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请君入瓮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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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请君入瓮

天渐渐放亮,田府沉寂的令人发寒。此时府中发生的一切尚不被外人所知,许士则接到传召,虽有些狐疑,但也断想不到会是陷阱,不过他毕竟心思缜密,问来人道:“天还未亮,仆射急着召见,所为何事?”来人早已想好如何回答,遂道:“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奉命来请。”

许士则边整理冠冕,边又问道:“那除我之外,仆射还传召了何人?”

来人答道:“还有行军司马扈崿、都虞侯蒋济等。”

许士则点了点头,这些人与自己一样,皆是田悦心腹,一同召见定是有要事。想到这里他不敢耽搁,遂动身前往刺史府,到了府门前,正遇蒋济从另一方向赶来,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遂一同入府。

田绪闻许、蒋二人已至,遂命人召入内苑,待二人经过中门夹道处,田绪大呼一声“杀”,左右埋伏之人突然上前挥刀乱砍,二人猝不及防,登时血肉横飞,命丧当场。

杀了许、蒋二人后,田绪草草处理过尸体,遂又隐身藏好,等扈崿到来。但左右等了一柱香时间,眼看天将大亮,仍不见扈崿来府,田绪心中戚戚,谓左右道:“天将扶晓,扈崿为何还未到?”

身旁一亲信道:“莫不是已被他察觉?”

田绪闻言心口猛然一震,为防事情败露,他不敢再待下去,遂道:“不能再等了,先离府再说。”说完遂率众出门而去,然而一行人方至府门,正见田悦亲将刘忠信率牙兵例行前来戍卫帅府,田绪迎面遇上惊惧不已,七魄瞬时丢了六魄,但他急中生智,立刻朝士兵大呼道:“刘忠信与扈崿谋反,昨夜刺杀仆射,快将其拿下。”

众牙兵闻言哗然,面面相觑,田绪不由刘忠信自辩,急率众上前击之,刘忠信正微微有些发怔,此刻拔刀不及,只得以手臂抵挡,田绪挥刀砍下,断其一臂,不等他喘息,又几刀迎上,刘忠信跄然倒下,血流满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牙兵将士不明真相,一时茫然无措。就在这时,扈崿刚好赶到,原来他昨日在家中饮酒有些小醉,是以姗姗来迟。此刻见到眼前一幕,大惊之下指着田绪道:“田绪,你竟敢杀在帅府门前行凶?”

田绪红着眼,举刀怒道:“扈崿,你与刘忠信密谋杀害仆射,还不束手就擒。”

扈崿大为惊惑,但他很快明白过来,田绪这是在贼喊捉贼,想通之后,他立刻朝牙兵将士喊道:“众将士莫听田绪胡言,扈崿方到此,如何刺杀仆射,我看分明是田绪图谋不轨,此刻仆射八成已遇害,众将士莫放走了真凶。”

将士闻言恍然,田绪满身血污,目带凶光,又是凌晨自帅府而出,若说他是凶手恐怕更合情理。既已知真相,众将士纷纷归从扈崿,刀锋指向田绪及其众,田绪心惊胆战,后退几步站在高台大呼道:“仆射已死,诸君归从扈崿有何益哉?绪乃先相公之子,诸君受先相公之恩,若能立绪,将军赏钱一千,士卒人赏百缗,竭公私之货,五日之内取办。”

众将士闻言心动,已然动摇,一将道:“事已至此,杀了田绪也无益,不如立他为帅,同取富贵。”将士大多迟疑不定,但这时又有人高喊道:“杀了扈崿,立绪为帅。”声音未落,便见扈崿已被乱刃迎上,血溅门前。

田绪见扈崿已死,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他刺杀田悦之事已败露,虽以富贵暂时收服了牙兵,但魏博众多将吏又如何收服?若是众将吏不服,誓要为田悦复仇当如何是好?念及此处,田绪心中大惧,遂对众牙兵道:“诸君在此守卫府门,绪去去就回。”说罢不等牙兵将士回应,立即率众北走,直往城外奔去。

一晃半日,田绪出城已有几十里,正午时分,其后突有数百骑兵追来,田绪见之大惊,心道:“我命休矣!”但紧接着却听骑兵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郎君莫走,魏州不可无主。”

田绪闻言诧异,遂止住脚步,任骑兵追了过来,待来人近前他方看清,为首之人竟是贝州刺史邢曹俊及大将孟祐。原来因孔巢父前来宣慰的缘故,田悦前几日将邢曹俊从贝州召到了魏州,方才田绪出逃后,邢曹俊正好赶来节度使府,准备向田悦辞行返回贝州,在得知田绪刺杀田悦之事后,震惊之余立刻想到将田绪追回,于是便同孟祐等人率骑兵追了来。

见到田绪,邢曹俊与孟祐当即下马,齐伏地道:“仆射身死,魏博不可一日无主,今节度使须郎君为之,他人固不可也,请郎君随我等返回魏州。”

田绪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诸君愿立我为帅?”

