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李晟诛逆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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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李晟诛逆

却说浑瑊、骆元光领兵征讨河中,军次于同州,李怀光急遣心腹大将徐庭光以精卒六千驻守长春宫,抵抗官军。长春宫原称晋城,建于北周武帝时期,其三面悬崖,东临黄河蒲津关,登高可以远望太华、中条二山,俯视黄、洛、渭三河,花木茂盛,四时如春,故更为今名。

长春宫是由同州进入河中的必经之地,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浑瑊、骆元光数次进兵皆被徐庭光击败,难以东进。

战报传至长安,德宗召开内朝会议,商讨应对之策,宰相卢翰道:“户部近日上报说,国库空虚,已难以维持用度,臣请赦免怀光,以节省军费开支。”

刘从一等随之附议:“臣也赞同。”

德宗闻听不悦,严辞道:“怀光之罪,已不可赦,朕召卿等来,乃是计议用兵之事,而非听此动摇军心之论。”

此言一出,众臣噤若寒蝉,闭口不敢再提赦免之事,少顷,德宗恢复平和,目朝坐下一人道:“李泌,你有何主张?”

李泌拱起手,面色平静地道:“欲破河中,必先取长春宫,浑瑊兵力不足,陛下可诏令鄜坊节度使唐朝臣出兵相助。此外可再令马燧自河东出兵,与浑瑊等合击怀光。”

德宗闻言点头,正色道:“就依卿之言,即刻传旨,加浑瑊朔方行营副元帅,马燧河东保宁、奉诚军行营副元帅,与唐朝臣共讨怀光。”

众臣领旨齐拜,宰相遂去拟诏。

几日后,唐朝臣接到诏令,起鄜坊步、骑五千,往同州与浑瑊会合。而河东方面,马燧却并未急于出兵,而是先移书与晋州守将要廷珍、隰(xi)州守将毛朝敭(yáng)、慈州守将郑抗,劝三人归降。此三人皆为怀光心腹大将,要廷珍更是怀光妹婿,但接到马燧书信后,竟纷纷举城归顺。

马燧不费一兵一卒即得三州,德宗闻讯大喜过望,遂又加封其为晋、慈、隰节度使,但马燧却不肯受,并请将三州让与康日知。原来当初德宗为笼络王武俊,乃以深、赵二州隶之,仍称成德节度使,而康日知则改为同州刺史、奉诚军节度使,随后又改为晋、慈、隰节度使,但因李怀光叛乱,一直未能就任。

除康日知的缘故外,马燧辞让三州还有更深的考虑,他在表中言:“若因降授臣三州,恐今后有功之将皆效仿矣,陛下不可开此先例。”

德宗见表,欣然嘉之,便准其所奏,仍以康日知为三州节度使。于是马燧乃遣使迎康日知就任,待其到达晋州,便将府库兵仗移交之。然后遂率步、骑兵三万南下攻取绛州。先锋李自良率阿跌光进、阿跌光颜等将收复稷山、龙门等县,降其守将冯万兴、任象玉等,河东军遂兵临绛州城下。

军情传至河中,李怀光大愕,他深知马燧之勇,竟不敢与之交锋,为摆脱困境,乃遣大将阎晏率精骑袭取同州。浑瑊闻报率军迎战,与朔方军战于沙苑。沙苑位于冯翊城南,乃渭水与北洛水之间的一片旷野,为养马之地,南北朝时,高欢与宇文泰曾大战于此。

两军数万人于沙苑摆开阵仗,阎晏凭借骑兵优势,在旷野上往来冲突,竟将官军阵形击破,浑瑊恐久战不利,只得传令鸣金,退守冯翊城。

官军战败的消息传来,德宗不免失望,但对浑瑊的信任并未动摇,短暂的思忖之后,又诏令韩游瑰将兵驰援,诏书传至邠州,韩游瑰遂率六千军奔赴同州,与浑瑊并营而立。

时至九月深秋,天日渐转凉,河中战事仍旧焦灼。这一日,德宗与户部度支商议将士冬衣之事,因汴州失陷,漕运不通,江淮贡赋难以运抵长安,户部财政困难,军备物资供应不及,户部侍郎元琇奏禀说:“朔方军随怀光反叛,不应再给其冬衣。”

德宗闻言不禁感伤,叹道:“朔方军累代忠义,今为怀光所迫耳,将士何罪?”

德宗终是不忍,遂传令户部,待运路稍通,立即分发冬衣与朔方军。

户部官员退下不久,殿外有人来报,幽州使者奉表求见。德宗微微一怔,立刻将人宣入,使者入殿行过大礼,即奉上奏表,道,“朱滔自知罪责深重,特上表向陛下请罪,此为滔之奏表,请陛下过目。”

左右侍者将奏表呈上,德宗随即拆开御览,只见朱滔言辞诚恳,颇有悔意,德宗看后不禁欣喜,心道滔还算识时务。

但实际上,自被王武俊击败后,朱滔虽元气大伤,却并未就此甘心,驻屯瀛州便是为伺机再战,只是前段时间朱泚败亡的消息传至河北,朱滔悲痛欲绝,斗志全无,这才引兵返回幽州。

