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董晋入汴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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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董晋入汴

却说贞元以来,边患不息,各镇亦屡有叛乱发生。为攘外安内,德宗一直大力扩充神策军,如今驻扎在关中的禁军已达二十万之众。奉天之难后,德宗因为对武将丧失信任,转而对宦官委以重任,乃以内侍窦文场、霍仙鸣为神策左右厢兵马使。随着军队的扩充,兵马使已不适合作为禁军统领。于是贞元十二年夏,德宗降敕以窦文场、霍仙鸣为护军中尉,监左神威军使张尚进、监右神威军使焦希望为中护军。圣命既下,中书省遂依令拟写制诏,以宣告天下。正将撰写时,窦文场突然来访,当值宰相赵憬不敢怠慢,忙上前迎道:“窦中尉驾临中书省,本相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窦文场躬身道:“相公言重了,在下岂敢劳相公出迎。”

赵憬道:“窦中尉今日晋升,可喜可贺,本相正命人拟写诏书,中尉明日即可见诏。”

窦文场拱手道:“多谢相公。”随后乃问:“不知相公打算用何纸书写此诏?”

赵憬道:“自然是绢纸。”

窦文场听言摇了摇头:“依我之见,宜当用麻纸。”

“麻纸?”赵憬不解道,“却是何故?”

窦文场解释说:“当初圣上置左右羽林、龙武、神武六军统军,比照六部尚书,以安置免除节镇职务之节度使,相沿以麻纸书写制书。今护军中尉、中护军与六军统军相类似,亦应以白麻书诏才是。”

赵憬听言有些迟疑:“这……是否要请示圣上?”

窦文场道:“何必多此一举,相公尽管以白麻书写就是,圣上必不会怪罪。”

赵憬不敢得罪之,思忖片刻后应道:“既如此,本相这就命人改用麻纸书制。”

窦文场拱手称谢,随即告辞而去。

次日,任命诏书下达,果然是以白麻纸书写。窦文场、霍仙鸣等见诏颇为自得,而朝野内外却对此议论纷纷。翰林学士郑絪深觉用白麻册命中尉不合规矩,乃上奏曰:“臣今见陛下用麻纸册命文场等人,深感有违礼制。依惯例,惟封王、命相时用白麻,今命中尉亦用白麻,臣不知陛下是特意以此宠文场邪,或是就此便成为定式也?”

德宗听言稍惊,乃道:“此宰相所为也,非朕本意。”

郑絪又道:“臣听闻此乃文场讽宰相所为也,陛下不可不察。”

德宗颔首道:“此事朕自会处置。”

遂命郑絪退去,随后召窦文场觐见。文场正在兴头,进殿后行过大礼便问:“不知大家召见有何差遣。”德宗乃道:“朕闻你讽宰相以白麻书写制诏,可有此事?”

窦文场不敢隐瞒,回道:“确有此事。臣是见大家以白麻册命六军统军,故以为护军中尉亦当用白麻。”

德宗正色曰:“武德、贞观时,中人官高者也不过是员外将军,衣绯者无几。自李辅国以来,堕坏制度。朕今用尔,不可谓无私。若以麻制宣告天下,世人必以为朕是受尔胁迫矣!”

窦文场听言一震,忙以头叩地道:“臣有罪,请大家制裁。”

德宗并无问罪之意,只是收回制诏,命人以火焚之,并下令自今以后任命统军皆由中书降敕,且不得使用白麻。

次日早朝后,德宗特意召见郑絪,谓之道:“宰相为众臣之首,尚不能违拒中人,朕得卿之言大悟也!”他话虽如此说,却仍坚持重用窦文场等宦官中人。当是时,窦、霍二人权倾朝野,籓镇将帅多出自神策军,三省六部枢要官员也多出其门下。官宦势力极速膨胀,以致多年后成为毁灭唐朝的祸源。

随着窦、霍二人权势熏天,前来攀附者络绎不绝。一日,有自太原来者求见窦文场,并献上金银绢帛,谓之曰:“在下河东判官卢斌,奉节度使李公之命前来拜会中尉,奉上此金银绢帛,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窦文场笑道:“李公心意,文场不敢不领。”遂将礼品收下,随后问卢斌道:“李公遣阁下来见我,可是有事相求邪?”

卢斌乃道:“李公确有一事,望中尉不吝相助。”

窦文场道:“不妨说来听听。”

卢斌遂道:“前番李公接任河东节度使,监军王定远阴谋作乱,欲刺杀李公,使行军司马李景略为留后,中尉可知此事?”

