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人质 - 我不是赵飞燕 - 石门之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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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人质

第169章人质

我们本就一尺之遥,我站到他身前的时候,那冰凉的匕首犹疑了片刻,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脖子上。

那里还在流血,一滴一滴,很快使得这把短剑的刀刃成了红色。

“都退下去,不然,我要了她的命!”身后的人嘶哑着声音朝着院子里的兵卒和禁卫喊道。

禁卫与兵卒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持着长剑,握着长矛,拉着弓,对着我们的方向。

“姝儿,姝儿!”

循着这个惊惶的声音望去,我见到陛下急慌慌地下了马,他脸上似乎还有着昨夜未消的酒痕,快马疾驰以及焦心,又为他的脸覆上了一层通红:“不准伤了她!”

“让他们都退下去,不然,我要了她的命!”我身后的话音再次响起,那把短剑不由自主地朝我的脖颈又靠近了几分。我知道,他认出来了,就像八年前一样。

只是陛下并没有认出面前的这双眼睛。他只是焦急又愤怒地朝他喊道:“你可知,你挟持的人是谁?”

周义冷冷地说:“知道,所以才不能放!”

陛下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金钱布帛,田宅房舍。甚至,高官厚禄。”

周义闻言,嗤声道:“我放了她,我还有命去受你的荣华富贵,金钱布帛,田宅房舍吗?高官厚禄,哼,当朝廷的狗,当天子的狗,食民的血肉?”

陛下的脸色骤然阴郁,但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与之周旋道:“你放了她,朕保证,不杀你。”

“不杀我?”周义环视了周围一圈,冷笑了一声,“哼,我不信。”

陛下怒视着周义,又往前走了一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

脖子上抵着的短剑随着他的靠近,不由地向上了几分,旧伤受了挤压,更多的血淋漓而下。我不禁低声叫了出来。短剑忽然抖了抖,向下落了一寸。

“让他们,全都退下!”周义的声音不知为何颤了颤,但很快又定神,一字一顿道,“一个都不准在此处!”

陛下的目光扫过了四周,他身侧的禁卫军只在寸步开外,再外侧是一圈握着长枪长矛的十几个兵卒,再往外,是紧紧挽着弓,蓄势待发的两个弓箭手。

丞相垂首立在那群握着长枪长矛的兵卒中间,神色愤懑,又惶然紧张,他顺势行揖拜倒:“陛下,万万不可啊!贼人奸诈歹毒,当务之急,应将此匪徒就地正法!否则,万一伤及天子圣体,当大乱也!”

见陛下并不应声,他擅自立定,朝那两个弓箭手喊道:“弓箭手,听令!”话音落下,弓拉成了满月的形状,声响落入陛下的耳中,似乎将他从失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我一惊,而我身后的人似乎也一惊,脖子上的匕首紧了紧,血从刀刃倒流向了剑柄。不一会儿,他握着剑柄的虎口也成了血红。

“闭嘴!不准动!都退下!”

丞相高声劝阻道:“陛下,不可!老臣恭请请陛下避退!将此处交予老臣,臣当不辱命!”

“不辱命,就是不顾赵婕妤之命吗?都给朕退下!”陛下愤然应道。

“陛下,不可!”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或者说,这些声音似曾相识,不同的声线汇集成了同一句话,从他的四周涌来,又被这渐强的风放大。

在我模糊的视线中,那些禁卫军和兵卒像海浪一样扑下来,他们弓着身,跪倒,或是行揖,潮水一样乌泱泱地蔓延开去,挡住了他上前的去路,让他刚下的令,像一片飘零的枯叶虚弱地一头扎入了潮水的怀抱里,没了声响,没有回音。

“听见了吗?都退下!”

“陛下,不可!”潮水涌动着,发出了它们的声音。它们卷起了泪水,扑打到了我的身上。

短剑的寒刃又一次扎破了我的皮肤,它在不受控制地颤动,仔细看,是我自己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目之所及处,他们弓着身,行着揖,手上依然握着长枪长矛,挥着长剑,挽着弯弓,用它们的利刃对着我。它们比我脖颈下的短剑更令人生惧。

而那柄短剑在我发颤的时候,又仓皇地退下了两寸。

“放肆!都给朕退下!”

“陛下,万万不可!”那些潮水,每一个浪头都在涌动着,奔腾着,叫嚣着。

它们好像在一起说着:亡一姬复一姬进。

它们好像在一齐喊着:天下所少宁姬等邪?【1】

陛下的身影在潮水中间,被我的眼泪拉得细长又单薄,单薄又遥远。

“陛下!请允弓箭手射箭!”这又是丞相的声音,“此乃老臣手下最好的弓箭手,当能不伤婕妤,而将此匪徒就地正法!”

周义拉着我慢慢地后退,后退,那背后是一堵一人高的坍圮的墙,而我们的身前,是刀光剑影的墙。

陛下往我的方向望着,染红了大半的剑刃落入他的目光里,好像也让他受了痛,在他的眉宇间刻下了深深的刀痕,让他的双眼也成了血红。他忽然从他的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剑,举着剑对着丞相的脖颈:“朕说了,都退下!”

“陛,陛下——”丞相吓得脸色煞白,身子骤然软了软,往后踉跄了一步,跌倒在了兵卒的中间。

“听见了吗?让他们都退下!”陛下的剑依旧指着他。

“陛下,陛下三思……”丞相大口喘着粗气,声音虚浮。

“还要朕说多少遍?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是……是……”丞相稳了稳神志,用他那黏牙的声音朝那些兵卒下了令,“都,都……退下,退下去。”躬身的人,跪地的人都面面相觑,但很快尊了令,一阵刀剑入鞘的响动之后,消失在了视线里。

“陛,陛下,您,您也当移步啊!”兵卒退去,到了一二里开外,而丞相皱着一张脸,惶然跪在了陛下的脚下,“至于赵婕妤,赵婕妤再是要紧,怎及九五之尊的分毫……”

陛下不为所动,并不离开。他的手依旧扶在腰间的长剑上,眸色沉郁,一步一步地靠近我们。身后传来丞相的惶恐的泣声,以及嘶哑的叫喊“陛下三思啊!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一个女娘不值得一朝天子以身犯险……”“社稷为重,宗庙为重……”他的双膝却仿佛永久地长在了地里,无法挪动半寸。

“别过来!”我身后的人朝缓缓靠近的陛下大喝了一声。

陛下不以为意,嗤之以鼻:“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们打着义的旗号,却连女子都欺?”

“别过来!”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又仓皇喝了一声。

陛下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们所谓的替天行道,就是劫财,远至乡野农舍,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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