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学校的日子里，我的课桌里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煮鸡蛋、或者红苹果。我很清楚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我回过头问：“死狗辉，鸡蛋是不是你的？”辉子不紧不慢把手举起哀求着说：“拜托能不能不要说死狗，我有这么烂吗？”

“把你鸡蛋拿走！”

辉子笑嘻嘻地回答：“我吃了浪费，你吃了补脑子！”他把我握鸡蛋的手轻轻的一推。“有你这聪明的脑子我就有了靠山。”

辉子成绩有了“突飞猛进"！当然每次的小考我会把满是答案的纸条偷偷地递给他。看着辉子如获至宝的样子实在让人可笑。辉子给的鸡蛋我大都偷偷地带回家给了小妹们。自家鸡下的鸡蛋那是母亲用来贴补柴米油盐的。

天气越来越冷，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年关了，家里要债的亲戚隔三差五的来，日子过得越来越紧。父亲看病借下的钱总还是要还的。买稻的几百块钱早就给大婶拿去了，另走大婶还把鸡窝里刚下的两个鸡蛋也顺带了去。

为了生活母亲开始做起卖干辣椒的小商贩（干辣椒是我们这必不可少日用调料，无论炒菜、炖菜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随手放上一把）。为了买到价格低廉品质优的干椒，母亲每次都要去县城最大的干货批发市场。零晨两点母亲就穿着绿的发黄的军用棉大衣骑着老式28自行车出发了。从家里到批发市场的路程足足有两个时辰，母亲为的就是省下四块钱的车钱。

母亲的个子不高，28的永久牌自行车有母亲的大半人高，母亲举着臂推起来很吃力。每当我看着瘦小母亲穿着宽大的棉衣，顶着凛冽的寒风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前几日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冬雨，村子里的黄土路坎坎坷坷。夜里一场寒流坑洼处的积水都冻结了起来，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就是一个趔趄。晨曦中母亲推着车，车架上绑着装着百十斤干辣椒的麻袋。母亲艰难地推车前行。下坡的原因“胖胖”的身躯向后略倾，脚底一滑，车把手向胸前一歪，顿时重重地摔倒在地，整个车身压在了母亲的身上。我急忙一步一滑地跑过去，掀开车身。母亲扶着脚踝小声地shen吟着。过了好一会，母亲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母亲强忍着疼痛对我说：“不碍事，赶紧回去，吃了早饭还要赶集去。”

我推着车，捆绑的麻袋似有千斤重。母亲一瘸一柺地回到了家。我烧了盆热水送了过去。母亲忍着疼痛脱了鞋，坚硬的石棱把脚踝蹭破一大块皮肤。大概是时间长的原因，皮肤上已经凝固了一层暗红的血块。脚踝、脚背肿的像个馒头。我把母亲冰冷的脚小心翼翼地放进热水里，母亲痛苦的表情舒缓了许多。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妈，我不上学了，我去服装厂打工去。”

母亲发出惊讶的目光，双手青筋爆露，死死的抓着我：“你怎么这样想，我这么苦为了谁？明年就高考了！”

“我不上了，不上了，我去打工挣钱。看你这样苦我受不了！”我哭得似个泪人。

母亲突然站立了起来，绝望地咆哮起来：“你知道村子里人怎么看我们的吗？你知道你大婶到处和别人说，我这穷gua妇要不了多久就要坐家招夫了！你是家里的老大，你要是没出息下面的妹妹让我怎么办？你要是让妈抬头挺胸地做人，就像模像样的考个大学让我扬眉吐气。”母亲的话向把锋利的尖刀深深的刺入我的心脏。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就是母亲的希望，我背负着这个家的荣誉。

我咬着牙紧紧地抱住母亲：“你放心，我一定考上大学……”泪水润湿了母亲的肩头。那一刻我感到母亲是多么的坚强，也深深地感到自己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