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催妆却扇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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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催妆却扇

当日归了宅,李愬回到望洛院,见洛兮正站在院外,望着门上的匾额若有所思。李愬蹑步上前,轻抚着妻子的双肩,柔声道:“在看甚么哩?”洛兮回过头来,凝目道:“之前未曾留意,今日才发现这院名甚是优雅,只是不晓得“望洛”作何解?”

李愬微微一怔,仰头望着匾额,良久未言。洛兮见状忍不住问道:“夫君为何不说话?”

李愬回过神来,右手抚起她红润脸腮,深情凝视着她精灵的眼眸,却仍旧无言。洛兮与之深情对视,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答案。但还未及细想,便听身后传来声响:“咳咳,看来我来得不巧耶!”二人循声一看,原来是薛镇到访。李愬遂上前去迎:“你怎么来了?你婚期将至,竟有闲暇到此?”

薛镇轻叹道:“我是无事不登门,此番正是为我婚事而来。”

“哦?”李愬诧异道,“此言怎讲?”

薛镇还未解释,洛兮忙招呼道:“快莫站着了,请表兄进门说罢!”

李愬这才想起引他入院。三人到了堂内,洛兮乃去取酒,李愬则与薛镇席地而坐,随后问:“你说为婚事而来,是怎么一回事?”

薛镇道:“我今日来,本是欲来找三表兄,不料却听说他已去了襄阳,只得来寻你了。”李愬听言微一皱眉,又突然一笑,道:“你该不会是来索要贺礼罢?”

薛镇稍稍一愕,随即摆手道:“你莫说笑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确切来说,是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李愬听言立刻认真起来,“你且说来。”

薛镇道:“今日十四娘遣人传话,教我备诗二首以作“催妆”、“却扇”之用,若无诗或诗不合其意,便不开门、不却扇。你也知晓我素来不善文辞,如何做得诗哩?只得来求助你与表兄了!”

李愬听言不禁一笑:“我当是何等大事,原来只为此耳!”

薛镇一本正经道:“婚礼如何不是大事,你就莫取笑我了,且为我出个主意。”

李愬叹息道:“我能有何主意?恐爱莫能助矣!”

“你也读过些书,能写诗作赋,何不代我作诗二首,以为我迎亲之日所用。”薛镇摆出一副恳求之状道。

“此事只可亲为,他人焉能代劳!”李愬听了摇头道,“何况之前我结婚时连作五首却扇诗,此刻实已江郎才尽矣!”这时的洛兮正为二人斟酒,闻言登时羞红了脸。薛镇瞧了她一眼,叹息道:“可惜三表兄离京了,有其在何愁无诗也!”

李愬摇头一笑,饮了杯酒。随后便听洛兮道:“你堂堂大将军,府中宾客满庭,应不乏文才出众者也,为何不求教之?”

薛镇道:“我府中宾客尽是些游侠义士,只堪舞枪弄棒,做不来诗邪!”

洛兮听了忍俊不禁,与李愬相视一笑。薛镇见他二人漫不经心,焦急道:“你倒是快为我想个对策耶,后日可就是婚期了。”

李愬端着酒杯,细忖片刻后道:“有注意了。”

薛镇忙起身道:“速言之。”

李愬遂道:“我在东宫时听闻崇文馆有一校书郎,名刘禹锡,乃进士出身,文才冠绝京华,若能请其代为作诗,岂不美哉!”

薛镇听言大喜:“若果有这等才子,何愁无诗也。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东宫寻之。”

李愬起身道:“你虽是大将军,可毕竟是外臣,去东宫多有不便。罢了,我与你同去。”

薛镇喜道:“如此甚好,那便走罢!”遂辞了洛兮,与李愬一同乘车北去。

二人到了东宫,李愬教人通报后,便被引至崇文馆。崇文馆隶属于左春坊,而李愬身为右庶子,主管的是右春坊,对崇文馆并不十分熟悉,但馆内学士、学生却对其毫不陌生,见其莅临齐来揖道:“拜见右庶子!”

李愬见众人不识薛镇,乃指之道:“此乃右威卫大将军薛定远,可先拜之。”

众人这才知失礼,急忙拜之。礼未毕,薛镇上前道:“诸公不必拘礼,我今日来只是为寻一人。”遂环视众人,问:“不知哪位是刘禹锡校书?”

话音落下,却无人应答。二人不免奇怪,李愬问道:“刘禹锡在乎?”这时一年轻儒生出列道:“禀将军、庶子,刘校书前不久离京了,此刻应在洛阳。”

二人当时一诧:“离京了?”李愬随即问:“却是为何?”

那人对曰:“乃因其母病故,故回乡丁忧去了。”

二人听言不禁面露哀色,李愬叹息道:“斯人有丧,诚可哀也!”遂谓薛镇道:“看来你我是徒行了。”

薛镇却不甘心,环视众人道:“这也未必,崇文馆学士众多,虽不见刘禹锡,但或有张禹锡、王禹锡,总有能作诗者。”遂朗声问众人曰:“尔等既能入崇文馆,想来皆是有才学之士,可否为我二人赋诗几首邪?”

诸人窃窃私议,俄而有人问:“赋诗须有题,敢请将军出题。”

薛镇道:“就以婚礼之“催妆”“却扇”为题!”

众人随即思忖开来,少顷有一学士道:“在下有诗矣。”

薛镇欣喜道:“且吟之。”

学士遂吟曰:“一把青团扇,无端遮望眼,未知扇后人,可曾带笑颜。”

薛镇听罢品了品,摇头道:“未免俗了些。”

学士听言惭然而退。稍稍又一学士道:“在下思得一催妆诗。雌燕恋其巢,日高不见飞。愿君早振翅,与我共双归。”

李愬听毕点评道:“以燕喻人,倒是不错。”

薛镇不以为然道:“将新妇比作燕子,不妥,不妥!”

随后又有几人献上诗作,薛镇皆不满意,只叹道:“堂堂崇文馆,竟无一有真才者!”

诸人听言皆汗颜,馆内一时鸦雀无声。薛镇大失所望,正欲就此离去,却听身后有人吟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

诸人早已循声望去,见一年轻后生立于门外,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遂皆啧啧称奇。李愬听其诗作高雅有质,又见他气度不凡,不禁高看一眼,乃问:“阁下何人?”

那后生躬身揖道:“下官集贤殿正字柳宗元,拜见大将军、庶子,及诸位学士。”

“集贤殿正字?那必是有学之士!”薛镇投出欣赏的目光,问道,“你方才所吟之诗是即兴之作?”

“然也。”柳宗元对道,“下官本是来崇文馆为人取物,入馆前方知将军与庶子莅临,遂于门外等候。方才众听学士吟诗,宗元亦有感,不禁出口吟之,失礼冒犯之处,望请将军恕罪。”遂拱手谢罪。

“不冒犯、不冒犯,”薛镇无丝毫怪罪之意,反而喜道,“柳正字才思敏捷,诗作真乃上佳也!”

“将军过誉了。”柳宗元微一躬身,态度谦逊而不失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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