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黄金榜上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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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黄金榜上

二人用了早饭,遂至倚岭院来叫李宪,欲一同去往礼部,观看新科进士榜。李宪对此亦颇有兴趣,当即答应下来,三人遂乘车朝皇城而去。自永崇里向北,沿长街驰行约半个时辰,即到了皇城东,三人自景风门步入城中,直抵尚书省礼部。待至南院放榜处,只见院中早已挤满了人,上有七旬老翁,下有弱冠少年,众人三五成群,皆在议论金榜之事。

俄而,两名礼部小吏前来放榜,榜单一出,院内顿时骚动起来,众人皆争相上前,欲先睹为快。薛镇亦不甘落后,迅速挤身到人群中,对着榜单细观起来,只见此榜黄底黑字,长约一丈,宽约三尺,上书:贞元五年进士及第,以名次进。以下便是进士名单,薛镇将人名看了一遍,见状元名叫卢顼,以下杜羔、裴度、李修、卢长卿、韦乾度、李君何、李逊、李道古、王良士、郑群、严公弼、刘元鼎、田伯、卢璠、马逢、冯鲁、杨巨源、麻仲容、崔立之、麴澹等凡三十六人。

薛镇见榜单上这些人,皆非自己所识,也便少了许多兴趣。而现场观榜的考生此时却是群情激奋,凡看过进士名单者,或手舞足蹈,喜不自已;或捶胸顿足,扼腕叹息。人生的大喜大悲在此表现的淋漓尽致。

随着人群渐渐散开,李宪、李愬乃挪步至榜前,将进士名单自前而后看了一遍。随后便见李愬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嘴里轻叹道:“果无韩愈之名!”李宪听言问:“韩愈是何人?”李愬道:“亦是今年贡生。据礼部刘侍郎言,其人才华出众,只因答卷中有讽时政之言,而为宰相所不容,未能得中进士。今日一见榜单,果然如此。”

李宪听言不免惋惜,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这时薛镇移步过来,听见李宪叹息,乃问道:“可惜甚么?”

李愬道:“没甚么,你看过榜单了?”

薛镇点点头道:“看过矣,榜上之人,我皆不识,想来都非有名之士。”

李愬听了道:“你非士林中人,不识这些贡生亦不奇怪。”言毕问李宪道:“三兄应当识得罢?”

李宪点头说:“倒是识得几人。”遂指着榜单道:“此头名进士卢顼,出身范阳卢氏,去岁始至京城,旬月之间便名动士林,其被列为状元,倒也实至名归。”李愬听了点了点头,李宪又指道:“至于次名杜羔,则是新任淮南节度使杜公之孙,与我乃是诗友。我正是自其口中得知,杜公在撰写《通典》。”

李愬听言一惊:“竟是杜尚书之孙,怪不得能高居次名。不过前几日我同白郎去拜访杜尚书,为何未听他提起此事?”

李宪道:“或许是杜公不愿张扬,因此未曾提及。”言罢遂又指道:“此李道古者,我亦识得,乃是宗室子弟。其父正是山南东道节度使嗣曹王李皋。其去岁至京师,游走于公卿之间,年前亦曾拜访过阿爷。”

李愬听言道:“听三兄如此一说,我倒有些印象。当初其携重礼来拜谒阿爷,阿爷却只是令大兄代为见之,而礼品则一概未受。”

李宪道:“李道古乃方镇子弟,其父虽是宗亲,可毕竟是外臣,阿爷自然要避嫌。”

李愬点了点头。薛镇则道:“说来说去,怎尽是些世家大族子弟?”

李宪道:“的确如此,此榜上进士,我虽不尽识,但就姓氏来看,当以崔卢李郑,王裴韦杜等几大族子弟居多。”

薛镇听了道:“如此说来,能否进士及第与出身还有莫大关系,那寒门子弟欲中进士,岂不难哉!”

李宪点头道:“历年进士出身于寒门者,十之二三,余者皆出自高门望姓。”

薛镇道:“白居易亦出身寒门,岂非难中进士?”

李宪道:“白郎之才非一般人可比,不可等闲视之。况且有我等帮衬,蟾宫折桂亦不难也!”

薛镇听言点了点头道:“也是,白居易如此学问,当是状元之才。”

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又道:“武兄亦是进士,却不知是第几名,下次再见他时当问一问才是。”

李愬听言笑道:“不必问矣,听顾先生言,武兄当年乃是进士头名也。”

薛镇闻听惊诧道:“头名?那岂非是状元?”李愬点点头。薛镇自言自语道:“武兄是状元,武状元?”

二李笑而不语。正当这时,院中突然有人高呼道:“刘侍郎到!”话音一落,果见刘太真携礼部诸官员步入院中,众人遂安静下来,听其吩咐。只见刘太真登上放榜台,高声道:“黄金榜今已公布,想必诸位皆已看过。接下来本官会引诸位进士过堂,其余人等可退去矣!”

