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大唐皇后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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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大唐皇后

数日之后,尚结赞引兵二万自宁州南入凤翔境内,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吐蕃进兵,将卒皆安分守己,沿途竟无所俘掠。不久,吐蕃军抵至凤翔城下,唐军紧闭四门,严阵以待。而尚结赞却无攻城之意,反朝城上高喊道:“李令公既召我来,为何不以牛酒犒劳!”唐军将士皆诧异,不知其言之意。尚结赞见城上无动静,又喊道:“我且在城外等候,请李令公速出城犒劳我军,否则我便归矣!”

吐蕃将卒亦随之高喊道:“请李令公犒劳我等……”

唐军将士愕然不解,私议纷纷,而李晟于帅府之中闻听消息,亦深为惊愕,遂率诸将登城一看究竟,尚结赞见李晟帅旗出现,忙引兵后却,就地安营。李晟煞是奇怪,谓诸将道:“尚结赞引兵寇凤翔,却不烧不掠,今至城下不攻我,却欲使我犒之,是何企图?”

薛镇闻言道:“管其有何企图,既然来了,便当出兵破之,请元帅下令,许我出战。”

李晟道:“吐蕃有备而来,不可贸然出击,且观其动静,再作计议。”

薛镇悻悻领诺。当日夜间,吐蕃宿于城外,全军极为安分。但至次日天亮,尚结赞突然引兵退去,事前竟无丝毫征兆。

吐蕃来而复返,李晟及诸将皆百般不解,这时军中有人私议,言吐蕃进兵凤翔乃是受李晟所召,故沿途无所俘掠。李晟闻知此事,大为震惊,方知尚结赞险恶用心。为证己清白,李晟急召李愬、薛镇来见,谓二人道:“吐蕃用心险恶,欲使反间计除我,今军中已起流言,不久必为朝廷所知,为免陛下猜疑,我命你二人领兵五千,突袭贼之摧沙堡,以证吾清白。”

言毕遂将令箭交与二人,李愬侍立未动,示意薛镇来接,薛镇自不客气,双手接来道:“舅舅放心,半月之内,我与表弟必拔摧沙堡。”

李晟自然是放心,遂教二人退去点兵。

摧沙堡位于原州西北,南距凤翔五百余里,乃是吐蕃侵入原州后所建据点,其内屯有大量物资。李愬、薛镇引军北上,十日后至原州平凉县境,大军正行进间,前方斥候来报,吐蕃军两万余众由摧沙堡而出,正朝此杀来。二人遂传令列阵御敌。少顷,吐蕃大军呼啸而至,直朝唐军阵中袭来。李愬、薛镇见势,乃各引一军,两翼齐出,杀入敌阵。二人纵马至处,蕃兵莫能当,两万之众顷刻即溃。二人乘胜逐北,直抵摧沙堡下,蕃将屈律悉蒙匆忙迎战,与薛镇交手数合,被斩落马下,余众四散而走。唐军遂攻拔摧沙堡,焚其蓄积而还。

摧沙堡既失,尚结赞又惊又恼,为防被唐军所击,只得引兵自宁、庆北去,驻营于合水之北。邠宁节度使韩游瑰得报,乃遣大将史履程引三千军夜袭其营,杀贼数百人而走。吐蕃恼羞成怒,纵兵穷追不舍。韩游瑰早有准备,乃陈兵平川以为接应。随后吐蕃兵至,其乃使人于西山鼓噪呐喊。吐蕃士卒疑有伏兵,皆惊惧遁走,所掠资货尽弃于荒野,悉数为朔方军所获。

吐蕃接连受挫,全军被迫退至西北边境附近。捷报传至长安,官员百姓皆欢呼,但是德宗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此时他的结发之妻王淑妃正身患重病,生命垂危。

自从爱女唐安公主病逝后,王淑妃一直心中郁郁,以至积忧成疾,轰然倒下,太医奉命诊治,却皆束手无策,太子李诵闻讯大悲,遂奏请入宫侍奉,德宗乃允之。不几日后,淑妃病情加重,即将大渐,德宗心痛难忍,遂亲至淑妃寝宫与之诀别,挽其手道:“爱妃莫弃朕……朕已失唐安,不可再失爱妃邪……”

说着他已泣不成声。王淑妃意识尚清醒,闻德宗之言,轻声安慰道:“死生有命,陛下莫哀。妾幸与陛下结发为夫妇,曲蒙礼待,情义深重,今死亦无憾矣!”

