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烛火 - 我不是赵飞燕 - 石门之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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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烛火

第155章烛火

禁在殿中,日子过得很慢,但似乎也过得很快。夏日的骄阳落入户中,渐渐的,哪怕没有经过丝绢的过滤,也变得柔和与清凉。

白昼越来越短,过了日入,就需要点上灯。火苗燃起,不耐烦地跃动,嗞出一丝烟雾,时间一长,渐渐却失了意气,颓丧地变成了豆大的一点,连那燃烧的滋滋声都没有了。

日复一日,它们上演着从意气风发到垂头丧气,我的目光落到这烛火的光影中,看着这红色冷了下去,又来到了对面人的脸上。

“陛下怎又喝了这么多酒?”

他勾了勾嘴角,坐到了榻上,又倦怠地躺了下去,酒色上脸,因他躺下而显得更加红了。他阖起了双眼,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李内侍与殿中的侍女在他进来的时候都已经被他撵了出去。我迎着弥漫的酒气,伸手为他更衣。

解下腰间的玉革带的时候,他侧了侧身子,扶住了我的手,顺势一拉,我便跌到了他的怀里。

酒气伴随着他的话,在我耳边缠绕着。他告诉我,昌陵工事停顿了三个月,如今又将在不久的重阳日重新动工。于此同时,剩余的徙民将再次动身,迁于昌陵邑中。

我稍稍振奋,但见他的模样,却不是欢欣鼓舞。

“那昌陵既然重新可以破土动工,关中豪强也会继续迁徙到昌陵邑中,陛下缘何今日并不高兴呢?”

“是啊……该高兴才是。”

他疲倦地朝我笑了,眼中的红血丝似乎从端午之后从未褪去,酒气又使得脸上的酡红蔓延到了双眼,“朕没有不高兴。朕,高兴。”

他侧过脸来,一个吻随着话音落到了我的唇上,他的双手不安地抚着我的背,似乎要把我揉碎到他的怀中。他腰间尚未解下的玉组佩与印章硌着我生疼,我被这密密匝匝的吻包裹着,又被扑面而来的酒气裹挟着,喘不过气来。

在他的抚摸下,我的衣衫渐渐松了,深衣的领子跌落了一大半,露出了半截雪肩,手心的炽热遇上殿内若有若无已经生凉的穿堂风,冷与热在那里不断交替。

“陛下,我,我去让人煮醒酒汤过来。”我推了推他,想要起身。

他并没有松开我,吻和他断断续续的话,一齐落在我的耳垂:“不必。要什么醒酒汤?”

它们又一齐向下落在我的肩头:“醉了,一直这么高兴。”

又不可阻挡地滑向了我的胸口:“难道,不好吗?”

我的身子箍在他的胳膊里,动弹不得,也就放弃了动弹。

只是被他身上的酒气裹挟着,也有些醉了酒似的迷蒙:“陛下怎么做到的呢?那些朝臣,尤其是大司马车骑将军,还有薛相,他们……”

深衣的大带到底阻碍了他一路向下,他似乎生了不耐烦,向下扯了一把束带,那个结却似乎系更紧了。他略略颓丧地伏在我的胸口,焦躁的唇在那里吮出了一道桃花似的红痕,“朕是天子,这是朕的天下,他们不能说不……”

我受了些痛,忍不住轻声哼哼:“陛下……陛下……”

他的呼吸随着双手在我腰间衣带上的挫败而变得更沉,他扶过我的手伸向腰间的绳结,我的双手失去了禁锢,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支起了身子,拉了拉滑倒了胳膊上的衣领:“陛下醉了,我去为陛下……”

他的眼睛发红,也起了身,定定地看着我道:“朕说了,不要醒酒汤。”

我撇了撇嘴,低头解开了腰带上的结,玉佩随着这个动作摇晃着,不住地发出清响,这个声音把他的话撞得断断续续的:

“姝儿,你,不就是朕的,醒酒汤吗?”

我的双手忘记了动作,怔怔地看向他。

他将我拉近了些,拂开我攥着一截腰带的手,缓缓地褪去了我的衣衫:

“薛宣,朕许他娶了孝宣皇帝的女儿,也就是孀居的武敬长公主,这位长公主与太后是姑嫂,待字闺中之时,便一直不睦,反而与定陶太后交好,因而也被太后视为眼中钉。她自然更是对王氏一族敬而远之。薛宣出身微末,如今成了长公主驸马,皇家姻亲,一方面对朕感恩戴德,一方面,对王氏,是亲是疏,也有了新的利得考量。”

我叹道:“这位薛丞相,真是墙头草啊。陛下抓着他的短了。”

他的手抚过我的胸口,手指在方才的那道红痕那儿停留了许久:“至于大司马车骑将军,还有他背后的那些王氏……”

我思忖着道:“这才是难啃的硬骨头。”

他对我这样的表达并没有表示惊奇或是疑虑,或许我的话并没有落入他的耳中。他只是垂着头,盯着那道伤口似的痕迹道:“他们,还有太后,想再送一个王氏女进宫。”

在他的指腹的触摸下,那道红痕又生了疼,仿佛成了抽打过的鞭痕,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陛下……”

“朕……”他将我推倒在了榻上,自己也跌跌撞撞的,伏倒在我的身上,这使他的呼吸更沉,“答应了。”

他的脸在我的视线中,被散落在眼前的发丝切割了又重组在一起,有些陌生。“太后总同朕抱怨,后宫空虚,自从郑昭仪和许……”

他的话音骤然停下,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戚戚然道:“是啊,后宫里头,空空荡荡,这么大的未央宫里,少了些人,不热闹了。”

他伸手将我额前的发丝拂到了耳后。“至于,昌陵邑的民怨——”我闻言,睁大了陷入了迷蒙的眼睛,他捕捉到了我神色的异样,自嘲似的笑了笑,“朕知道,你想问。”

“民怨”这两个字连着身体的痛,一同刺入。我因为这痛,同样沉沉地喘着气,嘟囔道:“陛下,姝儿不是你的醒酒汤,明明是陛下自己没有醉。”

“好,你不是。”他眼神迷离,低头吻去了我眼角滑下的一滴泪。

眼角却依然是湿漉漉的,我还在委屈地抱怨着:“是陛下酒量好,喝了这么多,也不醉。”

“是。”他连声应道,“是。”

“那民怨……”他迎上来,吻又密密匝匝地落在我的脸颊上,落在我的耳垂上。只在那喘息的空档里,听见几声呓语似的声音:

“射声校尉……处理善后之事,极为妥当……”

“对,还有少府……此事有少府之功……”

“是吗?”我喃喃自语,他的吻不间断地落下,让我轻痒,让我发颤,使我的话出口便像哽咽似的,破碎又零落:“少府,还是张谭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吻堵住了我的嘴。

酒气缠绕在我的舌头上,让我也像是刚喝了酒一般,唇齿上绕着桂子的芬芳,或许是秋日里的桂花酒。

“姝儿,朕倒是希望,什么时候,你也能醉一场。你酒量这么差,轻易地就能醉了。醉了,多好。不像朕,喝了这么多,一杯接一杯,一坛子酒都见了底,只可惜,怎么都醉不了。越是,想醉,越是,醉不了。”

“陛下,我是快醉了。”我忍不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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