当时朱滔仅率残军数千北归,因恐留后刘怦乘机图谋害己,竟不敢入城,正徘徊间,刘怦尽率兵马仪仗出城,夹道二十里相迎,朱滔感动流涕,遂随之入城。

归幽州后不久,朱滔因兵败及丧兄之痛,竟然病倒,便将军政大事托于刘怦,刘怦遂劝其归国,朱滔这才上表请罪。

虽然朱滔罪责深重,但以朝廷眼下的实力,已无法将其攻灭,德宗自知不能逼之太甚,只有相互妥协,方可换取河北的安宁,于是谓使者道:“滔恳切上疏,深表忠诚,朕阅后颇觉凄恻,不禁叹惜!今当委命武俊、抱真开示大义,深加晓谕。若其诚心益固,朕当既往不咎,为之昭雪。”

使者大喜,跪拜谢恩。德宗遂命中书省拟诏,令李抱真、王武俊晓谕朱滔,观其诚心,以决定是否宽赦。

诏书传下后,德宗便将此事放在了一边,未过几日,河南诸州道都统李勉突然上表,内容竟然也是请罪,乃因失汴州之故。

早在德宗回京之初,李勉便曾上表请求自贬,当时德宗并未准许,如今李勉又上表,德宗不免犹豫起来,考虑再三后,乃下诏罢免李勉都统及节度使之职,交由刘洽代理,但其检校司徒、同平章事之位仍然如故。

几日后,诏书传达至宋州,李勉将旌节并军权移交刘洽,随后即准备动身前往长安,临行之时谓刘洽、曲环等人道:“中原便拜托诸君了,盼诸君早日收复汴州。”

刘洽、曲环等皆泣下,含泪拜别,李勉随即西去。因他年事已高,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自不会短,就在他入京途中,河中传来捷报,马燧攻克绛州,并分兵攻取闻喜、万泉、虞乡、永乐、猗氏等诸县,绛州全境不日便将收复。德宗闻报欣喜,赐马燧布绢五百匹。

话分两头,李晟出镇凤翔月余,一直忙于铲除奸佞,其至凤翔不久,便以谋害张镒之罪,将原李楚琳裨将王斌等十余人问斩,至此除李楚琳本人外,朱泚留存凤翔的幽州旧部皆被清除。

风翔已定,李晟又将矛头指向泾州,恰好此时田希鉴遣使来见,李晟便寻机谓使者道:“泾州逼近吐蕃,万一吐蕃入寇,州兵能否独立抵御?”

使者迟疑道:“这?”

李晟又道:“我欲遣兵助防泾州,又未知田尚书之意,汝可替我传达。”

使者拱手应诺,随即返回泾州复命,田希鉴得知李晟之意,自忖道:“泾、原二州兵力不足,西平王若能派兵助防自然是好。”言毕,遂遣人向李晟请派援兵,李晟欣然应允,遣大将彭令英等戌守泾州。

如此过了十几日,至十月初,正是防秋关键时期,李晟便以此为由巡视泾州,田希鉴闻其来,不免心慌,待得知李晟仅率百余骑后,心方稍安,遂率众出迎,李晟和颜悦色,与其并辔入城,途中相谈甚欢。

至府邸后,田希鉴为李晟摆宴接风,并引妻子作陪,其妻李氏乃道:“妾幸与郡王同姓,愿以叔父事郡王。”言毕,跪下拜道:“见过叔父。”

李晟抚须笑道:“侄女快请起身。”李氏起身就座,李晟又举杯谓田希鉴道:“令妻既尊我为叔父,我即称君为田郎,田郎、侄女,请。”

田希鉴与李氏皆喜,遂举杯同饮,酒过三巡,田希鉴问李晟道:“不知元帅此次巡视泾州,打算居留几日?”

李晟淡淡地道:“田郎准备三日酒食即可,我巡抚完毕,即还凤翔。”

田希鉴闻言欣喜,心中疑虑随即消除。

宴会至黄昏方散,田希鉴欲留李晟过夜,但李晟婉言相拒,乃离开泾州城,于彭令英营中暂歇。

两日后,李晟于营中设宴,遣人请田希鉴与泾州将佐来聚,田希鉴疑心已除,欣然率亲将三十余人前往赴宴。

中军大帐内,李晟独居上位,余下两军数十员将领聚于一堂,共享酒肉,众人正饮间,李晟乃道:“在座诸君,我多有不识,尔等且各自言姓名。”

诸将遂一一起立自报姓名,李晟静听之间脸色时明时暗,变化莫测,待诸将报名完毕,他忽然朝帐外一挥手,随即便见彭令英引兵持械入帐,诸将大惊失色,皆不敢动,李晟乃厉声道:“汝等屡为逆乱,残害忠良,固天地所不容,皆当斩矣!”

言毕,一声令下,诸将遂被拖出帐外。座下田希鉴胆战心惊,瑟瑟不敢动,李晟目视之道:“田郎为诸将之首,岂能无过,念你我亲知,当保你全尸。”

田希鉴无言以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李晟遂令左右将其推出缢杀。随后率数十骑驰入泾州军营,谓泾原将士道:“田希鉴残害前节度使冯河清,国法难容,吾已代天子诛之!”

众将士闻听胆寒股栗,无敢动者,李晟见之又道:“逆首已死,尔等皆免罪,待新节度使就任,务必竭力效忠,不可再行逆乱之事。”

众将士这才稍安,齐呼道:“谨遵元帅令!”于是大局乃定,李晟遂令吴诜暂领泾原军,随后即率诸将还镇凤翔,并令掌书记于公异拟写奏表,将此事禀明天子。

几日后,奏表被送至长安,德宗览后欣然叹道:“泾州屡为乱逆,非李晟莫能制之!”时值陆贽在侧,德宗乃谓之道:“今田希鉴已死,晟乃举荐右龙武将军李观为泾原节度使,卿以为此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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