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查理·芒格的投资逻辑》(4)
chapter3不要同低层次对手较量:因为这会让你疲于奔命,而对方却乐此不疲
在芒格的投资逻辑中,“不要同低层次对手较量”显得异常耀眼。低层次对手不仅仅存在于对手之中,同时还存在在合作团队之内。我们知道无所不用其极的竞争对手会拉低自己的层次,但质量过低的合伙人同样也会让项目运营变得困难重重。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巴菲特和芒格这对金牌搭档对内、外部敌人保持着高度警觉,他们总是能够通过高水准的竞争提升自我,同时避免低水准竞争的纠缠,而这也是伯克希尔公司在过去数十年里经久不衰的重要理由。
1.投资就像婚姻,总要追求尽善尽美
有这样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箴言:一个人的底线看他的朋友;一个人的地位看他的对手。相似的道理在资本市场中也同样适用——要避免低端对手的纠缠,那么找到一名合适的“朋友”就是极为有效的选择。在这里,芒格和巴菲特的联手就可以看作是强强联合跨出高端步伐的经典事例。那么单以芒格而言,他又是通过哪些行为使得自己在巴菲特眼中不断升值、进而获得合作邀请的呢?
很多年之后,巴菲特依然对自己和芒格的相识过程津津乐道。在他看来,这是一次完美的“联姻”,但是对芒格来讲,这或许是一次值得传唱的投资。
让我们把时钟拨到1957年,那是芒格的名字第一次传入巴菲特耳朵的时间。当时的巴菲特已经启动了自己的事业,他经营着一家投资俱乐部,资产大约30万美元。彼时的“沃伦先生”算得上是一位青年才俊,他年纪轻轻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旅,手中掌管的资源也令人垂涎。不过即便如此,小镇的居民依然对另一个人称赞有加,那就是芒格。
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巴菲特来到艾德温·戴维斯家中向对方推介一个投资项目。在交流的过程中他很快意识到,戴维斯夫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更令巴菲特有些惊讶的是,对方几乎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就表态同意拿出10万美元的投资。
巴菲特笑着说道:“你们的信任让我受宠若惊,换作别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刨根问底和我聊上一周。”
接下来,戴维斯先生简短而又充满张力的回答让巴菲特牢牢记住了一个独特的名字——他说道:“你让我想起了查理。”
从此之后,查理·芒格的名字便印刻在了巴菲特的脑海中,他开始思考“强强联手”的问题——想要将事业做大,那么找到真正的黄金搭档就是关键性的一步。那么此时的芒格又在做什么呢?当时33岁的芒格已经认识了巴菲特家族的所有人,唯独与沃伦无缘相见。当然他也希望找到一名优秀的合伙人,因此近年来在奥马哈小有名气的“巴菲特先生”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悸动。
懂得投资的人都明白“饥渴感”在交易行为中的重要性,芒格也是如此:他没有立刻与巴菲特相见,两人之间的会面被推迟到了1959年。在戴维斯夫妇组织的一次晚宴中,芒格第一次出现在了巴菲特的视线中。很快,两人之间就产生了强烈的默契,以至于第二天晚上两人又参加了第二轮聚会,组织者是双方的共同好友迪克·霍兰。
在普通人眼中,巴菲特是一个随性的人,他很少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甚至在餐桌上也表现得非常随意。那么要和这样一位年轻的创业者交朋友,“臭味相投”或许是个不错的计划,然而芒格却做出了另一种选择: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西装、领结,以及举手投足之间淡然雅致的学院派作风。
事实证明,芒格身上独特的气质让巴菲特十分着迷,两人在餐桌上相谈甚欢,旁人甚至连插上一句话都很难。在芒格身上,巴菲特发现了其所拥有的独特气质——诚实勤勉、求知欲,以及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反传统理念。最终,若干年后摇撼华尔街的两人终于双剑合璧,成为美国投资市场中难以抵挡的新锐力量。
从哲学的角度而言,一个人的对手不单单包括真实存在的竞争者,同时还应当囊括这个人本身。用更为通俗的话语来表述就是,我们不光要战胜别人,更应当战胜自己。对芒格来讲,他是哈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然而年过三旬依然没有取得与自身才华相匹配的成就。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需要战胜自己、为自我投资。在好友的组织下,芒格遇到了意气风发的巴菲特,随后便将自己成功“推销”了出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入巴菲特的法眼,而芒格却恰恰做到了——这很显然是一种令人玩味的投资技术。在随后的数十年里,芒格找到了发挥自身才智的舞台,巴菲特也获得了投资生涯中最重要的智囊,可以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双赢结局。
另有一点需要重点阐述的是,聪明的投资者都需要找到合适的对象,同那些前景惨淡或者毫无出路的项目合作只会无端消耗自我。具体而言,芒格想要投资自己、为自身找到一名理想的合伙人,于是他精挑细选发掘了巴菲特,并且与后者一起创造出了惊人的成就。假如当初,在1957年的声名堆塑中、在1959年的晚宴上,芒格没有彰显出与众不同的资质、没有为巴菲特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还能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天吗?
