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陈郁出征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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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陈郁出征

离开大明宫后,陈郁回到京中宅邸,先祭拜了父母灵位,随后驱车前往永崇里,求见李愬。此时科举考试早已结束,黄金榜也已公布,白居易不负厚望,以进士第四名及第,成为该年进士中最年轻者。前几日诸进士同游慈恩寺,白居易于大雁塔上题诗曰:“慈恩寺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一时风光无二。好友雁塔题名,爱妻又即将临盆,李愬自是欣喜无比,这时忽闻陈郁登门求见,更是喜出望外,忙出门相迎。二人多年未见,至堂中后,免不得一番叙旧寒暄,李愬道:“先前你出任延州刺史,我因忙于婚事未及送行,心常怅憾。今日复与你相见,不胜喜也。”

陈郁道:“昔日兄大婚,弟未能来吃一杯酒,甚为遗憾,近日听闻嫂已身怀六甲,弟在此道喜了!”遂拱手称贺。

“你远在延州,竟也知此事!”李愬爽朗一笑,旋而问道,“尚不知你此番回京所为何事,是述职,或是迁官邪?”

陈郁道:“既非述职,亦非迁官。乃是为自荐而来。”

“自荐?”李愬疑惑道,“此言怎讲?”

陈郁遂将自荐讨吴少诚之事道出,并说:“圣上已许我为先锋,诏书不日即下。”

李愬听罢眉目紧锁,良久乃道:“我早应想到矣!吴少诚作乱,朝廷用兵淮西,你定不会无动于衷。”

陈郁道:“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于公于私,我皆与吴贼势不两立。”

李愬暗自叹息,俄而道:“我知你意已决,但有一言相告。沙场凶险,你初入军旅,遇事当谨之慎之,莫要强求。”

陈郁道:“此行,我已报必死之心,不杀吴贼,誓不还朝。若我有不测,望兄能赡养吾妻子,待吾子年长,教其为父祖复仇!”

李愬不禁悲痛,乃劝慰道:“汝子尚幼,汝安忍弃之,此去河南,无论功成与否,务必平安归来。”

陈郁含泪道:“若有归来之日,当复与兄把酒言欢。”言毕即告辞而去。

随后李愬回到望洛院。洛兮见他归来迅速,疑惑道:“夫君不是去见陈刺史么,你二人许久未见,应当有许多话说,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

李愬叹息了一声道:“郁事务繁忙,无暇久留,已去矣!”

洛兮更是不解,又问:“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却是为何邪?”

李愬遂将陈郁即将出征淮西之事道出。洛兮听后道:“我记得你曾说陈刺史父母家人皆为吴少诚所害,故常念复仇。今其有机会报仇,岂非善事!”

李愬道:“若能擒杀吴少诚,于国于陈郁,自然皆大欢喜。然朝廷此次用兵淮西,恐难成功也!”

洛兮惊诧道:“夫君何以有此断言?”

李愬凝色道:“淮西民风彪悍,士卒骁勇,自李希烈割据以来,官军未尝入其境,今吴少诚敢以一镇之力对抗朝廷,足见其势之大。且少诚之智谋,非希烈可比,官军人数虽众,但号令不一,必难以胜之。”

洛兮又问:“朝廷不是已命韩全义为帅,统四方兵马么,何来号令不一?”

李愬道:“韩全义本出神策军,父亲在世时曾言其素无将略,不堪大用。今其因窦文场举荐而授为帅,必不能服众。帅不能服众则人心不齐,人心不齐则战不能胜。是此理也!”

洛兮细思其言,深以为然,于是道:“既如此,夫君为何不劝阻陈刺史,以免其徒劳无功也!”

李愬道:“我与郁相交多年,深知其性情刚直。吴少诚于其有血海深仇,若有机会诛之,即便粉身碎骨,其亦毫无畏惧。”言毕长叹一声,黯然道:“今惟愿其能平安还京也!”

时至次日,朝廷诏书下达,以陈郁为先锋兵马使,率两千神策军,随韩全义征讨淮西。韩、陈等人随即率众出京,于四月抵达汴州。此前德宗已诏封韩弘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宣武自刘玄佐驾鹤以来,数次为乱,韩弘恐叛乱复发,乃命人暗查军中常作乱者。有一郎将名刘鄂,常为乱首,韩弘遂欲除之,乃陈兵于牙城外,遣人召刘鄂及其党羽三百人,谎称追旧日功勋,行赏赐之事。刘鄂等人兴喜而至,欲领赏也。韩弘见之,即命悉数拿下,数其罪道:“尔等数为乱首,自以为功,皆当斩矣!”遂尽斩于街市,血染数里。军中闻之,无不寒栗,自此汴州无敢为乱者。

至韩全义率军过汴州,城中早已恢复往日宁静。韩弘了却了后顾之忧,乃遣人出城迎纳官军,盛宴以待。次日韩全义离汴南下,韩弘又遣兵随护,直至陈州行营。时陈许、宣武诸镇与吴少诚交战数次,互有胜负,双方于陈州僵持不下。韩全义至行营后,乃召诸道兵马将领于帐中共议军事,众人就位,韩全义道:“全义不才,今蒙圣主隆恩,统十七道兵马,讨叛贼少诚。全义久在关中,于中原之事知之不详,今初至陈州,望诸公鼎力相助,共破叛贼。”

