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清苑之战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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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清苑之战

河南暴雨连绵,而河北却久旱未雨,连大地都已干裂。李愬引三百骑东进莫州,一路风餐露宿、枕戈待旦,终于到了清苑附近。当初,李晟出征莫州,一路大捷,很快便兵临清苑城下,清苑不过一县城,兵力只三千余众,守将郑景济深知不能正面交战,便坚守不出派人向朱滔求援。朱滔得到消息立刻遣将前往解救,却被李晟击溃。朱滔见势只得命麾下大将马寔暂领军务,自率主力大军奔清苑而来。

得知敌兵援军将至,李晟不敢轻敌,便于莱水筑城准备迎战朱滔,而清苑城中的郑景济得到消息,立刻遣人出城通报朱滔。滔闻讯大喜,遂遣其部将乌萨戒率两千骑兵偷袭神策军,此时莱水城垒尚未筑好,乌萨戒率领千余骑兵冲入营中左右砍杀,神策军与义武军猝不及防,未及多时便死伤数百人。

朱滔主力大军随后赶到,而此时郑景济又趁机于城内呼应,出兵与朱滔两面夹击,神策军腹背受敌,一战下来损失惨重,窦文场便遣人往定州请张孝忠来援。

孝忠闻讯,率义武军来救,与李晟、窦文场合兵莱水,共拒朱滔,形势有所好转。而此时李晟突患疾病,卧榻不起,难以阵前指挥作战,窦文场便全权统领神策军,然而他并没有破敌之策,只得与张孝忠固守城垒,盼李晟痊愈后再战。

李晟患病之后,张孝忠封锁消息避免为敌所知,怎奈朱滔仍自侦者处获知了此事,当下大喜道:“真上天助我,李晟病重,此乃歼灭神策军良机矣。”言罢遂令蔡雄率军为援,自率大军攻向莱水城垒。

卢龙军突然来攻,窦文场不知所措,张孝忠与神策军都虞候邢君牙等人上阵指挥,拒寨以守,薛镇心系李愬又惦记李晟病情,无心恋战,面对来势汹汹的卢龙军也是无力退敌。

正在神策军苦战时,卢龙军后军突然遭受袭击,朱滔处在中军只顾得攻城拔寨,不曾想身后会冒出敌军来。但是形势仍对自己有利,只要后军能坚持一个时辰,定可攻克城垒,朱滔当即问道:“偷袭者有多少人?”

报信人答道:“不过三四百骑兵。”朱滔闻报思忖道:“量几百人也奈我不得,我先攻下城寨再说。”念及此处,遂责令乌萨戒率一千骑兵抵挡,自己仍坐镇中军指挥攻城。

没过多久,朱滔身后的喊杀声又近一步,一人来报后军抵挡不住,敌兵已渐渐逼近。朱滔大惊失色道:“一千精兵竟敌不过三百人?”

小校慌张道:“来者虽只有三百余骑,却各个勇猛异常、以一当十,乌萨将军已快抵敌不住,请大王立刻增援。”

朱滔怒道:“孤再调去两千精锐,若仍不能取胜便教乌萨戒提头来见。”言毕,遂又调两千军增援乌萨戒。

城寨上张孝忠与邢君牙等人远远望见卢龙军后方旌旗飘动,杀气腾腾,场面一片混乱,却不知究竟有何变故。但朱滔分出几千兵后,对城寨的攻势却大不如前,正当其盼着乌萨戒快速解决战斗,前来助攻时,后方敌兵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接着又有人来报:“敌军骑兵已朝中军杀来。”

朱滔惊怒道:“乌萨戒何在?”

小校喘着气道:“乌萨将军已被敌将斩杀。”

“甚么?”朱滔闻言大怖,险些跌落马背。而此时,在他身后几丈外,敌军骑兵已冲杀而来,卢龙军大部在前方攻城,中军十分空虚,朱滔不更多想即刻令前军回撤救援。

帅令一出,攻城的士卒纷纷撤回,张孝忠先是惊诧不解,待看到朱滔中军乱作一团,其间竟飘动着义武军旗帜,知是援军到来顿时大喜,遂下令开城出战,反攻朱滔。孝忠同众将出寨迎敌,边冲杀边高喊:“援军来矣!”一来是为了提振士气,二来也为威慑敌军。

这一喊果然有效,刚刚还处于守势的神策军、义武军,顷刻间便反守为攻,占据上风。于城寨上作战的薛镇放眼前方,忽见与朱滔中军作战的数百骑兵中有一身影格外熟悉,他不及多想即下了城,随即跨上战马随军出战,直奔朱滔中军而去。

自寨门至朱滔中军有一箭之遥,薛镇带着骑兵一步步厮杀上前,不消半个时辰竟在朱滔重兵之下杀出一条血路,眼看便要与援军会与一处。薛镇定眼看去,瞧见援军当头一人手持绿沉枪、胯下枣红马,顿时欣喜不已、精神百倍,挥舞着画戟高叫道:“表弟。”

朱滔虽渐处守势却仍未落败,但卢龙军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久战必然不利,朱滔心中想道:“我此来是欲趁李晟卧病一举攻克莱水城,现在看来其早有准备,袭我后军之骑兵定是李晟与张孝忠预先所设,若是再纠缠下去于我不利!”

