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长安家书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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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长安家书

帅帐内,李晟高居主位,李愬、薛镇立于两侧,众将则依次分列左右。随后朱泚使者进帐,见到李晟慌忙跪倒,讪笑道:“小人周祥,是李公麾下校尉王无忌之婿,今日特来送家书给李公,请李公过目。”他说着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擎起,李晟示意左右,遂有一小吏将信呈到案前,李愬目光紧盯着信件,难掩内心激动,李晟却平静如常,不慌不忙地拆开阅览,只见此信果是家书,乃李愿所写,只是为何会在朱泚使者手中?

原来,朱泚近日得知李晟被委以重任,深感惊惧,便问计于“众臣”,中书侍郎源休献策说:“据臣所知,李晟现有三子在长安,陛下欲招抚李晟必先招览其子,若能以高官厚禄相许,其子必为所动,只须有一人归顺,李晟便难保纯臣之名。届时再遣使游说,约其平分关中,其安能不动心?”

朱泚深纳其言,遂“下诏”封李愿、李宪为礼部侍郎,并遣人前往李府招揽。然而宣诏之人到了李府,却被拒之门外,并听李愿遣人传话说:“家父为国征战,身为人子不敢失节,即令死亦不能奉诏。”

来人无奈又不敢硬闯,只好回宫复命,朱泚闻知不禁叹道:“果然是将门虎子、两代忠烈!为今之计,当如何?”

张光晟奏道:“李晟忠义,其子亦然,非名利可以诱之。不如善待其家属,并遣人送去一封家书,如此李晟或许会感念陛下,缓攻长安。”

朱泚闻言颇以为然,遂道:“卿言有理,只是这家书如何得来?李晟之子怕是不会轻易顺从。”

张光晟信心满满道:“陛下尽管放心,此事就交由臣去办。”

朱泚闻言欣喜,遂令其立刻着手办理。张光晟也不耽搁,离开大明宫后即命人找来了周祥,对其一番吩咐后,便遣其去了李晟府上。

周祥本是李晟部将王无忌之婿,一直郁郁不得志,前段时间朱泚大肆招揽将吏,周祥忍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便投诚而来,被安排在张光晟麾下。

此时周祥来到李府,自报身份求见李愿,道:“我是李公帐下校尉王无忌之婿,今有要事求见贵公子,请代为通报。”

李府家丁闻言不敢怠慢,遂向李愿、李宪禀报,兄弟二人接报不免诧异,李愿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将其引入后堂来见。”

家丁遂回到府门,引着周祥来到了后堂,这时李愿、李宪已移步在此等候,周祥再次自报姓名后,李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问道:“阁下找我兄弟二人,不知有何见教?”

周祥四下看了看,见堂内无其他人,便小声言道:“不瞒两位公子,在下是奉李公之命而来,李公欲攻长安,又心系妻子家人安危,便命我潜入京城打探情况,我这才来见两位公子。”

李愿乍一听不免激动,但很快就起了怀疑,问道:“我从未见过你,就连王无忌也素未谋面,父亲为何派你来,你说是父亲所派,可有他亲笔书信?”

周祥不慌不忙,回道:“正因在下是一无名小卒,李公才派我前来,以便掩人耳目。至于书信,李公怕我行迹暴露,被贼人所获,所以不曾写信。”

李愿闻言皱了皱眉,心里将信将疑,这时李宪问道:“那信物总该有罢?”

周祥叹息一声道:“信物也不曾有,其实在下只是奉命来探听情况,至于入府相见实乃自作主张,目的是想让公子写一封家书,我好带给李公,一则使李公安心,二则在下也算立了一功。”

“这么说你来此,就是为了让我兄弟写家书?”李宪听完问道。

“家书只是顺道,主要是确认公子们是否一切安好。”周祥殷切地道。

李愿看他一副诚恳的模样,一时难判真假,正思忖时,却听李宪道:“既如此,你且在此等候,我兄弟这就去写信。”

李宪说完便拉着李愿出了厅门,随后二人来到书房,李愿眉头紧锁,谓李宪道:“三弟,我看此人所言不足为信,恐怕其中有诈,你不该草草答应。”

李宪一笑道:“大哥你也看出来了?”