窦文场道:“王定远为河东监军,是我所荐,我自然知晓。”说着仰面叹息道:“唉,这孽障做出如此大逆之事来,我也是始料未及。不过其人已死,李公又有何事可忧耶?”

卢斌道:“王定远虽死,然李景略仍在河东,李公担心终有一日会被其取而代之。”

窦文场听言笑道:“李公未免过虑矣,李景略至河东不过半载,既无威望亦无党羽,又岂能威胁李公帅位?”

卢斌道:“中尉有所不知,李景略如今在河东威望甚高,连李公亦不及也。”

“有这等事?”窦文场听言诧异,问,“却是何故邪?”

卢斌道:“此事须从日前回鹘遣使入贡说起。”遂将其事详尽道出。

原来半个多月前,回鹘将军梅录奉命至长安入贡,途径太原时,李说设宴请其共饮,并请诸将作陪。席间梅录与河东诸将争座次,执意要居上位。李说为护颜面,出言制止曰:“座次乃据官位而定,将军勿争!”

梅录却无妥协之意,坚持道:“我回鹘使者一向与刺史钧礼,今日至太原亦应如此,怎能屈居下位。”遂不听李说之言,执意争位。李说虽怒,却又无可奈何。正在这时,忽听堂内有人高声曰:“梅录,安敢在此造次!”

梅录闻声觉得耳熟,定眼一瞧说话者,登时趋前拜道:“莫非是丰州李端公邪!”

这人正是李景略。梅录确认后又拜道:“在下失礼,请李端公恕罪。”说罢遂就下位而坐。堂内诸将无不惊诧,皆瞩目景略。李说见此情景,只觉得颜面无存,由此对景略心生忌惮。

窦文场听卢斌讲毕,不禁叹道:“能使回鹘使者如此尊敬,这个李景略的确不简单。”

卢斌道:“行军司马本就是储帅,随时可能被天子扶正,加上李景略如此声望,李公安能无忧!”

窦文场点了点头,继而问曰:“既然李公来求文场,文场自当倾力相助,只是不知如何才能解李公之忧邪?”

卢斌道:“只需中尉向圣上进言,将李景略调离河东即可。”

窦文场思忖片刻后道:“这倒不难,我当尽力为之。”

卢斌听言大喜,忙拜谢道:“多谢中尉相助,李公必感激不尽。”言尽再拜而去。

几日后,宫中突然有传言称回鹘将南下入寇,德宗闻知不免忧虑,谓左右道:“丰州毗邻回鹘,须择一勇将镇守才是。”此时窦文场正在伴驾,乃乘机奏道:“臣有一人选,愿荐于大家。”

德宗遂问:“是何人邪?”

窦文场对曰:“乃河东行军司马李景略。其人善于治军,又尝为丰州刺史,熟知北境情况,当是不二人选。”

德宗听言深以为然,遂纳其言,以李景略为丰州都经略使。于是李景略又自河东调回丰州,自此勤俭率众,雄于北境,十年无敢南犯者。

北境安宁,使德宗舒了口气。但是仅仅几日后,一则消息又让他陷入忧虑之中。是年夏六月,宣武监军俱文珍遣使上奏,言节度使李万荣病风,昏不知事,请命人代掌军政。德宗闻报心下一惊,深恐汴州再生祸乱,遂忙拟定留后人选。早有宣武押牙刘沐者,遣人进京厚赂中尉霍仙鸣,请其荐己为留后。霍仙鸣受了他的贿,遂向皇帝举荐曰:“臣闻宣武押牙刘沐忠勇仁义,深得人心,可委以军政。”德宗一时也未有合适人选,于是就采纳其言,以刘沐为宣武行军司马,并遣中使第五守赴汴州宣慰。

第五守尚未出潼关,刘沐即将为宣武军行军司马的消息就在汴州传开。李万荣之子、宣武兵马使李乃欲继承父位,闻知此事大为焦急,忙召亲信密谋道:“刘沐若为行军司马,我将置于何地?我欲执掌汴州军政,尔等可有计策助我?”

判官崔晋献策曰:“刘沐无德无能,必不能服众,兵马使欲掌军政,只需除去李湛、伊娄说、张丕等老将。待天使至汴州传诏,少主暗使人喧闹抗旨,众将士受主公恩德,必群起响应。如此少主袭位便不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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