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鱼和熊掌
六、不惑
29、鱼和熊掌
第二个学期开学，我让张惠莹和我把办公室位子移一下，我把我的桌子移到前面，张惠莹的在后面，我有时转过身去找她，她可以看见我的背影。我说这样空间大一点。但我心里在想，这样心累。我觉得还是当个老师教教书更适合我。
五月底，我去市里开考务工作会议。我碰到了一小的邵校长。邵校长更加风姿绰约，人从身边走过，带出的风都是香喷喷的。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的衣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身体的曼妙。她还能叫的出我的名字，但只是打个招呼，邵校长就往另一个办公室而去，那是基建科长办公室。
会议后结束，我是搭邵校长的车赶回学校。车上邵校长电话不断，其中有几个好像咨询邵校长造房子的事，邵校长主动说起，她在新陶镇外围买块地皮，请了施工队要造房子。她没细说，我猜应该是造别墅，一个女人，太牛了。
回到学校，班里的孩子争先恐后告状：小李和小王趁我不在打架了。这俩孩子就是不太管得住自己的手和脚，小李的爸爸是乡镇干部，妈妈是单位领导，上回孩子打人，我叫家长过来，爸爸说他家小李有统治欲而已，望老师保护；我反问：“别的孩子愿意被统治吗？别的孩子也有统治欲怎么办？”小王母亲做服装的，前店后厂，有一回看门店款式很好，我也进去看了，结果小王妈妈不肯收钱。我说那成本费是必须付的。
我重新把两个孩子叫过来批评教育。看他们握手言和，我才放心。
可晚上小李妈妈打来电话，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处分小王。我原委告诉李妈妈，李妈妈不信，说我偏袒小王，因为小王妈妈送过我衣服。我哭笑不得，但这之后但凡家长开店的，再好的东西我也尽量绕着走——这是后话。当晚，我带上李妈妈和小李一起来到小王家，看到小王手上的抓痕和被小李踩扁的铅笔盒，李妈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回家叙述事件有过筛选剪辑了，当即让自家孩子道了歉。当领导的还是有领导的气度的，那个时候的人还是讲得进道理的。这也算是一个时代的特点吧。放在现在，一言不合打起来要几万赔偿的也是有的。
11月底前还要交论文。晚上徐炎带着孩子，我一边洗衣服，一边想论文主题，这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连续想了两个晚上没想好，这下突然有了灵感。我擦了一下手上的水渍，抓起笔匆匆写了个提纲，就回到卫生间继续洗衣服，洗完衣服，脑海里已经有了论文的雏形了。
九点多，家务基本干完，我就在餐桌上开始写文章。写完11点了，一件事情搞定，睡得踏实。
第二天在原文上修改，添加了一些理论依据，然后就是打印好再修改了。我想找张慧颖帮忙打印，顺便让她检查一下。
张惠盈去校长室帮我打印了两天才完成，她说还给我改动了几处错误，她指给我看，我非常感谢，在打印稿上我又进行了修改，再让张惠莹给我打印10份，我对张惠盈说，她辛苦了，第二作者就署她的名字。
临复习，忙的不光是毕业班，我们也一样。我还记得要抓紧安排考务工作，但每次刚坐下来酝酿，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打断。没办法，我把前任主任的考务方案交给张惠莹，让她根据现在教师名册做些调整后再进行通知。
第二天我看教学处门口的还没有张贴出考务安排表，问张惠莹，她说在修改核对，马上好。我说以前主任一般都是一周的样子提前公布的，以便大家准备，她说他们原来的学校也是差不多的。下一天再看，果然已经张贴在公告栏里。老师们一般都会去看一下，有的忘了，也问题不大，外出监考我们会提早口头通知到个人，在校内监考的，一般会相互提醒，有的也回来教学处问。
考试前一天，我还在教室批改作业，汤校长让一个学生来叫我到他办公室去。我放下红笔就过来。汤校长指着他对面的凳子示意我坐下，问：“你排完考务工作检查过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怎么了？”
“老教师找我反映，同一天，你既安排她外校监考，又要她本校监考；还有教研组说，品德任课老师同时要批语文卷，还要批品德卷，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是我让张惠莹安排的。
“这是你的工作，怎么能让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来做，她只是你的助手。我们知道你很忙，但是学校那么多老师看着，反响不大好啊。这次我帮你和老师们解释了，你回头再仔细看看，修改一下。有困难和我校长室说。”
我狼狈地回到办公室，看着刚刚揭下来的通知表，问题还不知老大说的。我问张惠莹，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哎呀，对不起啊韩老师，我还检查过，真的是我太笨了。”
改完后重新张贴上去，然后对外出监考的老师一一解释通知，下班的时候，我觉得脸部肌肉都僵硬了。一看时间，幼儿园大概只剩下我儿子一个人了。
我想和徐炎说说心头的委屈，做好饭给他打电话，他说不回来吃饭了。我抱怨：“你不回来吃饭怎么就不早说呢?我下班接孩子，去菜场买菜洗菜烧饭，我不累吗？现在都七点多了，我才做好饭，你却说不回来吃。你不能早说嘛？”
他在电话里也不高兴：“谁知道你几点钟才下班？我四点钟打电话家里有人吗？只会抱怨。”
儿子似乎感受到我的不开心，吃饭的时候不用我催促，然后把碗给我看：“妈妈，宝宝吃完了，你看！”
我摸摸儿子的脑袋，觉得累。下半年儿子也读小学了，我们都这样忙好吗？以前穷，很多事情没办法，现在好一点了，反而不能一心一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办公室里，我其实挺碍眼的，我还是在教室里更像我自己。
我开始思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该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