德宗泣涕道:“你随朕三十年,受尽苦难,如今苦尽甘来,你却要弃朕而去……朕无以报你,今当册你为后,即日举行大典。”

淑妃感泣不已,德宗又谓之道:“你有何心愿未了,说与朕听,朕必应你。”

淑妃顿了顿,低声道:“妾已无牵挂,唯放心不下太子,其生性仁善,素无防人之心,妾担心其日后无所依仗,为人构陷。若日后其因事触怒龙颜,望陛下念及父子之情,许其自辩之机,勿轻言废立事。若能如此,则是不忘妾也!”

德宗含泪应道:“太子仁孝,朕爱之不及,岂会言废立之事。爱妃勿忧矣!”

淑妃眼带笑意,又道:“妾又有一事。今国库空虚,国家百废待兴,妾之册礼及丧礼,皆应俭薄,以免劳费天下,望陛下允之。”

德宗强忍心痛,颔首应允。离开淑妃寝宫后,他立即令陆贽拟诏,立王淑妃为皇后,并令礼部即刻准备册封大典。

依王淑妃之意,册礼当一切从简,但德宗不愿让爱妻在生命最后的光辉里有一丝暗淡,因此决意以正常礼仪册封。然而如此一来,朝廷将不得不耗费巨额开支,这对国库空虚的大唐而言,无疑是不小的负担。不过事有巧合,正当德宗为资费忧虑时,浙江节度使韩滉携钱四十万贯、粮米二十万斛、绢十万匹自江东入朝,赶在册礼之前到达长安。德宗闻其来欣喜不已,遂于延英殿召见,一番问对后对其大加赞赏,并道:“卿数次解朝廷之急,真乃及时雨也!”

韩滉道:“陛下谬赞矣!吐蕃入寇西鄙,朝廷调兵征伐亟需钱粮,陛下以臣为江、淮转运使,臣自当督运绢米入朝,以作用度。”

德宗点了点头,又道:“朕观卿有将相之器,今吐蕃屡犯西境,卿可有应对之策?”

韩滉拱起手道:“臣有一策,正欲奏与陛下。吐蕃盗有河湟为日已久,大历以前,国家多难,所以肆其侵轶。然近年以来,吐蕃兵势渐弱,西迫大食之强,北病回纥之众,东有南诏之防,其分镇之外,战兵在河、陇者五六万而已。今国家可遣三五良将,长驱十万众,于凉、鄯、洮、渭并修坚城,各置二万人,足当守御之要。臣请以两浙所贮财赋为馈运之资,以充三年军费。然后营田积粟,且耕且战,如此收复河、湟二十余州,翘首可待也。”

德宗深为所动,乃道:“卿言甚善,以卿观之,今之大将者,何人可堪此重任?”

韩滉回道:“李晟、马燧、浑瑊等将皆可也!”

德宗闻言道:“晟、燧、瑊等,朕已知矣,卿可再举一将乎?”

韩滉稍一沉吟,对道:“宣武军节度使刘玄佐亦是大将之材,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德宗皱了皱眉,道:“玄佐克复汴州,确有用兵之能,只是其久居中原,可愿入朝邪?”

