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决心出走的水煦②

水煦家很穷，这种穷体现的十分具体。

一进大门，泥泞的地上全是鸡屎，令人无从下脚。一条瘦巴巴的小土狗趴在门边，有气无力地叫唤几声后，蔫蔫地又爬回去了。

纪不凡看了童山河一眼，“童总，要不您……”

她话还没说完，童山河就面不改色地走进去了。

脚下传来的触感并不好，像一团被水淘洗过无数次的橡皮泥。

“水煦！水煦！”

计多思大喊了几声，屋里始终没有回应。

“这孩子去哪儿了，她姥又去哪儿了，怎么家里一个人没有？”

计多思嘟囔着，朝着窗户口往屋里头望。

“是不是还没回来呢？还是去地里摘菜了？”

童山河有些担心了，因为农村人很少在饭点时间出去乱逛。

纪不凡环视一圈，“童总，我出去找找看吧？”

“嗯，快去快回。”

纪不凡没走出多远呢，就望见水煦和她姥姥走过来了。

她姥姥边走边抹泪，水煦瘪着个嘴，一声不吭。

“您好，我们是计主任带过来家访的同志，计主任和我们童总正在您家院里等您两位呢。”

纪不凡说得标准普通话，但水煦姥姥好像有点听不懂似的。

“我姥姥耳朵不好，听不见，你得大点儿声喊。”水煦又扭头，用当地方言转述给姥姥听。

“哦！原来是计主任，快，快回去。”

三人结伴回到家里，水煦姥姥一看见计多思就又哭了。

“计主任，你快帮我劝劝水煦，她要走啊！我拦不住啊！”

计多思急忙迎上去，“丹华婶子你别哭啊，咱们有话先进屋里说，别着急。”

昏暗的小屋子里摆满了杂物，多是一些年岁已久的老物件。童山河坐在小马扎上，和水煦面对面。

水煦怀里搂着一个小包袱，看那形状，里面好似装了些衣服，鞋子什么的。

“她妈妈来信说今年过年要回来，给水煦商量一门好亲事，这丫头一听就来驴脾气了，趁我出去拔菜的功夫，扯着包袱就要走。

计主任，你说她狠不狠心啊！抛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家也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啊！”

赵丹华哭天喊地的，看着样子是伤心坏了。

水煦原本低着头的，一听这话立马把头抬起来，大声说道：

“我才十五岁，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才不要嫁！这算什么好亲事呢？

她分明就是偏心弟弟，所以才不愿意管我，想把我赶出家门！不然的话，她凭啥不带我进城打工？

而且我有说我不要你吗？我把家里的钱都给你了，我只带了一张车票钱，我挣了钱当然会回来看你！”

水煦说着说着，眼圈儿也红了。

童山河和计多思听着，也算是捋明白事情了。

“丹华婶子，我必须得严厉批评你，水煦是读书上学的年纪，你们凭什么让她嫁人！”

赵丹华想都没想，“我们家命不好，没有能力供水煦读书，还把她生在这大山沟沟里，没有一丁点出路。

那计主任你说怎么办？这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忍心吗？我舍得吗？

嫁人就是水煦最好的出路了，最起码，她能吃上好饭好菜，顿顿能有肉。

那男人不穷，能帮助她扶持她，水煦也能有一个家。这就是我和她妈最大的能力了，再说了，这山里的女人，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咋就她不行？”

这话听的童山河心里一沉，但她又没法儿指责赵丹华。

计多思给她使了个眼神，童山河明白了，开口道：“水煦，你愿意跟我出来一下吗？”

水煦一抹眼泪，不去看赵丹华，“嗯。”

屋里头，计多思给赵丹华做思想工作，说童山河要来办学校，水煦有好出路之类的话。

屋外头，童山河带水煦找了两个小马扎坐下，想着好好唠一下这件事。

“你鞋子都脏了，我们去门口坐吧。”水煦先开口了，“对不起姐姐，我今天还上山割草了，就没收拾院子。”

水煦盯着童山河一看就很“贵”的运动鞋，声音小小地说。

童山河愣了一下，整颗心像是被鼓槌撞了一下似的，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懂事啊。

“没事儿，这是姐姐爬山路蹭的。你家的院子很干净啦，姐姐上次去另一个村子里，那才叫一个‘无路可走’呢。”

水煦噗嗤乐了一声，坐姿也没那么拘谨了，“姐姐，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童山河想了想，开口道：“首先呢，姐姐很佩服你的勇气，你出逃的决定是对的，唯一的一点小问题就是：你还太小了，这么贸然的进入社会会遇到很多危险和困难的。

不过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这些大人没有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