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以诗会友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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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以诗会友

三人步入客厅,乃席地对面而坐。随后院中下人奉来酒食,待各自酒盅斟满,李愬与李宪先举杯,谓白居易道:“今日白郎光临望洛院,吾兄弟二人不胜荣幸,且以此酒敬白郎!”白居易受宠若惊,忙举杯道:“居易惶恐,二位请。”三人遂同饮。一巡酒毕,李宪乃道:“日前听四弟言白郎才名,早欲一见,无奈白郎与四弟连日拜访京中贤达,不得空耳,今日白郎光临,宪总算如愿矣!”

白居易闻言道:“居易未能早来拜见,劳朝请久候,实在罪过。”

李宪一摇头道:“非常之士,岂是轻易可见之,我不过多候了几日,已是幸甚矣!”

白居易道:“朝请说笑了,居易乃无名小辈,怎敢称非常之士。”

李宪笑道:“今虽无名,但以白郎之才,来日必名扬天下也。”

白居易一笑,谦然道:“朝请之誉,实不敢当。倒是方才经过倚岭院时,听少卿言朝请工于诗词,极受长者赞誉,在京中颇有名声。”

李宪听了连摇头道:“众学者赞誉我,不过是敬家父之名耳,若论真才实学,我恐不及白郎十之一二。”

白居易乃道:“朝请过谦矣。”

李愬见二人你谦我卑,不禁笑道:“三兄与白郎皆善作诗,今日既相会于此,何不就唱和一番?”

李宪听言点头道:“此提议甚好,不知白郎意下如何?”

白居易见二人兴致盎然,便道:“居易恭敬不如从命!”

李愬称喜,遂叫:“唤乐师。”

声毕,一妙龄少女携琴而入,抚弦待奏。白居易看那女郎:娉婷十五六,嬿婉媚含羞。婵媛姿如燕,娇娇态风流。当真是人间尤物,正思忖她是何身份时,李愬道:“此乃蕙儿,是三兄侍女。”李宪又补充道:“蕙儿乃新罗人,尤善抚琴。今日唱和,可由其来演乐。”

白居易遂朝蕙儿一拱手:“有劳了。”蕙儿朝他莞尔一笑,点头不语。李宪乃道:“和诗须有个题目,白郎可有主意?”白居易道:“请朝请定夺。”李宪道:“既是你我唱和,我亦不便出题。”遂谓李愬道:“不如就由四弟出题罢!”

李愬怔了怔,推辞道:“我疏于文学,恐出不好题,不如你二人商定得好。”

李宪道:“不过出个题而已,又非难事,四弟何故推辞,莫非怕难倒我与白郎不成?”

白居易亦道:“少卿文武双全,能当此任,请尽管出题。”

李愬见推脱不掉,只得应道:“既如此,容我思之。”遂低头蹙眉,作思考状,片刻后乃道:“白郎初至京城,必有许多感触,就以长安城为题如何?”

李宪闻听唏嘘道:“好弟弟,我当你会偏向为兄,至少也是不偏不倚,不想竟偏向了白郎。”

李愬笑而不语。白居易却道:“那便换个题目罢!”李宪忙摆手道:“白郎莫当真,方才所言是戏四弟耳,此题甚好,契你情,合我意。无需更换。”

白居易不禁一笑,心道这位李朝请随和风趣又不失礼仪,真是难得。正想着,李愬道:“那便开始罢,你二人且合目思忖,以一曲之时为限,诗成即可开目。”遂叫蕙儿道:“起乐。”蕙儿点头一应,琴声随即飘起,是一曲《流水》,乃唐人自《高山流水》拆分而来。

琴声悠扬,李宪与白居易皆闭目沉吟,仔细斟酌。李愬不敢打扰,亦端坐不动,静待二人。须臾曲入佳境,白居易先睁开了眼,李愬不由欣喜。再看李宪时,却见他口唇微动、时而蹙眉,时而点头,不知有何讲究。终于曲过大半,李宪猛然开眼,见白居易已然张目,叹道:“果然是白郎才思敏捷,宪自愧不如。”

白居易听言道:“居易也只快了片刻。”

李愬笑道:“曲尚未终,三兄不算败,且以诗歌优劣判高下,既是白郎先开目,就由白郎先唱。”

白居易点头:“那在下就献丑了。”遂站起身来,吟道:“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qi)。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吟毕,二人皆拍手称赞,李宪惊起道:“妙哉、妙哉,白郎诗以棋局喻坊市、以菜畦比街道,又将上朝官员比作星宿,全诗虽无‘长安’、‘城’等字眼,却句句是长安,真别出心裁,妙不可言也。”

白居易听了谦然道:“令少卿与朝请见笑矣!”

