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蜀中才女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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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四:蜀中才女

唐与回鹘和亲,令吐蕃极为担忧,为破坏两国联盟,其赞普遣使携重礼出使回鹘,欲诱其可汗与唐绝盟。但其使者至回鹘牙城后,长寿天亲可汗却拒而不见,并使人于帐外辱之道:“回鹘复归中国,已为唐臣,岂能与尔蛮戎为伍!”吐蕃使者灰头土脸,匆匆离去。吐蕃由此乃知回鹘归唐之心坚决,只得放弃诱之,转而继续遣兵攻唐。其赞普遣大将尚志董星、论莽罗等入寇宁州,邠宁节度使张献甫率军抵御,斩首一百余级,吐蕃向东败走,转攻掠鄜、坊等地,又为节度使论惟明所败,遂退回边地。此后张献甫又遣杨朝晟复筑盐、夏二城,以防御吐蕃。吐蕃遂不敢轻犯西北,转向南入侵西川。

是年冬,吐蕃发兵十万将寇西川,且令云南发兵相助。异牟寻虽已附唐,但仍未敢明叛吐蕃,于是亦发兵数万屯于泸北,以响应之。

韦皋闻吐蕃大军压境,又知云南首鼠两端,心中不免忧虑,遂欲召诸将商议应对之策,正待传令时,身边一侍女出言道:“公勿忧,妾便有策可退敌。”

韦皋闻声视之,乃乐妓薛涛也。此女出身京城官宦之家,自幼便负才名,被其父薛郧视为掌上明珠。后薛郧因得罪卢杞被贬至成都,薛涛亦随父入蜀,其后两年薛郧奉命出使南诏,不幸染瘴疠病故,薛涛与其母无所依靠、生活困窘,为生计不得以入乐籍,时年十六。又两年后,韦皋出任西川节度使,因见薛涛才貌出众、精通音律,便常令其侍宴。在一次酒宴中,薛涛奉命赋诗,挥笔写下《谒巫山庙》:“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韦皋见此诗,拍案叫绝,众人亦皆赞不绝口,从此薛涛声名鹊起,成为蜀中无人不知的才女。

韦皋素信任薛涛,今见她献策,颇为重视,遂问道:“汝有何策邪?”

薛涛答道:“欲破吐蕃,须先使其失云南之助。”

韦皋点头道:“吾亦知之,然则何以使云南绝吐蕃耶?”

薛涛又道:“云南内已附唐,所以出兵助吐蕃,不过是惧其势耳。今公可遣使送书与云南王,叙其叛吐蕃归化之诚,且暗使吐蕃知之,则吐蕃必疑云南,如此二者生隙、互相猜阻,何虑云南不退兵邪!”

韦皋细细思之,深觉可行,遂大喜道:“吾向以为汝仅有才情,今听汝之言,方知腹中亦有安邦治国之策,吾得汝真幸甚也!”

薛涛莞尔笑道:“公谬赞矣,妾岂敢当。”韦皋喜不自已,遂依其言命人书信一封,贮以银函,使东蛮转呈异牟寻。

银函几经辗转,终到异牟寻之手,其见韦皋书信,欲退兵而又恐吐蕃怒,正犹豫之计,有人来报称:“吐蕃知韦皋与王通信,疑云南叛之,遣兵二万屯会川,塞我趣蜀之路。”

异牟寻闻报勃然大怒,遂敕令其将皮罗萨引兵归国。吐蕃既失云南之助,兵势大减,但其已然入寇,不甘就此退军,遂分兵四万攻两林、骠旁,三万攻东蛮,七千寇清溪关,五千寇铜山。韦皋得报,乃遣黎州刺史韦晋等与东蛮连兵御之,大破其于清溪关外。

吐蕃虽败,主力犹存,遂又以兵二万寇清溪关,一万攻东蛮。韦皋命韦晋镇守要冲城,而后亲督诸军御敌。吐蕃全力北攻清溪关,死伤数千而不能克,锐气随之大减,韦皋遂命巂州经略使刘朝彩等自南出关战之,鏖兵十日,大破其众。

却说德宗闻韦皋破吐蕃,心中大喜,谓李泌道:“卿‘北和回鹘、南结云南’之策果高明耶!云南尚未叛,吐蕃已有此败,来日一旦叛之,其必大困也!”

李泌宠辱不惊,谦言道:“此全赖陛下统御有方,韦皋招抚得力,臣不过顺势而为矣!”遂建言以韦皋为云南招抚大使,促云南早日归唐。德宗欣然许之。

当日李泌回到宅第,天已大黑,遂欲更衣就寝。自独任宰相以来,他愈感政务繁重,精力不支,近日更是感身心俱疲,精神恍惚。因此常戌时即眠。

是夜,李泌解衣将睡,忽见窗外月光骤然暗淡,遂和衣推门而出,至廊前仰首一望,竟见月食东壁。此时其子李繁踱步来,见此天象惊问道:“隆冬之际,惊现月食,是何吉凶邪?”

李泌凝目良久,黯然道:“东壁乃图书府,主将有大臣丧也。吾以宰相兼集贤殿学士,当应此象矣!”

李繁闻听惊诧不已,忙问:“那可有免灾之策?”

李泌叹道:“昔日燕国公张说由此而亡,今吾又可免乎?”

李繁闻言骤然泣下,李泌安抚他道:“勿悲,吾年近七旬,历仕四朝,独任宰相之重,位居人臣之极,今已无憾也!”

