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安少年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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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安少年

长安在恒州西南一千九百里,虽乘奔御风亦须五六日。而此时正值仲春,长安乃是一派百花争艳、生机盎然的景象,国色天香的牡丹迎风初开,以其娇媚的容颜俘获了长安百姓的心,使一城之人皆为之而狂,于是整个长安城内,万人空巷、车马如龙,尽是买花、观花者。长安东市,一条繁闹的街道上,花铺林立、花香四溢,各色人等来往其间,络绎不绝。在流动的人群中,三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人格外惹眼,他们徒步同行,边交谈边观赏着周边街铺的牡丹花。三人正走着,右侧的青衣少年突然眼前一亮,在一旁的店铺前止住了脚步,对着一株白色牡丹细观起来,片刻后兴奋地叫道:“阿兄且看,此株青山贯雪开得多妙!”

另两名年轻人随即走到跟前,其中一人着圆领袍,端详此花之后点头道:“富丽而不失淡雅,娇艳而不失庄重,虽藏于闹市之中,却依旧光彩夺目,妙哉!妙哉!”

青衣少年抿嘴笑了笑,张大了眼睛看着另一人问道:“三兄以为如何?”

“四弟眼光自不必说,”那名年轻人悠然一笑,拍着青衣少年的肩膀道,“吾三人在花市上逛了半晌,只此一株牡丹入了你眼,看来,此花应是今年东市之花魁矣!”

“三兄过奖矣。”青衣少年略显羞涩,目朝二人道,“母亲最爱素色牡丹,定会喜欢这株青山贯雪,便买下送与母亲如何?”

二人齐齐点头,青衣少年遂小心将花盆捧起,至店内向店主付钱,而这白牡丹的确价值不菲,须钱八百,他未曾犹疑,自仆从身上取出钱来将花买下。

这名青衣少年名叫李愬,乃神策军都将李晟第四子,另外两人正是其兄长,李凭和李宪。

日渐西沉,李愬兄弟三人又四处闲逛一番后,便出了东市北门,乘上市门外停放的马车向西而去,马车驶入崇仁坊,很快在一座挂着“李宅”匾额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马车,车夫正要调转马头将马车从偏门引入宅中,但这时,一骑快马突然从对面飞奔二来,险些撞上马车,好在骑马之人及时勒住缰绳,但两匹马儿却被惊得几声长鸣。

“闪开,快闪开……”小校显得十分着急,冲着车夫连连大叫。车夫一边安抚受惊的马儿一边将马车引到一旁,小校不及多想立刻策马奔了过去。

“何人竟如此无礼!”李宪听到声音回头望去,正将这一幕看得清楚,脸上顿生愤慨。

李愬望着快骑奔去的方向,喃喃道:“看情形应是往成德进奏院[]而去,不知何事如此急切。”

“便是有急事,也不应如此疾驰,”李宪铁着脸愤愤道,“他当此处是大街,可以纵马驰骋乎?”

“罢了三弟,”李凭叫住了他,心平气和地道,“人已行远,多说无益,幸而未伤及人,便莫计较了。”

李宪闷气未消,正想再牢骚几句,却见一名家仆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招呼道:“三位郎君[]回来也!”

家仆说着挪步到李愬面前,伸手去接他手中牡丹,李愬便将花盆交到他手上:“便安置在母亲房里罢,小心,千万莫摔了。”

“喏,”家仆一边应和着,一边稳稳抱住花盆,“四郎君这株牡丹着实美妙,主母见了定是喜欢。”

李愬嘴角微微一笑,问道:“小九,母亲可在宅里?”

原来这家仆唤作小九。小九点头道:“主母与大郎君皆在西厅!”

“大兄也在?”李宪突然一惊道,“其不是应陪大嫂至城外净土寺进香乎?何以先我三人归来?”

“我正欲向郎君说此事哩,”小九满脸激动地道,“郎君有所不知,小娘子有喜了。”

“你说甚么?”兄弟三人一脸惊诧,异口同声地叫道。

“事情是这样,”小九连忙解释道,“今天三位郎君出门不久,大郎君也将驱车出城,可是马车才行不远,大娘子突然干呕,大郎君放心不下便折返归宅,并请来医者,这才知道大娘子原来是有喜了。”

三人听罢小九讲述,脸上登时乐开花,李愬兴奋地对两位兄长道:“此真是天大喜事,二兄、三兄,我等将为人叔矣!”

“确是大喜事!”李凭笑着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道,“母亲一直盼得孙儿,如今总算可以如愿矣!”

