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孰是孰非7
第135章孰是孰非7
看见鹿阮说变就变的脸，鹿夫人忍不住嗤笑一声，私心里却觉得鹿阮可爱极了。不过心里觉得女儿可爱那是心里觉得，总不能露骨的表现出来，否则不知道那丫头以后还怎么蹬鼻子上脸呢！鹿夫人假意清了清嗓子，出声调侃道：“真个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是眼里见着帖子了，不然这个时候只怕你早就软磨硬泡的非出府不可了。”“哪有啊母亲，”鹿阮坚决否认道：“外头又没有母亲，阮儿去外头做什么？阮儿当然更喜欢待在有母亲在的府里啦！什么出府？是母亲听岔了！不信母亲问问青乌，再者问问…如意姐姐！哪个听到我说出府了？！”
鹿阮本想只拉个自己人青乌下水的，怕有失偏颇的太厉害，才眼睛一瞟，看到了鹿夫人身边规规矩矩站着的如意和吉祥。吉祥就不用想了，刚才就是这姑娘把她亲手逮回来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也是料定了如意是个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性子，鹿阮就在话尾又坠上了个如意，自以为显得格外公平公正。鹿夫人才不理鹿阮这番小心思，她懒得和她多计较，于是摆了摆手把早就偏离了重点的话题扯回来：“行了行了，你肚子里存的那些话就不必说出来了，留着哄你自己吧，还是说回这帖子上，我使如意去问了郑府大房的郑家大夫人，这帖子便是她让如意拿回来的。”
“可有探听到什么？”
“也不算探听到什么，”鹿夫人摇摇头，随后坦言：“目前只知道这诗会是大房牵头举办的，二房不知会不会出来姑娘跟着参与进来，不过平日里倒是不曾听闻郑府大房和二房之间有什么龌龊，所以想来到时候郑府的姑娘们都会出来露一手才艺，再不济，出来露个面也是应当的。”
“那就是说，到时候诗会上我们能见到郑家所有的女儿了？”
“按理说是这样……”
鹿夫人点了点头，但看她的神情似乎又有些迟疑。鹿阮没有放过鹿夫人脸上的犹豫，她好奇的凑近鹿夫人身边，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事么？”
“嗯……”鹿夫人想了想，觉得甭管传言还是事实，说出来让鹿阮自行判断最好，说不准对她来说是条有用的信息呢。“我先前听说了一件事，想着告诉你比较好。”
“母亲尽管说便是。”
“我听闻前些时日，二房里的郑二老爷和郑二夫人发生了些口角争执，连带着二房的大姑娘也被行了家法，被郑家二爷打的人都晕厥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捡回半条命，她那身体得养着，诗会估摸着不一定能参加了。”
“二房的姑娘？她犯了什么事被打的这么严重？”鹿阮有点惊讶古代家长管教子女的严厉，她心有余悸的问道：“母亲可知道那位被行了家法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们姐妹间聚在一起时偶尔会提起她，那丫头生了副极好的样貌，难得的是性格也很是乖顺懂事。”鹿夫人夸了别人家的孩子一番，接着嘴里缓缓说出一个名字：“郑晴允。”
“郑晴允……”
鹿阮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鹿夫人说出的名字，不知怎么，光是听名字，鹿阮就觉得那个姑娘一定和“娴静温顺”这四个字沾边，听着就不像叛逆闹腾的类型。
“既是母亲和母亲的朋友曾夸赞过的姐姐，又为何会被郑家二老爷行家法呢？”
请家法向来是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执行的措施，一般的小打小闹也就跪一跪祠堂，抄一抄经文，甚至口头训斥几句，放在现代也就相当于罚个站写个罚抄的程度，如果家法都请了，那就是意味着那个“乖顺懂事”的姑娘犯了个了不得的大事啊。鹿阮疑惑的看向鹿夫人，想知道鹿夫人会不会听说了详情。
“这个我不晓得，”鹿夫人看起来也不知道原因，她忍不住再次为那个“郑晴允”开脱正名：“不过允儿那姑娘，我在一些宴席上见过面也和她有过交谈，看她言行举止，是个不会犯大错的孩子，因此前几日听闻她被行了家法，我和其他几位夫人也都惊讶的不得了。”
这么看来，郑家举办的那个诗会，郑晴允是见不着了？鹿阮在心里琢磨，见不到这个姑娘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除非特别巧，郑晴允凑巧就是她梦里画面的两个女主角之一，鹿阮喃喃自语：“总不会这么巧吧？”
“什么？”
“我是说，我做梦曾梦到的两个小姐姐，就是拿烙铁和被烙铁烙伤的两个姐姐，该不会碰巧郑晴允就是其中一个吧？”