邢曹俊道:“郎君乃先相公嫡子,节度使之位非郎君莫属。”

田绪心中大喜,邢曹俊在军中威望甚高,若得其支持,坐稳节度使之位便不在话下。念及此处,他谓邢曹俊道:“既如此,绪愿随邢刺史回去,但仆射之事?”

“扈崿等人密谋杀害仆射,已经伏法,郎君无须多虑。”邢曹俊知他心中所忧,便将田悦之死推到了扈崿身上。

田绪闻言心中大定,喜道:“如此甚好。”言罢,遂同邢、孟等人返回了魏州。

回城之后,邢曹俊于帅府召集魏州将吏,公布田悦死讯,将罪责归于扈崿等人,枭其首级示众,并谓众将吏道:“仆射不幸遇害,魏博群龙无首,今先相公之子田绪年轻有为,曹俊提议推之为留后。”

众将吏议论纷纷,对邢曹俊之言半信半疑,这时有一将出言道:“仆射死得不明不白,邢刺史何以如此着急推立留后?”

邢曹俊定眼看时,见说话者乃田悦亲将薛有伦,遂道:“薛将军何出此言?仆射乃扈崿等人所杀,如今已伏法,为何不能推立留后?”

薛有伦冷哼了一声,道:“此乃尔一面之词,薛某不相信扈崿有胆刺杀仆射。况且扈崿已死,死无对证。”

“此事乃众牙兵亲眼所见,何谓无证?”邢曹俊面不改色道,“今朱滔引兵犯境,正是魏博危难之际,若不早立留后,何人指麾三军退敌守境?莫不是尔薛有伦乎?”

“这……”薛有伦一时哑言。邢曹俊不再管他,转身朝田绪跪拜道:“属下邢曹俊拜见留后。”

众将吏无可奈何只得认同,于是纷纷跪道:“拜见留后。”

田绪激动不已,满脸兴奋道:“诸君免礼。”众人起了身,田绪又道:“承蒙诸君不弃,推绪为留后,绪日后定不会亏待诸君。”

众人闻言齐声道:“谢留后。”

声落,邢曹俊又上前道:“仆射生前已率吾曹归国,吾曹当谨遵仆射遗命,为国效力。今孔公尚在魏州,推立留后之事理应向其禀明,由其代天子任命。”

众人皆表赞同,于是邢曹俊即刻遣人前往馆驿,将田悦遇刺及众将吏推举田绪为留后之事报于孔巢父。

此刻,孔巢父对田悦之死尚不知情,他昨夜虽未大醉,却也饮了不少酒,睡至正午方醒。待他洗漱更衣之后已是未时,正欲再去会见田悦,却闻报说节度使府有人求见。孔巢父不由低笑道:“吾正准备去拜见仆射,不想仆射先遣人来了。”言罢遂令人将其请了进来。

来人见到孔巢父,方躬身施过礼,便听孔巢父问道:“仆射酒醉可醒?”

来人沉声道:“孔公,仆射于昨夜遇害,在下奉留后之命前来禀报孔公。”

“你说什么?仆射遇害矣?”孔巢父大惊失色,身体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仆射昨夜酒醉,扈崿等人趁机行刺,结果……”来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道,“魏博众文武已推举先相公之子田绪为留后,还请孔公代天子任命。”

孔巢父一时难以接受,昨日他还与田悦把酒言欢,怎么不到一天工夫,人就死了?更奇怪的是田悦刚刚遇害,这么短的时间里魏博众将竟然推选出一位留后,实在让人心生怀疑。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未免多生事端,只得暂时答应下来,于是孔巢父对来人道:“既是魏博众将所推举,本官自然不会反对,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还须禀明圣上裁夺。本官且先拟一份奏表,随后再去拜见留后。”

来人得此答复遂告辞离去。但此后孔巢父并未立刻拟写奏表,而是唤来了几名仆从,对之吩咐道:“汝等去四下打探,看节度使府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卫士领命而去,随后即分头打听情况。几人刚走不久,田兴忽然来求见,孔巢父接报微微一滞,他对田兴印象不错,只是不知他为何此时来见,莫非与田悦之死有关?想到这里他遂教人将之引入内堂相见。

孔巢父猜得不错,田兴的确是为田悦之事而来,他来到内堂,向孔巢父见过礼后即道:“孔公可知仆射昨夜遇刺之事?”

“此事方才已有人来通报过。”孔巢父点点头,随后长叹了一声道,“田仆射天纵英才,不料竟惨遭小人毒手。实在令人唏嘘矣!”

“仆射并非扈崿所杀,”田兴一摇头,凝目道,“真凶乃是田绪。”

“哦?”孔巢父大为震惊,问道,“此事弘正如何得知?”

“先父在军中有些旧部,兴自一名牙兵口中得知此事。”田兴解释道,“今晨戍守帅府的牙兵亲眼见到田绪自府中走出,且手持利刃、满身血污,而刘忠信与扈崿乃是遭田绪诬陷,被乱军所杀。”

孔巢父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片刻后又问道:“田绪既是凶手,又为何会被拥立为帅?”

田兴叹道:“邢曹俊将罪责都归到了扈崿身上,魏博众将吏不明真相,这才随邢曹俊等人拥立田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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