拒绝低端对手的方法就是为自己找到一个好的帮手,不和“猪”纠缠不休的第一个投资逻辑就是为自己添加一个高水准的合伙人。当境界提升之后,那些低层次的竞争者自然就会被屏蔽在外。从这一层面来讲,芒格精心挑选了巴菲特,继而用近乎完美的“联姻”展开了令人称道的资本之旅。
2.制作彩色的鱼饵,不要管鱼喜不喜欢,因为鱼饵并不卖给鱼
在芒格的理念中,“真实目标”又是一个不可不说的话题。在漫长的投资生涯中,他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违反常规的惊人之举,而事实证明这些与众不同的做法也为他带来了可观的回报。用芒格自己的话来解释,就是“鱼饵并不卖给待食的鱼”。
2008年初,世界金融危机即将来袭,芒格从一片萧条之中却嗅到了逆流而上的气息——他对比亚迪集团总裁王传福印象深刻,后者的事业看上去也在金融危机中遭遇了阻力。
不过,投资界对汽车行业的偏见也非常明显:管理者会用赚来的钱扩建厂房、采购设备,投资者的回报往往就是一台机床或一车金属制品的“不完全所有权”。因此当芒格将自己的想法讲述出来时,巴菲特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当时的情况是,芒格兴致勃勃地拨通了电话,然后压低嗓门说道:“我认为这里有一个值得关注的伙计,他经营企业比爱迪生都牛……”
说这番话的时候,芒格身体前倾,肘部悬在半空中里,然而巴菲特却回答说:“不,兄弟,我认为这还不够好。”
受时局影响,巴菲特对新一轮的投资持保守态度,一些知情人也不看好芒格的选择。有人劝芒格说:“当前银行坏账率极高,资本市场都在抛售,现在投资恐怕不妥。”
此时的美国确实已经走到了经济崩溃的边缘,公民们被各项贷款逼迫到了生活的死角,银行也因为大量坏账的存在而运转不灵。随着资本市场的进一步萎靡,石油价格也开始骤降——这一切都是经济危机的前兆,各大银行、企业家开始人人自危,抛售股票套现成了当时美国人的重要写照之一。
9月15日,名震一时的雷曼兄弟公司向法院提交了破产申请,这家存活近160年的老牌企业在金融风暴之中轰然倒地,瞬间便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如此一来,劝阻芒格的声音更多了:“目前政府对商业行为的贷款正在锐减,投资人的神经都已经拉伸到了极点,涉足从前并不看好的领域完全不理智。”
对于类似的声音,芒格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主见,他用暂时的沉默驳回了所有的劝阻,转而继续和比亚迪方面接触。在他看来,王传福是一名非常有魄力、有远见的商人,而他经营的汽车项目也前景喜人。所以过了没多久,芒格再一次拨通了巴菲特的电话,他告诉对方说:“兄弟,他是爱迪生和比尔·盖茨的合体。”
面对芒格的极力推荐,巴菲特依然犹豫不决,他说道:“以我而见,我们现在很可能正处于新一轮的金融危机之中。而且在不久的将来,经济危机还将从美国蔓延到世界各地去。现在并非好的投资时期,所有人都希望跳水,你却在劝我上船。”
挂断电话之后,芒格马上赶到了巴菲特的住所,随后便是深入的详谈。芒格告诉巴菲特,比亚迪的科技股与金融危机完全是两码事,王传福的项目完全有可能在风暴之中崛起,而这正是“伟大投资”的开始。
芒格说:“为什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金融危机上?我们只是要和比亚迪合作,它有良好的商业前景,这才是我们要寻找的客户!沃伦,我们必须明白自己的对手是谁,不是金融风暴,而是比亚迪!”