“怎么会？！”鹿夫人诧异的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展示出她对这巧合的不可置信：“允儿那丫头便是再做错事，也不会冲动到拿烙铁伤人，一个人的性格是很容易在相处中看出来的，我虽见允儿那孩子的次数不多，但很确信她不是暴戾狠毒的性子，尤其伤人伤到脸的行为，她是绝不会做的。”
鹿阮看着鹿夫人的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毕竟看鹿夫人维护郑晴允的样子，好像郑晴允也是她的女儿一般。酸酸涩涩的感觉逐渐从心里蔓延出来，鹿阮知道自己这是吃醋了：“要是郑晴允和我梦里的人对不上还好，若是上天果真喜欢制造巧合，郑晴允是我梦里的两个主人公之一，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鹿阮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显出几分郑重：“一种，知人知面不知心，郑晴允就是性情凶暴行事残忍的人，她展现给众人的是一副面孔，背地里是另一副面孔……”
见鹿夫人皱着眉露出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的表情，鹿阮叹了一口气，还是继续把话给补全：“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郑晴允会被郑家二老爷实施家法，若她只是犯了点寻常小错，郑晴允又是女孩子，做错了事训斥罚抄就好，怎么会动用家法？”
“……可那丫头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言行举止极为自然，真的不像装出来的。”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鹿阮情不自禁的又叹了口气，竟然一时摸不准郑晴允属于哪种可能会更好一些：“另一种可能便是她果真如母亲说的那样好，被烙铁烙伤了脸的人是她……”
鹿夫人默然无语，她知道鹿阮猜测的两种可能都有理有据，假设鹿阮梦到的画面里的人确实有一个是郑晴允，那郑晴允不是拿烙铁的人就是被烙铁烙伤脸的人，这两种情况里的任意一种，鹿夫人都觉得不太能接受：“我倒不是因为喜欢允儿那孩子才如此，论说喜欢，我心里必定是最喜欢你的，她与我无甚干系，你与我血脉相连，任谁也能一眼分辨得出谁更亲近。只不过允儿那丫头和我虽无交集，却是实在乖巧讨喜，皇城里的女孩儿们我觉得极好的并不多，允儿便是其中一个。因此不管她是拿烙铁的，还是被烙铁烙伤的，我都觉得心里不大舒坦……”
酸酸涩涩的嫉妒露出头，鹿阮毫不留情的把它连根消灭，她神清气爽的开口，言语中带着大度的劝慰：“这只是最坏的可能，母亲往好处想，说不定没有那么巧，郑晴允不是两个小姐姐中的任意一个，她就是简单的犯了错被责罚，是郑二老爷过于小题大做了，郑晴允既不是拿烙铁的人，也不是被烙铁烙伤了脸的人。”
“是么？”
“我只是罗列出来有可能的几种情况，说实话，哪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鹿阮无奈的摊了摊手，认真的和鹿夫人说道：“所以才要特别谢谢母亲，若不是母亲多拿到一张请帖，可以带着我去参加过几日郑府举办的诗会，光凭我三言两语，如何能确认梦中两位姐姐的身份？我是这么想的，假如学堂是郑家的学堂无疑，那么我梦里的两位姐姐也必定和郑府脱不了干系，能否确定学堂和两位姐姐的身份，这次的诗会便是关键。”
有道理，鹿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私心里还是希望郑晴允和鹿阮的梦没有关系，毕竟不论是看走了眼，还是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人伤了脸，说起来都不是能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万众期待的参加诗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这一天，整个郑府上下忙忙碌碌，说是堪比过节也毫不为过。本来举办诗会是郑家大房的意思，也是由郑家大房牵头，后来郑家老太太听说了这件事，便拿出自己的部分私房钱给了郑家大房大夫人，说是为了让诗会举办的更体面，实际是希望大夫人能主动给其余几房递橄榄枝，若是能让所有姓郑的小姐们都参加这个诗会，才是最好不过的。大夫人是个特别知情知趣的人，她那颗七窍玲珑心把老太太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于是本是大房举办的诗会，最终变成了郑府举办的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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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着点换回那身粉白色绣了花和蝶的裙子！”郑二夫人一大早就来到郑晴云的院子，催促并监督郑晴云的梳洗打扮。“不行不行，这元宝髻太过寻常，改梳堕马髻，往发髻上戴那支珍宝斋的弯月步摇，另外在后头坠个银发梳。”
