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薛涛浣花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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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薛涛浣花

窦参诬谤吴凑,欲除之而后快,不想最终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今李翼被罢免,窦参深知自己已受皇帝猜疑,遂称病谢事,以避雷霆之怒。德宗虽恶窦参,却也无暇罪之,因为这时灵州传来急报,吐蕃引兵犯境,已陷多城。德宗心下大忧,深恐灵州有失,但他的担忧并未持续太久,是年秋九月,灵州再次来报,称吐蕃已为回鹘所败,夜遁而走。其后不久颉干迦斯果然遣使来献俘,德宗大喜过望,随即接见来使,厚赐绢帛。至十二月,颉干迦斯又遣使来,献所俘吐蕃大首领尚结心。原来回鹘败吐蕃于灵州后,又于北庭大败吐蕃、葛禄联军,一举攻取庭州,生俘尚结心等。

数月之内,回鹘连败吐蕃,德宗此时方知李泌当初献“北连回鹘、南合云南”之策的良苦用心,不禁追思起这位已过世的老臣。至回鹘献俘之日,德宗率百官亲临延喜门观之。随后又于含元殿接见回鹘使臣杀支将军,谓曰:“回鹘屡败吐蕃,解我边境之患,是为大功,当厚赏也!”

杀支俯身道:“大唐与我邦乃翁婿,吐蕃不自量力,敢犯中国,我邦自当为父国灭之。”

德宗点头又道:“听闻回鹘已收复北庭,实属不易也,朕当任命节度使,前往庭州交接。”

杀支问道:“敢问陛下打算遣多少兵马戍守庭州?”

德宗略一思忖,问曰:“三千可乎?”

杀支道:“吐蕃虽败,实力犹存,北庭若无重兵镇守,恐得而复失也!今河西尽陷于吐蕃,北庭于唐而言实乃飞地,守之不易,不如由我邦代管,如此既能抵御吐蕃,又可免除唐军远戍之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德宗听言一愕,沉吟良久乃道:“贵使所言有理,那就依颉干大相之意,由回鹘代守庭州。”

杀支心下暗喜,即忙伏地谢恩。德宗遂又赐回鹘绢帛、瓷器等,以示恩赏。

却说西川节度使韦皋听闻吐蕃为回鹘所败,心料南诏必大受震动,遂又遣使送书信与异牟寻,劝其弃蕃归唐。然而时隔多日异牟寻始终未有回复,韦皋心下着急,愁容满面。官妓薛涛受其信任,常相伴左右,见他长吁短叹,便问道:“公为何叹息,莫非有愁绪?”

韦皋也不隐瞒,便将作书召南诏之事说了一遍,并道:“异牟寻至今未有回复,为之奈何?”

薛涛稍稍一想,对道:“云南虽未绝吐蕃,然吐蕃每发云南兵,云南与之益少,足见其归唐之心。之所以未予回信,必是仍对吐蕃心存畏惧,不敢轻易叛之!”

韦皋道:“吐蕃数为回鹘所败,实力已大为损减,有何可惧哉!”

薛涛道:“云南毕竟是小国,即便吐蕃式微,国力仍远胜之,云南王焉能不惧!”

韦皋又道:“有大唐为后盾,异牟寻未免太过谨慎矣!”

薛涛道:“事关国家兴亡,云南王谨慎些,亦在情理之中!”

韦皋叹息一声道:“邺侯生前为抵御吐蕃,定‘北通回鹘,南联云南’之策,今回鹘已归中国,云南却迟迟没有行动,可如何是好!”

薛涛思忖了片刻,突然笑道:“奴婢倒有一策,或可使云南速绝吐蕃。”

韦皋道:“我便知你冰雪聪明,腹中必有良策,且快道来。”

薛涛遂道:“据奴婢所知,讨击副使段忠义,本云南先王阁罗凤使者,大历时出使成都,至今未归,公何不将其遣归云南也!”

韦皋稍稍一怔,随即大喜道:“妙计、妙计也,如此一来异牟寻定不会拒之,而吐蕃知其接纳唐使必起疑心,由此云南与吐蕃再生间隙,决裂不远矣!”

薛涛莞尔一笑,点头道:“奴婢正是此意。”

韦皋欣喜不已,遂依其言,遣段忠义还云南,并致书敦谕异牟寻。

多日后,段忠义至阳苴咩城,异牟寻知他是南诏人,不忍拒之城外,遂将其接纳。段忠义见着异牟寻,呈上韦皋书信,信中再次敦促云南早归中国。异牟寻迟疑不定,仍不作回复。如此过了几日,吐蕃听闻云南接纳唐使,大为震怒,乃遣使来责问道:“南诏迎唐使入境,是欲叛我吐蕃乎?”