李愬面若桃花,起身谓李宪道:“白郎已唱毕,请三兄来和。”

李宪惭然笑道:“与白郎一比,拙作实在是难等大雅之堂,不和也罢!”

李愬闻听皱了皱眉道:“三兄莫妄自菲薄,且吟来听听。”

白居易亦道:“朝请万勿自谦,教居易无所适从矣!”

李宪见二人坚持,只得勉强应道:“那我便和矣,不足之处望白郎指正,”言毕遂开口和道:“长安城里春光好,车马隆隆百姓嚣,且看微雨初晴日,群芳争艳鹿韭娇。”

白居易听了细细品味,须臾道:“朝请诗中有画,颇有王摩诘、韦郎中之风也!”

李宪闻言直摆手道:“岂敢、岂敢。不过我确实尤爱王维与韦郎中之诗,常模仿学习,只是不得二公精髓矣。白郎可为我指点迷津乎?”

白居易想了想道:“居易学浅,不敢妄加评断。但居易以为写景似作画,当身临其境,如此方能触发真情,情至深时,诗自成也。”

李宪闻听欣喜道:“白郎所言甚是在理,宪茅塞顿开也。”言毕遂俯身自案上端来两杯酒,敬白居易道:“多谢白郎指点,宪仅以此酒敬君。”

白居易忙接过酒杯,待李宪饮毕,亦一饮而尽。随后二人相视一笑,正要各自归席,忽听厅外一个声音高叫道:“是甚么贵客,连我也见不得哩!”声音一落便见两人一倨一恭入了厅来,恭者是李愬仆从王旭辉,倨者竟是薛镇,李愬见之微微一怔,叫道:“表兄,你缘何来耶?”

不等薛镇开口,王旭辉道:“表公子直闯进来,我实在拦不住。”李愬一笑道:“表兄不是外人,无妨,你且退下罢。”

旭辉应诺而退,薛镇早已看到白居易,遂道:“你院中果有客也,是我冒昧矣,不知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白居易上前道:“在下白居易。”李愬遂向薛镇介绍道:“白郎是我新识之友,乃青年才俊,今日特邀其来宅中做客也。”说完又谓白居易道:“此吾表兄,乃我姑母子,名薛镇,今任右威卫大将军。”

白居易听毕一惊,眼前之人看起来也就比自己稍年长些,竟已是三品大将军,若非亲眼所见,实是不敢相信。他忙收拾起惊色,再次见礼道:“居易失礼,见过薛将军。”

薛镇对着白居易上下一通打量,因见他年轻,心中不免轻视,竟横目道:“少年才俊?我怎看不出来?”李愬尴尬不已,白居易亦无所适从。李宪实在看不下去,冷眼谓之道:“慧眼方得识英雄,拙眼自是识不出也。”

薛镇闻言稍稍一滞,突然怒道:“岂有此理,表兄竟说我有眼无珠!”李愬见他恼怒,怕惹出甚么事来,忙劝解道:“三兄只是戏言,表兄莫当真。你既来了,我等且坐下谈。”遂招呼众人就座,又命人添杯斟酒。薛镇虽已坐下,眼中仍有愠色,李愬见状乃举杯敬之道:“表兄莫气,一家人何故如此,且饮此酒。”

薛镇也怕气氛太僵,遂提杯饮了酒。李愬见他情绪异常,遂问道:“表兄多日未登门,今日缘何来邪?”

薛镇郁郁道:“不提倒好,一提我便来气。”

李愬大为诧异,又问:“究竟谁惹怒表兄也?”

薛镇道:“非是谁惹我,是母亲连日为我说亲,教我不胜其烦。”

李愬惊诧道:“说亲?这从何说起?”

薛镇道:“母亲催我成亲,托人四处打听哪家有适龄女,欲与我说媒。今日王家女,明日杜家女,实是烦躁,而我又不能顶撞母亲,只得四处躲避。”

李愬听了噗嗤一笑,道:“原来表兄是为此事烦恼,怪不得一进门便怒火冲天。唬得我三人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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