等识相的,将金银财宝交出来放在船头,免得老子动手,否则别怪我手中钢刀不认人!”

船老大已醒,见船两边站着几个持刀汉子,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张裕钊扯住朱善根的袖子,结结巴巴地问:“大哥,怎么办?”

“兄弟别怕,不就是图点银子吗?给他们便是!”朱善根说得轻松,提着包裹来到船头,其他乘客见有人带头,纷纷效仿,各自颤巍巍地去寻找包裹。

朱善根立在船头上,将包裹放在铁锚旁边。这时有两个水盗手持大刀跳了过来,准备取走包裹。朱善根飞起一脚,将一个汉子踢到江中。另一个汉子想退回已经来不及,稍一分神,立足不稳,朱善根连环腿又起,那汉子躲闪不及也跟着掉入江中。

见自己人落水,小船上的水盗赶紧取了两根长竹篙伸入江中。两个落水汉子抓住竹篙,湿漉漉地爬上小船。

沙猛舵见有人出头,冷笑几声说:“想不到船老大还请了高手护航,兄弟们给我上。”

众水盗齐声答应,七八个人拿着大刀跳了过来。朱善根喊了一声起,将二百斤的铁锚提在手。那铁锚舞起来如同流星锤,威力无比,众水盗不是被铁锚砸掉兵刃,就是被铁链扫到江上,无一幸免。

沙猛舵见状,带头跳回小船。其余几个没有掉进江中的水盗见势不妙,也先后跳回小船,救起落水者,驾着小船头也不回地朝九江方向逃去。

朱善根将铁锚放在船头,叫船老大收拾水盗的兵器,将船驶进富水。船老大不敢不依,扬帆起锚。

船内众人过来称谢,张裕钊叫船老大取来一壶酒,摆了一张小桌两条木凳子,邀朱善根坐在船头上谈心。朱善根欣然答应,也不提刚才打斗的事。张裕钊自述往事,说道:“张家有一方祖传的砣矶砚,十分珍贵。相传北宋熙宁二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登州,好友吴复古采了砣矶岛上的石头加工成砚,送了一块给他。苏东坡被贬黄州,游西山,将这砣矶砚留在鄂州,后辗转至张家。我三岁进私塾读《四书》《五经》,老师讲读一遍,我即能背诵,这次到白鹿洞求学,家人寄予厚望,让我将砚带上庐山,指望我能中举。”

张裕钊说完,出示砚台。此砚颜色青黑,质地坚细,有金星雪浪波纹,其浪如雪涌,着手甚沉。

朱善根说:“此砚千金难买,能见一面也是缘分,兄弟收拾好别让坏人瞧见。”

张裕钊将那砚台重新包好,放在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船老大将船重新驶出富池口,又有四五条小船从下游围了过来,大喊:“停船!”朱善根看得真切,还是昨晚那两条小船,又带了三条快艇,知道麻烦来了。他也不惧,快步走到船尾,从船老大手上抢过舵把,往右一扳,船往左偏,径直往江中小船撞去。小船没料到大船有这一手,几声巨响,有三条船被撞翻船底朝天。

一只快艇停下来救援,另一只快艇追上来靠近大船,跳上来七八个水盗,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后面跟着沙猛舵。

那中年汉子精瘦,几根稀疏的鼠须,只见他干咳了几声说:“这位小兄弟好身手,请问尊姓大名,是哪位师傅教的?”

朱善根抱拳说道:“晚辈姓朱,不知阁下屡次找上船来为了何事?”

“明知故问。”沙猛舵抖了抖手中的月儿钢刀,铁环乱响,“姓朱的,不要过来搅老子的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让姓张的小子交出砚台,我就此别过,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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