李愿点了点头道:“这个周祥表面忠厚,实则暗藏心机,父亲怎会派这种人来!”

“大哥所言极是,”李宪闻言附和道,“我看此人十有八九是朱泚所派,他之前招揽你我不成,必是又打别的主意,说不定是想用家书做文章。”

“哦?”李愿闻言诧异,问道,“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可能是朱泚,可这一封小小家书能做什么文章?”

李宪又是一笑,道:“若小弟所料不错,朱泚应该是想借家书向父亲示好,父亲向来重义,见朱泚善待吾兄弟,或许会对其手下留情。”

李愿闻言点了点头,道:“三弟所言有理,不过父亲何等英明,岂会因这一封家书便宽贷朱泚,误了兴复大业?”

李宪狡黠一笑,道:“大哥既然相信父亲,该当明白弟弟方才为何答应了?”

“你是想?”李愿看着李宪,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李宪认真解释道:“以父亲之性情,在此事情上必是以大义为先,但父亲毕竟也是人,即使人前不言,心里也会难免担忧家眷之安危,若能借此机会向父亲报个平安,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也算是吾兄弟尽了孝道了。”

李愿闻言恍然,称赞道:“还是三弟机智过人,大哥愚钝了。”

“都是大哥平时教导有方,”李宪恭维了一句,随即道,“事不宜迟,大哥,快写家书罢!”

“好,为兄来执笔。”李愿轻一点头,遂移步到书案前,与李宪一同拟写家书。信写好之后,二人将之装入信封,并用石蜡密封好,之后才交给了周祥。

周祥得信后大喜,遂返回向张光晟复命,张光晟见信有蜡封也未拆看,便直接令周祥持信前往东渭桥,面见李晟。

此时李晟看过书信内容,得知家中一切平安,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周祥立刻察觉,忙道:“李公家人皆无恙,衣食供应俱全,汉皇对李公可谓是仁至义尽也!”

李晟闻言脸色突然一凝,冷哼一声道:“尔替贼为使已是死罪,现又为贼美言,更是罪无可赦。”

周祥闻言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听李晟又道:“来人,将此贼推出去斩了。”

刀斧手闻令进帐,上前便要将周祥拖走,周祥惊惧之下连连求饶道:“李公饶命,我是一番好意……”李晟不为所动,任刀斧手将之推到辕门,斩了首级。

周祥既死,李晟对众将道:“今后再有贼泚使者,立即斩杀,有与贼通谋者,亦斩。”

众将躬手应道:“谨遵元帅军令。”

众将随后退了去,帐中独留下李愬与薛镇,李晟知他二人心思,遂将信递给李愬道:“信是你大哥所书,家中一切安好。”

李愬剽了一眼信帛,却末去接,反而道:“既已知家人平安,孩儿就不看了,待收复长安,一家人自然能团聚。”

李晟闻言微微一愕,但随即明白他是怕看了信后更为牵念,以至影响心境,误了诛贼大事。有子如此,李晟不觉欣慰,道:“你能这么想,为父深感欣慰。”

李愬泯嘴笑了笑,这时薛镇不无担心地道:“舅舅斩了朱泚使者,朱泚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对舅母和表兄不利?”

李晟平静地道:“周祥不过一无名小卒,朱泚岂会为之动怒。若他有心对将士家眷不利,何必等到今日!”

李愬、薛镇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而在长安城中,朱泚也正如李晟所说,并未因周祥被斩而动怒,只是经过此事,他知李晟攻取长安之心难以动摇,一时有些无措。

对此,源休进言道:“陛下遣使送书,李晟非但不领情,反而斩杀使者,看来是决心已定。既如此,陛下何须对其仁慈,依臣之见,不如以其子相胁,逼其退兵。”

“不妥,”源休话音刚落,张光晟奏道,“以李晟为人,即便以其子性命要胁,他也断然不会退兵,反而会适得其反,将其及神策军激怒,于我不利。况两军交战,以人子为质相胁,非人杰所为!”

朱泚闻二人言沉吟了片刻,最后道:“光晟之言有理,朕身为大汉天子,岂能行此以子胁父之事?且李晟曾与朕同朝为官,朕何忍伤其家人,此事就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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