韩滉对道:“陛下勿忧。臣入京时途经汴州,曾见过玄佐,其闻臣至汴,屈身奉迎,以属吏之礼谒臣,臣见其为人豪爽,便与之约为兄弟,其遂引臣谒见其母,并设宴相叙。臣知玄佐久未入朝,便于酒半时问其何时入朝。其曰:‘弟久欲入朝,只是物力不足邪。’臣又道:‘滉物力可及,愿倾力相助,弟宜早入朝。丈母年事已高,不可使其没入掖庭邪!’其母闻言泣涕垂泪,亦劝玄佐入朝。臣又大出金帛赏劳其军,玄佐因之倾服,遂许诺入朝。”

德宗闻言惊喜,道:“玄佐若能入朝,正解朕之忧也,卿功莫大焉!”

韩滉拜道:“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德宗点了点头,又道:“卿舟车劳顿,且先归宅歇息。待玄佐入朝,朕再召卿入见。”

韩滉拜谢而退,遂归于京中宅第。

两日后,册立大典准备停当,众妃嫔、太子、诸王、公主及京城五品以上官吏集于太极殿庭。少顷,德宗着衮冕自东序门而出,立于北方,朝臣依次而列,随后两名宫嫔搀扶着王皇后缓步而出,立于南方,接着礼部侍郎宣诏曰:“淑妃王氏,有妻之德,有母之慈,可为后宫之率,今加尊号曰皇后……”宣诏毕,王皇后谢天子恩,之后德宗袭授玺绶,王皇后再拜。德宗见其体力难支、形影憔悴,不禁垂泪,左右亦皆泣下。最后随着三声鼓响,册礼完毕,群臣依次而出,王皇后正式即位。

参加过册礼,王皇后已油尽灯枯,当日便未再回大明宫,而就近宿于两仪殿。太子、太子妃及诸王公主侍奉左右,寸步不离。是日入夜,皇后崩于太极宫两仪殿。太子等痛哭涕泗,声动九霄。

贞元二年十一月,德宗元配王皇后病逝,谥曰昭德。昭德皇后在位仅一日,由此成为古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后。而此后的一百年间,大唐历代君王再也未正式册立过皇后。

王皇后去世次日,德宗移驾两仪殿,在见过爱妻最后一面后,即令人入殓。随后德宗改着素服,一连七日,且令百官着素服三日。其间,礼部侍郎李纾撰写谥册,称王皇后曰“大行皇后”,德宗认为不合礼仪,乃以贞观时岑文本撰写文德皇后谥册曰“皇后长孙氏”之例,谓王皇后曰“皇后王氏”。

七日之后,德宗居丧毕,正逢刘玄佐、曲环及鄂岳观察使卢玄卿一并自镇入朝。德宗心中喜慰,遂着冕服于宣政殿接见,并召韩滉同见,一番问对后,谓刘玄佐道:“朕知卿乃大将之材,中原得以宁定,多赖卿之功。日前韩卿进言,请以卿为边将,西攘吐蕃,收复河、湟,不知卿心意如何?”

刘玄佐对道:“吐蕃岁岁犯我,皆因国有内乱,使其有机可乘也。今两河罢兵,国内已无战事,此时不攻吐蕃,更待何时邪!蒙陛下信赖、韩公不弃,臣愿肝脑涂地,誓收河、湟。”

德宗闻言称喜,对其大为赞誉,同时对韩滉则愈加宠任。此后不久,德宗即诏加韩滉为度支使兼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且仍为同平章事,并以吏部侍郎班宏为户部侍郎兼度支副使,与其共同治理财政,以备日后收复河、湟。

韩滉既为宰相,又掌财权,威望权势一时如日中天。而其方入职中书省不久,西北便传来战报,吐蕃大军再次入寇,已攻陷盐、夏、银等州。德宗接报甚为忧虑,乃召宰臣韩滉、齐映等商议对策,正议论时,韩游瑰遣使上奏,请命发兵收复盐州,并请以河东军为援,若吐蕃回军救盐州,则使马燧自东面袭之。德宗欣然嘉之,遂诏骆元光及神策军偏将韩全义率步骑兵一万二千人会合邠宁军,共趣盐州,同时又以马燧为绥、银、麟、胜招讨使,率河东军赴河西进击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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