异牟寻见使者无礼,心中极为气恼,但慑于吐蕃势力,又不敢怒形于色,只得忍气吞声好言解释道:“段忠义本我南诏人,韦皋只是任其南归,并无他谋。”

使者听言道:“不论是否唐人,只要自唐而来,云南皆不能接纳。”

异牟寻气愤不已,强忍着怒火道:“是本王之过也,这便将段忠义绑缚吐蕃,任贵国处置。”

使者这才满意而去。异牟寻随即将段忠义执送吐蕃。然而吐蕃仍不放心,为防其背叛,又取南诏大臣之子为人质。南诏文武官吏无不怨之,多有劝异牟寻叛蕃归唐者。异牟寻虽未明确表示同意,但心下已然有此打算。

早有人将云南国内情形报至成都,韦皋知两国生隙,心下大喜,谓薛涛道:“汝策果见效矣,云南益恨吐蕃,归唐之声日盛也!”

薛涛道:“云南尚不敢明叛吐蕃,公还须趁热打铁,再遣使说之。”

韦皋点了点头道:“只是吐蕃监视严密,异牟寻恐不敢接见唐使。”

薛涛笑着道:“公可令使者扮作商旅,先至阳苴咩城密见清平官郑回,然后再见云南王。”

韦皋深觉可行,遂遣人扮作商人南入云南。但才过几日,使者竟又返回成都,韦皋大为诧异,问是何故,使者道:“卑职行至嶲州,为勿邓蛮所阻而不能通行,只得返还。”

韦皋大惊不解,这时有人来报称勿邓酋长苴梦冲潜通吐蕃,煽动群蛮,阻断南北道路。韦皋闻讯大怒,当即遣嶲州三部落总管苏峞(wéi)兴师问罪。贞元八年初,苏峞将兵三百至琵琶川,遣人召苴梦冲,梦冲心惧,即忙率部众前去请罪。苏峞当群蛮之面数其罪而斩之,此后乃将其部族一分为六,命苴骠离为大酋长,主掌六部。

苴梦冲既死,通往云南之路乃得以通畅,韦皋遂又遣使至云南,致书与异牟寻。使者经郑回见到云南王,向其献上韦皋书信。异牟寻览毕,神色明暗不定,良久乃谓使者道:“韦公至诚之心,本王本不该辜负,只是今时机未到,归唐之事仍须等待。”遂将使者打发回去,而后将书信小心封存,藏于枕下。

使者回见韦皋,转述异牟寻之言。韦皋听后,知云南归唐之期已不远,不禁喜慰。自此之后,韦皋对薛涛信任无比,并教其参与案牍之事,薛涛遂成韦皋身边红人,一时风光无限。西川官吏听闻其名,纷纷前来拜访,欲借势攀附韦皋。

一日,有一州官欲拜谒韦皋,但因官职低微,未受接见,其便转而求见薛涛,并奉上绢帛二百。薛涛知他必有事相求,便问:“阁下送我如此厚礼,是有何事求我?”

那官吏道:“相瞒薛君,在下初至成都,欲拜谒韦公却不得门路,闻薛姑娘之名,特来求见,望姑娘能不吝相助。”

薛涛听言笑道:“韦公政务繁冗,岂是轻易可见。不过,既然你求到了我处,我便为你美言几句,至于韦公是否愿见你,便看你的造化了。”

那官吏大喜,连连拜谢。薛涛将其打发了去,随即带着绢帛来见韦皋,将那名官员之事如实上报。韦皋听言眉头一皱,谓之曰:“你为何收此礼,是爱财乎?”

薛涛道:“奴婢非爱财之人,更何况是此不义之财,故未曾私藏,悉数上交于公。”

韦皋道:“既如此,为何要收人钱财,是与受赂何异?”

薛涛道:“那小吏辛苦来到成都,只是想谒见公,奴婢不忍拒之。”

韦皋道:“那也不该受其贿赂,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薛涛道了声喏,又问:“那公可愿见此人?”

韦皋想了想道:“你既已受其财,我若不见,岂非损你声誉,便姑且一见罢!”

薛涛悦然一笑,欠身称谢。

几日后,韦皋果然接见了那名官吏,此事很快在成都传开,有欲见韦皋而无门路者,皆送礼于薛涛,请其相助。薛涛照单全收,而后悉数上交。韦皋见她如此张扬,不免有些动怒,遂召她来责问道:“先前你受人厚礼,我已明言不许,今你又屡次三番受人钱财,是何意也?”

薛涛解释道:“奴婢别无他意,只是来者是客,奴婢若不受礼,未免失礼也!”

韦皋听言厉色道:“送礼之人,不过是欲借你之力攀附于我,你受其贿赂,岂非教我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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