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夜探
第203章夜探
看此情形，眠玥心念微动，她掏出兜里的夜明珠，快速翻查起这样的小册子。 一阵忙活过后，收集到的册子不多不少，刚好28本，而奚孟原从6岁开始生病到34岁命丧黄泉，也正是28年。
却原来，他们是用这样的手段藏起秘密。
如果将这些册子带走，对方应该能很快察觉到。眼下还不宜惊动那些人，眠玥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飞快地抄录起来。
待到佛晓时分，她已将册子誊抄近半，天亮以后不方便行事，眠玥将东西放回原位，打算入夜再来。
从密室出来，周文泰要去太和宫例诊，眠玥还是那副药童的打扮，这次却是回宫补眠。
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运气好的话，今夜便能够大功告成。
天色擦黑之时，小药童再次低眉顺眼地随着院使大人跨入丹药房。
离子夜尚有些时辰，既有得空，眠玥便依着昨日的记忆，与眼前各式各样的丹丸一一对应。
时间慢慢逝去，不知不觉间，四周变得寂然无人，高大的药柜宽逾数丈，辨认完正面摆放的部分，眠玥正要转去竹架背后，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争执声。
逆川大成之后，她耳目变得异常灵聪，即便像这种刻意压低了的私语，隔着门也能一字不漏地听清。
只觉有个尖细的声音道：“娘娘不过就是需要些制草乌，这在太医院也不是甚么难事，你们一再推脱，是瞧咱们娘娘现在不得势了么？”说到后来，倒是含着不少怨愤。
“姑姑有所不知，所有药材进出都需要盘点，没有太医开的方子，便任谁都不能动库房里的东西，岂是你说拿便拿的。”却是个苍然的男子声音。
听到“制草乌”三个字，眠玥敏觉地竖起耳朵，只因她在昨夜抄写的册子里，曾频繁看到这个词的出现。
制草乌，辛、苦、热；有毒。主治风寒湿痹，寒疝作痛及麻醉止痛。虽然半药半毒，倒也算得上是常用的药材。
这药用在奚孟原身上也就罢了，宫里头的娘娘向来娇生贵养，做什么会让宫婢前来讨取？
听到这里，眠玥疑虑窦生，遂闪身避入暗处。
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不依不饶地道：“那便有请医官大人开个方子。”
二人边说边跨入丹药房，为首那位身着绿色藻纹官袍，显是太医院的某位判官。
眼见他拿眼扫视一周，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拧着眉道：“没有诊脉记录，恕下官无法开方子。”
“大人们做事可恁不地道。”被人一口回绝，那宫婢反而提高声音道：“太医院需要咱们娘娘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规矩，前些年，为求娘娘相帮，你们送了多少制草乌到栖云轩？怎么着，现在万事大吉，便要过河拆桥了？哼！若非娘娘尽心，将库存的制草乌全部用完，现在出宫一趟不易，又何需向你来讨！”
她将旧事抖出，又噼里啪啦一阵埋怨，直将绿袍的医官气得连连跺脚，着急地去捂她的嘴：“姑奶奶，这件事上头下了封口令，谁提谁掉脑袋！你要制草乌是吧？下官这就替你想法子，三日之内，必定送到栖云轩，刚刚就当你没说过那些话，以后也切莫再提了！”
得到对方允诺，那宫女总算满意地转身离开，只可惜，她却无法看到男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当夜，眠玥顺利抄完卷宗里所有册子，回到太和宫以后，她却还在思索着丹药房里听到的对话。
为何要将大量制草乌送去那什么娘娘处？
她将制草乌做成了什么？毒药么？
前些年是指的哪些年？孟原还在世的时候么？
她于无意中听到的东西，跟她正在查探的一切是互不相干，还是有着莫大的关联？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她再次怀念起精通岐黄、思维敏捷的兰泽。哎，若是能得他提点一二就好啦。
不管怎么说，有了新线索，眠玥决定先去探探宫女口中的栖云轩，得弄清楚那所谓的娘娘到底要制草乌干嘛。
将前两日抄来的东西交付母后，眠玥借来宫女服饰，略作乔装后，趁黑摸入临时打探到的宫殿。
进去以后才发觉，原来所谓的娘娘，居然是位熟人——正是那日偶然于御花园外碰到的太嫔。
栖云轩位置偏僻，美其名曰宫殿，其实不过是处稍微大些的院落。
在这里，眠玥几乎用不着隐藏身形，因为除了太嫔和先前见到的宫女，便只有一位粗使的婆子。
这太嫔看上去，倒不比眠玥曾经假扮的“李夫人”好多少。
想来她住在这类似于冷宫的地方，必然会有当日那种阴郁的眼神。
在楚方，富贵人家都喜欢将房屋挑高，皇宫也不例外。这样的好处是，眠玥可以舒舒服服地趴在屋顶大梁上，而不用担心会被底下人发觉。
刚开始，那两人话语不多，也绝口不提制草乌的事，倒是晚饭后不久，栖云轩来了位意想不到的贵客。
这人竟是小皇帝奚径宁。
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实在难以将他们往私情上联系的眠玥，却也想不通身为先皇嫡子的他，为何会与父亲的某个过气妃子过从甚密，更不惜屈尊降贵到这简陋的地方来。
可看他们熟稔的模样，想来这样私下见面的事不在少数。
那太嫔看着像是十分欢喜他的到来，命人捧来果子点心，又一脸歉意地道：“这里只有这些，倒是怠慢陛下了。”
小皇帝扫了眼桌上的吃食，满不在乎地道：“甄嫔娘娘不必多礼，朕在宫里吃得很饱，用不上这些。”
说完，又颇为愧疚地道：“后宫的事，朕做不了主，你这里吃住都简陋，朕却帮不上什么忙。”
小皇帝难得真情流露，那甄嫔亦是大为感动：“陛下有这个心意就好，犯不着为贱妾的事同太后娘娘起争执。”
有人关心的滋味，怎样都好过独自冷清寂寞。
关拢院门后，二人在一起亲切地说了会子话，无非是小皇帝那些斗鸡走狗的趣事，和他因为功课不好受到太后训斥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