诸将纷纷应和道:“愿凭都统差遣。”韩全义大喜,遂商议出兵。时监军贾英秀、贾国良等十余宦官亦在大帐,韩全义不问诸将如何用兵,而专问监军。贾英秀等人随即大发议论,其言道:“今十七道兵马,足有十万之众,应集中兵力与敌决战,一举击破之。”

贾国良却不以为然道:“与敌决战非上策也,应分散兵力,四面围剿,使吴少诚首尾不能相顾,如此旬月之内,敌必不攻自破矣!”余下诸宦官亦各执己见,几人言言语语,争论不休。诸将看在眼里皆暗自唏嘘。韩全义腹无良策,又不敢得罪宦官,只得暂罢议兵。

反观淮西军处。吴少诚自出兵以来,受官军四面征讨,日渐难支。忽闻朝廷以韩全义为帅,不禁喜出望外,继而又得报说官军每议出兵皆争论无止,无所作为,更大喜道:“皇帝昏聩,竟以韩全义为帅,此等庸才,安能将兵!今日便一举破之。”遂以其弟吴少阳为前锋,亲率兵马三万,向陈州进发。

军情传至行营,韩全义急令神策军及诸道兵马前往迎敌。官军倾巢而出,与淮西军战于溵水南之广利城。时值五月,河南暑气盛、地低湿,官军染病者十之五六,多无斗志。韩全义不加抚恤即令出战,果然旗鼓未交,即告大溃,各皆分散而逃。惟陈郁率神策军与贼力战,然神策军兵少难支,渐死伤过半。危难之际,陈许大将孟元阳奉命来援。陈郁一心欲杀吴少诚,见敌近在咫尺,安肯放过?竟死战不退。孟元阳劝阻他道:“贼军势大,不可硬拼,今宜速退,来日整军复战不迟。”遂掩护陈郁且战且走。退至行营,却见空无一人,原来韩全义闻官军战败,早已遁往五楼去了。陈郁愤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与孟元阳退守五楼。

吴少诚引军追击,先取官军行营,后进逼五楼,于其数里外列军请战。此时诸道官军散往各处,集于五楼者不足万人。韩全义恐五楼为敌所破,遂率众乘夜色退往溵水县城。吴少诚闻讯,乃于次日率军至溵水城南,筑垒陈兵。韩全义见城外淮西军鼓声不断,心惊不已,竟萌生退守陈州之念。遂与监军及诸军将领商议曰:“溵水城小兵少,恐不能久守,为今之计,宜先退守陈州,待诸道兵马会集,复与贼决战。”

监军贾英秀、贾国良等附和道:“都统所言甚是,退守陈州方为上策。”

陈郁积愤已久,见韩全义欲退军,乃出言呵斥道:“都统一退五楼,再退溵水,今未战先怯,又欲退陈州,如此用兵,不怕天下人耻笑乎!”

韩全义听言惭愧无所对,贾英秀却厉色道:“陈郁小儿好生狂妄,竟公然辱骂主帅!”

陈郁回击道:“屡战屡退,何以为帅!”

贾英秀怒斥道:“枉你熟读兵法,竟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耶!先前广利城之战,汝明知不敌却死战不退,致使神策军死伤惨重,韩公念你年少无知,未曾治罪,汝不知感恩,反在此责斥韩公,岂非以怨报德也!”

陈郁义正严辞道:“郁为国杀贼,自当力战,岂惧死乎!”

贾国良道:“只怕不只是为国,亦是为私仇罢!”

陈郁愤不能忍,欲拔剑相向,孟元阳见势上前道:“今之形势于我不利,都统退保陈州未尝不可,然溵水乃我陈州重镇,决不能失,末将当誓死守之。”

韩全义听言喜道:“若得孟将军守城,必可保溵水无虞。本帅且先移军陈州,待整顿兵马,便来增援。”言毕问陈郁道:“陈将军何去何从耶?”

陈郁冷言道:“郁愿随孟将军守城。”

韩全义道:“既如此,那便由你二人率军屯守溵水,其余诸道兵马随本帅至陈州。”遂传令各军北渡溵水,撤往陈州。

吴少诚闻官军渡河北去,遂遣兵追击。孟元阳得报,乃与陈郁精选士卒,率之出城阻截淮西军,一战大破之,斩敌两千余众,官军遂顺利渡过溵水。然而还未至陈州,随行诸军竟纷纷离散,各归本镇去了。

韩全义难忍其耻,乃遣人召来欲将还镇的昭义军大将夏侯仲宣、滑州大将时昂、河阳大将权文度、河中大将郭湘等人,以战败之罪斩首示众,欲以此威慑诸军。诸军果不敢再擅离,皆随全义去往陈州。

次日,韩全义军至陈州城下,时任陈州刺史的刘昌裔闻报,乃率众登城谓之道:“天子命公讨蔡州,今乃来此,昌裔不敢纳,请于城外扎营。”

韩全义自知理亏,只得于城外安营休整。待营垒立好,刘昌裔忽然率人以牛车载酒肉入其营,犒劳三军。韩全义又惊又喜,问之曰:“刘公不许我入城,却又以酒食为我劳军,是为何故?”

刘昌裔道:“前者不放公入城,乃是职责所系,今来劳军,乃是情理所使也!”

韩全义不禁钦服,遂欣然领受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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