念及此处,朱滔遂传令鸣金收兵,循序向清苑撤去,张孝忠见其阵脚未乱不敢穷追,勒令全军原地待命。

待朱卢龙军渐渐退去,神策军、义武军与骑兵援军终于会至一处。见到来军,张孝忠与麾下众人无不惊诧,这军容整洁的骑兵正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铁甲骑,而为首一将却是李愬。

铁甲骑纷纷下马参拜张孝忠,李愬亦上前拜见,众将见其安然无恙又出此奇兵战退朱滔皆欣喜不已。薛镇早已见到李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只是方才处在战斗之中,两人不得分神无从交流,而此时二人都下了马,寒暄之词自然少不了。

李愬方施完礼,薛镇虎头虎脑的一把抓住了他,浑身上下看了又看,问道:“你为何突然来此,病已痊愈了么?”

李愬笑了笑,还未及回答,却听张孝忠笑道:“四郎今日如神兵天降,由此观之,其身体应已恢复如初了。”

李愬伸起双臂,轻轻笑道:“我现在觉得精神抖擞,浑身有用不尽之力。”

薛镇眉梢轻挑,又道:“没想到你我多日不见,一见面便又在一起并肩作战,不过此次功劳都应归你。”

李愬笑道:“我本不欲与你抢功,可偏偏赶巧,我一来便遇朱滔攻寨,正打其一个措手不及。”薛镇、张孝忠皆大笑,待众人止住笑声,李愬突然眉头一紧,问道,“对了,为何不见我阿爷?”

张孝忠与薛镇对视了一眼,却都未说话,李愬正感到奇怪,窦文场突然从砦内走出,嬉笑着道:“哎呀,听说有支奇兵击退了朱滔,我当是谁,原是李郎君也!”

李愬躬身施礼:“监军。”

窦文场走至其跟前笑道:“看气色你身体已康复,好邪,朱滔那厮以为李都候卧病我神策军便好欺负了,不曾想我军有李郎君这员虎将,哈哈……”

“你说甚么?”李愬愣了愣,薛镇连忙咳咳了两声,窦文场一脸茫然闭口不言,李愬急忙质问薛镇:“我阿爷怎么了?”

“舅舅……生病了,”薛镇吞吞吐吐,却又急忙补充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军医说只是患了风寒,并无大碍。”

李愬脸色一片凝重,他没想到自己方大病初愈,父亲却又病倒了,父子亲情顿时涌上心头。

“令尊戎马一生,历经艰险无数,如此病痛对其而言算不得什么。”张孝忠一番安慰后,抚着李愬肩膀道,“走,随我入寨,令尊见到你心一高兴或许便病好了。”

李愬点点头,随张孝忠进入营寨。一入大帐见到病中的父亲,竟忍不住落下泪来,当即跪倒在榻前。众人见此情景皆退了出去,只剩李晟父子二人。

李晟虽卧病在榻,但神志却很清醒,早已有人向他禀报了城外的战斗情况。他刚刚听人说起李愬出奇兵战退了朱滔,心中本就欣喜,现在又亲眼看见李愬平安无事,顿时放下心来,仿佛自己的病痛都已忘记了。

“四郎,你病已痊愈邪?”李晟用尽气力,伸出一只手来。李愬双手握住其手,轻轻地点了点头,李晟微微一笑,嘴里念道:“那便好……”

李愬止住了泪水,嘤嘤道:“儿虽已康复,可阿爷却病倒了,若能使阿爷免受病痛之苦,儿宁愿不曾痊愈。”

“这是甚么话?”李晟低声道,“病在己身,他人岂能代受,不过是一点小疾罢了,过几日便会痊愈,为父仍盼着上阵杀敌剿灭叛贼耶!”

“阿爷,”李愬将李晟的胳臂放回凉被中,道,“现在天已大热,你又生了病,依儿看不如回军定州休整一段时日,待酷暑过去,你身体康复,再战不迟。”

“咳咳……”李晟轻叹道,“此事为父也想过,可此次出战莫州寸功未建又损兵折将,若就此退兵,为父愧对圣上也!”

李愬沉声道:“孩儿知阿爷心中不甘,可眼下朱滔以主力守卫清苑,而我军兵少,若欲破之难于登天,况且此时酷热难当,将士缺少暑服,战力必减,恐难有建树!请阿爷思忖。”

李晟眨了眨眼,颤声道:“你所言在理,不过此事尚需与窦监军商议。”

“父亲放心,儿自会去与监军说。”李晟吃力的点头“嗯”了一声,李愬为父亲整了整被褥,又吩咐左右悉心照料,这才缓步走出营帐。

薛镇手里衔着一根稻草,在排列整齐的铁甲军面前转了几圈,用带着挑衅的语气对几名军头道:“听说尔等各个武艺了得,为何无人敢与我较量哩。”

三百铁甲军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一旁的张升云暗暗好笑,薛镇又提高了声调,以稻草指着几人面鼻道:“尔等为何如同木头?可曾听见我言?倒是出来一人同我比试呀。”

铁甲军仍无人应答,张升云戏笑了一声,半嘲道:“我早告诫过你,铁甲军训练有素,除我爷娘外,无人可以调动,岂是你用言语便能激怒邪?”

薛镇“哼”了一声,悻悻道:“我还偏不信哩,今日定与之比划比划。”话音方落,铁甲军突然抬头仰面,齐声高喊道:“李郎。”

薛镇和张升云猛地一回头,果见李愬迎面走了过来,拱起手便道:“诸君不用多礼。”

薛镇眉头一皱,指着李愬对张升云道:“这帮人不搭理我亦不搭理你,为何偏对表弟这般客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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