李宪悠悠笑道:“不曾想这净土寺送子观音竟如此灵验,大兄大嫂方欲前去上香,其便显灵了。”说着目光突然转到李凭身上:“将来二兄若成亲,一定要去拜拜,必能早生贵子。”

李凭突然把脸一沉,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何须你操心,不如先顾好自己。”言毕转身便走。李宪望其背影,嘴里念念道:“你为兄,我为弟,你不成亲,如何轮到我?”

李愬忍不住一笑,对李宪道:“好了三兄,快去见母亲和大兄罢。”李宪板着脸点了点头,同李愬一并朝门内走去。

三人长兄名叫李愿,三年前娶妻窦氏,成亲后夫妻十分恩爱,可是三年来却未能诞下一男半女。今日其夫妇本是遵从李母之意去城外寺庙请愿,不曾想造化弄人,喜事偏偏在此时降临。

三人来到西厅,厅里坐着二人,主位上是一位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虽芳华早已不在,但从眉宇间仍能窥探到她年轻时的美艳,此人便是李晟嫡妻、李愬兄弟之母王氏。而坐于右侧位上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的青年人,看样貌虽比李凭年长些,却也不到而立之年,其正是李晟长子李愿。

“儿见过母亲,”李愬兄弟三人一齐躬身拜过李母,紧接着又转身拜向李愿,“见过大兄,给大兄道喜。”

李愿起身到三人跟前,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之情跃然脸上:“诸位贤弟已知之矣?”

李凭轻轻笑道:“一进家门便已听闻喜讯,恭喜大兄将为人父也!”

李愿笑着一点头,脸腮竟泛起了红晕。这时李宪上前一步,拱手谓李母道:“也恭喜阿娘将为祖母也!”

“呵呵呵呵,当喜,当喜,”李母笑容满面,徐徐走上前来,“吾已令人准备晚宴,待汝父自军营归来,吾一家人仔细庆贺一番。”

“嗯。”李宪笑着点点头,突然一抬眼问道,“为何不见五弟?平日我一归宅,其便跑来迎候,今日怎瞧不见人了?”

李母微笑着道:“忘了告诉你,镇儿今日自成都归来矣,方才过宅来问安,才一进门,五郎便缠着不放,此时当在后院习武也。”

“甚么?习武?”李愬闻言突然一惊,“阿娘为何不拦着,表兄出手没有轻重,恐会伤到五弟……不可,我须得去瞧瞧。”

李愬不无着急,向母亲鞠躬后便转身出了厅门。李宪见状也跟着道:“那……阿娘,我也过去瞧瞧。”

李母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显得并不怎么担心。

李府后院有一演武场,李晟与李家子弟平时便在此练剑习射。李晟诸子中,李凭、李宪自幼学文,不喜武事,而李愿、李愬则以武为本,并兼学文。

此时的演武场,一名身着黑色锦袍的少年正舞着剑,只见他身法迅捷优美,一招一式收放自如,似舞蹈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在其不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手持一把木剑学着黑衣少年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比划着,他便是李晟第五子,李听。

正在这时,李愬疾步走来,只见黑衣少年一边舞剑一边嘴里念着:“出剑须快……”李愬乍看之下松了口气,片刻后他开始暗暗惊叹,黑衣少年不仅剑法凌厉,而且舞剑的同时还能从容言语,声音中竟没有一丝急促之感,着实令人佩服。

“五弟小小年纪,倒是乐此不疲,他日当为将也。”李愬看得十分专注,竟未发现李宪何时到了身旁,李宪这一开口,立刻被黑衣少年察觉,只见他一个跃身到了落兵台前,顺势挑起一把长剑朝此掷来。李宪下意识后退了数步,惊叫道:“四弟小心……”

李愬双脚未动,上身轻轻一侧,右手已握住了剑柄。

“怎么,薛大郎,欲切磋乎?”李愬将目光指向黑衣少年,嘴角泛出淡淡的笑意。

黑衣少年冷一笑道:“且试你剑法有无长进,出招罢。”

“那我便不客气矣!”李愬话音未落,已连人带剑纵出丈外。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黑衣少年神态自若,屹立不动,刹那间,李愬的剑已迫近其胸前,只见少年一个侧身轻松避开了剑锋,但李愬的剑又迅速朝他腰间追去,黑衣少年向后一弯身再次将剑锋避开,与此同时,其手中之剑也朝着李愬呼啸而去,李愬立刻挺剑来当,接下来二人两剑相交,你来我往,拆了足足上百招却仍是难分难解。

二人似心有灵犀,百招过后竟同时停了手,李愬将剑收起,朝黑衣少年笑道:“没想到数月不见,你剑法又精进不少。”

“你是夸我还是夸自己?”黑衣少年走到李愬跟前,诙谐地笑道,“今天交手一百回合仍是未分胜负,想来你这三个多月亦未懈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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