在芒格的劝说下,巴菲特终于决定购入比亚迪的股票。当时的成交价格是8港元(约合1.03美元)/股,总数2.25亿股。消息传开后,很多人都认为伯克希尔公司“疯了”,所有人都在抛售股票,而它却斥资数亿美元增持比亚迪!不过很快,巴菲特就发现芒格才是本次交易中最为睿智的人:不到一年时间里,比亚迪的股价从8港元一路飙升至88港元,伯克希尔公司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比亚迪的股价经历数次起伏,但整体还是稳中有升。伯克希尔公司从本次交易中获得的总体年化利率大致在25%左右,而巴菲特的这次投资也被业界视为“不可复制的经典”。
业界人士大都将本次投资的功劳记在巴菲特头上,然而真正了解到全部过程的人才会明白芒格是整起事件的隐形推手。金融危机平息下来之后,比亚迪的股价趋于平稳,这时候投资者们纷纷找到巴菲特,希望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挖掘出“遗漏的财富”。
面对众多来访者,巴菲特简单地回复他们说:“查理是第一个看好此项目的人,我很高兴能够与他共事。过去他总是用彩色鱼饵的故事来跟大家开玩笑,现在我认为比亚迪汽车的投资项目真实反映了该命题的核心——我们的对手是谁,以及表象对判断力的干扰性。”
在芒格看来,外界因素对投资的干扰是显而易见的,正因如此我们的“对手”也获得了更多的“掩护”。卖鱼饵的人要明白渔夫才是自己的“对手”,投资者也必须明白投资项目才是自己真正需要关注的核心。就外部环境而言,金融危机确实会对世界经济带来巨大的影响,然而伯克希尔公司投资的目标却是比亚迪。仔细阅读芒格和巴菲特的对话我们就会发现,芒格关注的焦点其实是经营者本身的素质,有关外力因素的事情几乎没有提及。所以说王传福和比亚迪汽车的经营理念才是芒格最关心的焦点,他知道“渔夫才是买鱼饵的人”。
3.借助规则的力量规避不必要的纠纷
20世纪5、60年代,美国兴起了“印花热”,具体做法是印花发行公司从合作企业收取备用金,然后依照双方协议制作等量的礼品。比如说某人从a公司买了一套厨具,而他赠送他三枚印花。然后这位顾客就可以拿着印花到发行公司领取奖品。不过一般而言单个印花并不能兑换礼品,所以商人们这种促销方法用更为新潮的话语来表述就是“奖品碎片”。其中一家名为蓝筹印花的公司引起了芒格的关注,而他很快将消息送到了巴菲特面前。
芒格说:“蓝筹印花目前正面临改制,大量的股票都会流向市场,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巴菲特也对蓝筹印花兴趣颇浓,双方一拍即合,马上购入了部分股票。经过一系列措施,巴菲特等人最终取得了蓝筹印花的股票,并且在该企业事业倒退之际找到了合理的解决方案。到了20世纪90年代,蓝筹印花的销售额只有20万美元,不足巅峰期的0.2%,但该企业的其他业务却形势喜人。再往后,巴菲特等人主持了蓝筹印花与伯克希尔公司的合并,原本持有蓝筹印花股票的人也因此欣喜若狂。
如此一来,争议也就出现了:20世纪70年代——也就是巴菲特和芒格购入蓝筹印花股票的日子里,有很大一部分股票流向资本市场,一些商贩和小农场主也成了该企业的股东。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不少人并没有将蓝筹印花的股票放在心上,一来二去便出现了票券遗失现象。所以等巴菲特和芒格的事业越做越大之后,这些没有凭证的股东向法院提供了诉讼申请,要求按照伯克希尔公司的财务体系进行分红。
由于年代久远,蓝筹印花又经历了多次整改调整,所以巴菲特对法院的传票非常恼火。他对芒格说道:“我认为本次争议并不存在,但目前而言双方都缺乏有效证据——他们不能凭空认定自己就是伯克希尔的股东,而我们也不能否认过去确实有一批蓝筹印花的持股人没有被找到。”
另一位重要人士里克·古瑞恩义愤填膺地说道:“几十年前跟进伯克希尔股票的人都成了百万富翁,现在这些身份不明的人要维护自己所谓的权利完全就是想要趁机捞上一笔罢了。老约翰说我们没有在股权调整的时候通知到他,那么我现在就安排人详查档案,看看是否为他们发送了信函!”