郑晴云的梳头丫鬟被指挥的团团转，她赶紧把梳好的发髻打散按着郑二夫人的要求重新梳。郑晴云本就在梳妆台前坐了好一会儿，此刻正烦的不行，好不容易等到发髻快要梳完可以自由活动了，结果郑二夫人一句话出来又要让她继续呆坐好半天，郑晴云闻言顿时不大高兴的抱怨：“母亲，您怎的不去姐姐的院子守着，非要大清早跑我院子里来摆弄我，平日里您不是向来以姐姐为先么？今日如何改了性了？”
“就你长了张坏嘴什么话难听说什么，我该来的时候拿根针拿根线的把你的嘴给缝上，省的说那些糟心的话让我堵心！”郑二夫人不客气的赏了郑晴云一个脑瓜崩，但她矜着手劲儿，没真的弹出印子来，不然留着印子不好看。“以前回回我去你姐姐那里你都给我板脸子，今儿个我先来你这里，你怎的还不高兴了？要不然我还是走？”
“别别别，”郑晴云露了个笑脸出来，她抱住郑二夫人的手臂，小女儿姿态十足的撒娇：“不嘛~女儿只是说着玩儿呢，女儿心里恨不得母亲日日来才好，姐姐比女儿年龄大些，早该不用母亲整日去院子里耳提面命才对，女儿喜欢母亲的唠叨，母亲在女儿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女儿最最欢迎母亲啦！”
郑晴云是真的发自肺腑的说出来的这些话，她从小就觉得母亲和父亲更偏向郑晴允这个亲姐姐，所以和亲姐姐争宠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她一直觉得，母亲对郑晴允太过溺爱，什么都挑出来最好的送到亲姐姐面前，她这个妹妹就只配得到姐姐不要的，小的时候是拿姐姐不要的物件儿，长大了，就成了捡姐姐不想嫁的人。现下看着郑二夫人居然一反常态的没去郑晴允的院子守着，郑晴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把代表荣宠和重视的郑二夫人往院子外轰？于是郑晴云脸上的神情更加诚挚，恨不能生出八爪鱼一般的爪子紧紧扒住郑二夫人的腿脚，让她永远忘掉去郑晴允院子的路才好。
反倒是郑二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歉疚，她的确是更重视自己的大女儿郑晴允的，毕竟大女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长相性情全都是万里挑一，极为符合她心目中最理想女儿的模样，因此她便不知不觉的忽略了小女儿，忘了小女儿也是需要关怀和爱护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有的肉得她偏宠，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有的肉即使舍掉也没什么感觉，之前郑二夫人一直觉得郑晴允这个大女儿才是值得她珍之重之的“肉”，小女儿郑晴云则被她有意无意的选择忽视，直到郑晴允在丈夫的怂恿下试图对她进行反抗，不再像以前一样听话乖巧，郑二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该费心疼爱的是她的小女儿，大女儿是时候舍弃了。
“母亲之前一直对你不住，”郑二夫人满目柔情的抚摸着郑晴云的手，眼底的心疼半点不作假：“这么多年来，我的确有些忽视了你的感受，总觉得我的云儿既然那么乖巧懂事那么听话，不费心照看也是可以的，可是我忘了，越是像咱们云儿这般懂事听话的丫头，就越是让人心疼，云儿，之前是我做的不够好，日后，云儿可愿意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让我好好疼爱咱们可爱的云儿？”
“好！”
郑晴云早在郑二夫人温柔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搂住郑二夫人的腰，闻着专属于母亲身上的香气，心里积攒了多年的委屈终于破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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