李繁难以释然,仍泣涕不止,李泌见其如此,长叹一声,转身归去房中。

这日之后,李泌自感时日无多,为免报国不及,遂将胸中所怀治国安邦之策尽献于上。且说当初,徐州刺史李洧叛李纳而归国,徐州遂为朝廷所制,后李洧病卒,德宗命徐州大将高承宗代之,高承宗病死,又命其子高明应继任,至今已有四年。李泌知高明应年少无望,恐其不能镇徐州,遂向天子进言道:“江、淮漕运,自淮入汴,以埇桥为咽喉,埇桥地属徐州,邻于李纳,刺史高明应年少不习事,若李纳一旦复有异图,窃据徐州,则是失江、淮也!江、淮若失,税赋从何而来!”

德宗闻听深以为然,遂问:“那依卿之见,如何保江、淮无虞?”

李泌对道:“寿、庐、濠都团练使张建封文武兼备、志虑忠纯,可使其镇徐州,割濠、泗二州以隶之。复以庐、寿归淮南,则淄青惧息而运路常通,江、淮安矣。至于高明应,宜乘其年幼,征为金吾将军。不然万一为他人得之,则难以制之矣!”

德宗深纳其言,遂征高明应为金吾将军,以张建封为徐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徐泗濠节度使,并置武宁军于徐州。

贞元五年初,张建封徙镇徐州,其到任后触事躬亲,宽仁待人而又深明法度,凡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麾下将吏无不畏而服之,徐州军势为之大振,李纳遂不敢窥伺之。

德宗知张建封作为,心中大悦,盛赞李泌知人善任。李泌拜谢后言道:“臣已将所怀之策尽献于陛下,无所留矣。今愿乞骸骨,请陛下恩准。”

德宗闻言凝色道:“卿此前数乞骸骨,朕已明言不许,今何以又出此言?”

李泌对道:“今不同以往,近来臣身体每况愈下,恐将不久于人世,若不早更新相,万一臣溘然而去,国政必乱矣!”

德宗不免讶异,乃道:“卿有疾何不早言,朕令太医为卿诊治。”

李泌揖道:“谢陛下关切,臣残躯一副,不敢劳烦太医。且臣颇通医道,自知病患已入膏肓,不可救矣!”

德宗不禁泣泪,沉吟良久后乃道:“既如此,便以班宏为相,如何?”

李泌对道:“宏虽清强而性多凝滞,非宰相之材。”

德宗因问:“那卿有何人选?”

李泌道:“御史中丞窦参通达敏捷,可处中书,兼度支盐铁;太常卿董晋端平刚正,可处门下。”

德宗不以为然道:“参、晋皆非大才,不可为相,卿当再举他人。”

李泌坚持道:“除此二人外,臣未知他人可为相者。”

德宗皱眉道:“既如此,此事且暂搁置,容后再议。”

李泌遂不再言,应诺而退。此后数日,他又屡次奏请以窦参、董晋二人为相,但德宗始终未许。贞元五年二月,李泌病情加重,卧床不能理政,中书门下既无宰相,诸官员凡事皆直接奏于皇帝。德宗日理万机,自感非长久之计,此时又逢李泌上表,请以参、晋为相,德宗不忍再拒绝之,遂以董晋为门下侍郎,窦参为中书侍郎兼度支、转运等使,并同平章事。

窦参、董晋既为宰相,朝中政务遂悉归二人。次日,二人于延英殿面圣,君臣叙礼毕,德宗谓二臣道:“朕因李泌之故,用卿二人为相,望二卿皆以泌为师,尽智竭力、为国为民,勿使天下失望。”

二臣齐声应道:“臣等谨遵陛下教诲。”德宗面色平静,只是微一点头。此后问对结束,董晋拜退而出,但窦参却逗留未去,德宗见状问道:“卿还有何事欲禀?”

窦参对道:“蒙陛下任赖,使臣为宰相、又兼度支,臣不胜惶恐,愿鞠躬尽瘁以报陛下。”

德宗微一点头道:“卿能有此觉悟,朕心甚慰。”

窦参小心应承,又道:“然臣以卑官迁宰相,朝中必有不平之声,臣与班宏并领度支,而宏长臣十岁,先臣显达,今却居于臣之下,只恐其心不服,使臣不得尽展所能!”

德宗闻言道:“宏乃老臣,自贞元来领度支副使,已数年矣。昔滉、泌为相兼度支使,宏皆尽心佐助,今卿为相,其亦当如此,何忧之有也!”

窦参对道:“滉大历时即领度支,泌四朝勋臣望重四海,宏为二人之副,自所无怨。然臣之资历才望,皆不能与二人相比,宏岂甘心居臣之下也。”

德宗皱了皱眉,正色道:“卿勿忧之,朕即召班宏问对,使其尽心佐卿。”言毕遂令窦参退下,且令人传召班宏。少顷,宏奉召入殿,待其行过大礼,德宗道:“李泌病重,荐参、晋二卿为相,朕不忍违其意,故依其言用之。卿久司国计,朕今除卿为户部尚书,仍兼度支副使,与参共掌财政,卿当与其同心协力,切勿因私妒而废国事。”

班宏伏地拜道:“谢陛下宏恩,臣定不遗余力,尽心佐助窦相。”德宗心中乃安,遂传谕中书门下,擢升其为户部尚书。

次日,窦参闻班宏升迁,趁至户部办事之机向其称贺。班宏却冷脸回应道:“下官小有升迁,不足称道,窦公以中丞升任宰相、度支,才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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