此言一出,落第之人纷纷失望而退,现场人众遂少了大半。随后刘太真依榜单一一核对姓名,新科进士三十六人悉数到场,无一缺席。刘太真遂谓众进士道:“诸位自众贡生中脱颖而出、高中进士,实为人生一大喜事,本官在此道贺矣!”

众进士听言齐声道:“谢恩师!”原来刘太真作为主试官,进士及第者皆是其门生,故众进士以“恩师”称之。

刘太真点头回礼,又谓众人道:“本官今日得门生三十六人,亦是一大喜事,愿诸位前途似锦,日后皆为国之栋梁。”

众进士再拜谢。刘太真又道:“依礼仪,诸位今日登科后,须先过堂,而后乘马游街。所谓过堂者,乃是至中书省拜谒宰相,至舍人院拜谒中书舍人。诸位可明白?”

众人皆道“明白”。刘太真点头又道:“本官随后会引诸位前往大明宫,至宫中时,不可高声言语,不可随意走动,否则惊动圣听,其罪大矣!”

众进士深知此理,皆应道:“谨遵师命。”

刘太真遂不再多言,随即率礼部诸僚引众进士朝大明宫而去。

李宪见众人去了皇宫,不便跟随,便谓李愬、薛镇道:“诸进士将往中书省过堂,吾等不便相随,且先去寻个酒肆,稍作歇息。待进士游街时,再去观看如何?”愬、镇皆无异议,三人遂离了尚书省。

且说众进士随刘太真进入大明宫,一路上见那宫殿巍峨,禁军肃立,皆激动不已,有进士吟王维诗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大明宫真气势非凡也!”众进士皆有同感,听其言纷纷吟诗对和。

未几,刘太真引诸人到了中书外省,宰相窦参、董晋及省内众官员先已在此集结等候,众人至都堂外,早有小吏入堂禀道:“礼部刘太真侍郎,领新及第进士见相公。”

窦参道:“请入。”吏人遂朝堂外喊道:“请刘侍郎及新科进士过堂。”

刘太真听见,遂率诸人进堂,见二相后先行拜道:“下官礼部侍郎刘太真拜见相公。”礼毕起身立于东侧,状元卢顼乃上前,道:“今二月二十日,礼部放榜,某等幸忝成名,获在相公陶铸之下,不任感惧。”言毕退揖,吏人又叫道:“请进士自言姓名。”诸进士遂以状元卢顼为首,一一自报姓名籍贯。

三十六人报毕,窦参起身上前,训诫道:“尔曹高中进士,不枉几十载寒窗之苦。自今日起,尔曹便是有功名之人,可喜可贺矣!”

众人听言拜谢。窦参却话锋一转道:“然进士出身只是获得为官资格,欲得受官职仍须经过吏部铨选。故而望尔曹继续努力,勿止步不前,以早日通过铨选,为国效力。”

众进士听言齐应道:“谨遵相公教诲!”

窦参满意地点了点头,回首谓董晋道:“董相可有话训示?”董晋起身笑道:“窦相训示即可,董某无甚可言。”

窦参听言,遂谓刘太真道:“既如此,可引诸位进士去舍人院矣!”

刘太真拱手应诺,遂引众进士往舍人院拜谒中书舍人。中书舍人为中书省中级官吏,职责乃是知制诰,即起草诏令。依制本应有六人,但自贞元初以来,中书舍人多空缺,至陆贽赴洛阳丁忧后,更是六人皆缺。李泌虽多次奏请填补缺额,德宗却皆不许,仅以库部郎中张蒙、翰林学士兼职方郎中吴通微、礼部郎中顾少连、起居舍人吴通元、左拾遗韦执谊等五人代行中书舍人职责,并知制诰。

由此,舍人院实则并无中书舍人当值,刘太真自然知道此事,途中便告知了众进士,并嘱咐道:“中书舍人虽缺,但窦相已令左拾遗韦执谊至舍人院,与新科进士相见,尔等当依礼拜之,一如见中书舍人。”众进士齐应诺。少顷,一行人到了舍人院,果见有一名官员在堂中等候。众进士见那人:年不及三十,身不下七尺,衣着青袍衫,腰系玉横襕。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真是个青年俊才。

那人见刘太真引众进士入了堂,忙迎上前来见礼,道:“下官韦执谊,见过刘侍郎。”

此人正是左拾遗韦执谊。刘太真见之,拱手还礼道:“劳韦拾遗久候矣,刘某携新科进士三十六人依礼来见。”言毕谓众进士道:“这位便是韦拾遗,尔等且来见礼。”

众进士遂一齐上前拜道:“见过韦拾遗。”

韦执谊抬手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众人遂起身侍立,刘太真随后又道:“礼毕,请韦拾遗训诫。”

韦执谊谦然道:“韦某年轻才浅,岂敢在侍郎面前妄言。训诫便免了罢!”

刘太真道:“韦拾遗既代行中书舍人职责,便当以舍人身份训诫众进士。此乃礼仪,不可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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