古瑞恩口中的“老约翰”是一名叫作约翰·德维特的加油站老板,后者坚称“作为持股人没有获得知情权”,而且他还联络了很多丢失凭证的蓝筹印花持股者,想要找出“伯克希尔并未尽力寻找400名早期股东”的证据。
对于古瑞恩的提议,巴菲特没有表态,这时芒格看出了好友的心思,于是开口说道:“如果调查档案,那么这就等于是我们选择了‘对峙’的态度。我认为这件事完全可以简化处理,早早将它撇在一边,不做更多纠缠。”
巴菲特点了点头,示意芒格的观点更棒。既然如此,古瑞恩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转而同大家一起商议如何将本次纠纷简单处理的方法。芒格说道:“我们需要借助规则的力量来表明自己已经做了大量而且充分的工作,同时还需要列出政府公文,向原告表示有关蓝筹印花的争议股权均已按照联邦法律结算完毕——这是我们的节奏,按照我们的方法展示自己,而不是跳进对方的逻辑之中证明自己。”
事实证明芒格的提议非常有效,在向法院提交了丰富的材料之后,伯克希尔公司最终避开了本次纠纷:法院认定,原告主张的权利已超过最大诉讼时限,因此驳回了本次诉讼请求。尽管还有很多人坚信这并非公正的裁决,但伯克希尔受到的保护已然不可改变。
在随后的几年里,有关蓝筹印花股权之争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伯克希尔也平稳地过渡到了更新的发展阶段。不过如此平静的陈述很难还原当时潜伏在巴菲特和伯克希尔公司身边危机,我们唯有用更加细致的分析才能挖掘出芒格的“不可替代”。
正如芒格所言,假如伯克希尔公司依照古瑞恩的方法进行“自我证明”,那么后续的发展很可能将伯克希尔推向被动的局面——这是被告默认确有此事、同时按原告的逻辑来自我辩护的行为。可以确信的是,蓝筹印花的股权自成立之后经历了多次调整变动,其中的利益契约也经过了数次变更。在部分特殊股权的处理上,政府部门甚至参与了资产的保管和拍卖,所以要凭借数十年前的凭证来理清持股人和伯克希尔公司之间的关系似乎是难上加难。再加上部分持股人已经亡故,一些经办人员也迁往外地失去了联系,所以假如真的要从源头清查,整件事会变得无比错综复杂,涉及的人员和精力也可想而知。
显然,芒格跳出了这一套容易让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逻辑,转而干脆利索地找到了联邦法院。在后者的支持下,伯克希尔公司赢得了诉讼,并且顺利摆脱了其他不必要的纠纷。可以说,这是芒格主导下一起经典的“用规则避开纠纷”的案例。蓝筹印花股权之争年代久远、涉及权利团体过多,长期纠缠只会让自己“惹来一身腥”,芒格的选择可以说是无比睿智的。
4.切勿舍本逐末,玉石不分
在选择投资项目的时候,芒格从来都要求“将好项目和一般的项目区分开来”。他很少将两笔前景不同的业务等同处理,也极少尝试将优质资产和劣质资产合并。按照芒格的逻辑,这就是“和粪块混合在一起的葡萄干,本质上都已经化作了粪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